第20章 顶替
“穿上?”
伊莎贝拉狐疑地看了看阿卡纳,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一丛触手,半是无奈地捂着额头叹息了一声:
“你觉得呢。”
阿卡纳闻言立即拍了拍脑门,怎么看那堆触手也都不是什么能塞进盔甲里的东西。
那该怎么办?阿卡纳的眼睛转了一圈,脑子里又蹦出来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点子——干脆简单点,把名册上的名字改掉呢?
比如,把原本的骑士六等位改成“犯人·伊莎贝拉”……不行,这样还是有些危险,得想个更好的法子。
就在阿卡纳皱着眉头自我拉扯的时候,伊莎贝拉瞅了眼被他手里盘着的骑士头盔,踌躇片刻后就用背后的触手一点点把已经瘪下去的头盔重新撑了起来,堪堪恢复原样后放到阿卡纳的手里。就在阿卡纳一愣的时候,伊莎贝拉轻声道:
“以前有过从迷雾里重新把人找回来的先例吗?”
阿卡纳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清楚……但看样子是没有。”
阿卡纳回忆了下自己和老头子卡里尔的对话,倒是没有提及失踪的人有没有回来的可能……但从册子上看,已经失踪的人会被划去名字,这样看来的话应该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好,那我就是那个先例了。”
伊莎贝拉浅笑道,她笑得有些狡黠。这让阿卡纳为之一呆,却马上就反应过来伊莎贝拉到底在指什么。
“原来还有这种法子?!”
阿卡纳一拍脑门,都说关心则乱,自己这模样也可以说是没有考虑周全了。
“不过,做戏做全套……你那边有绳子吗?”
阿卡纳闻言一愣,他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伊莎贝拉,有些困惑地点了点头:
“有是有,你要做什么?”
说着他回头在自己的行李中找了起来,箱子里换洗衣物层层叠叠,他摸了摸,终于在干瘪的钱袋和木锤之间摸到了绳头。
回身将绳子递了过去,伊莎贝拉接过手,她瞅着阿卡纳一会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阿卡纳眨了眨眼,他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似乎正在变得有些诡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想要排解尴尬。而伊莎贝拉则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略微泛红,好像下了很大决心那样说道:
“你会绑人吗?”
“啥?”
阿卡纳掏了掏耳朵,下意识地接过伊莎贝拉递过来的绳头,眼睛不停地在两者之间徘徊。
……
站在向导老头的卧室里,阿卡纳摸着黑,听着老头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蹑手蹑脚地在桌上摊开册子,用一边的炭笔努力模仿了之前的笔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几个字:
“逃犯,伊莎贝拉·凡·维多利亚。”
真是奇怪,明明是个犯人居然还有姓氏。
阿卡纳的脑子里不禁回忆起刚才那股诡异的气氛,指尖的些许旖旎被麻绳那粗糙的触感映衬得更加难以忘却,他用力摇头把那些画面祛除出去,却听身后的老头突然一声喝骂,吓得他几乎要从自己脑袋里蹦出来。
猛然回头,却见老头依旧躺在床上,挠了挠脸咂摸了几下嘴巴,翻了个身后就再没了声音。
见老头只是在说梦话,惊魂未定的阿卡纳长舒了口气。
的确,让伊莎贝拉作为一个“已经失踪”而被“找回”的角色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只要声称他们是因为迷雾的影响才遗忘了伊莎贝拉,
那她就可以很合理地加入到自己这一行人中而不被任何人怀疑。
接下来只要再更改了另一个名册,他们就不可能对此有什么怀疑——毕竟他们已经被迷雾“修改”了对同伴的记忆,不记得也很正常。
做完了这一切后,阿卡纳将册子重新塞回老头的包里,接着就再度来到主教的门前,他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架势,轻轻敲响了门:
“主教老爷,我有点事想和您说。”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些诚惶诚恐,阿卡纳稍微矮着身子道。不一会儿,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了那双空洞的眼眶。
“进来吧,羔羊。”
不咸不淡的声音飘然而至,阿卡纳低着头跟着主教走进房间,却见房间里已经被整理得干净了很多。本来还呆在墙角的茶几被搬到了主教的床边,上面摆着几只精致的茶具,阿卡纳悄悄用手碰了碰茶壶,陶瓷的表面有些微烫,看来这家伙刚刚才泡完茶。
这似乎说明主教现在心情不错,但阿卡纳也得摆出一点精神来察言观色,毕竟在他看来,这瞎子的精神状态属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应对这种情绪不稳的半疯子还是小心为上。
主教转身坐下,他朝阿卡纳摆摆手示意坐下后,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他捻住杯把,优雅地轻抿一口后才开口道:
“羔羊,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阿卡纳眼睛转了一圈,略一思索就焦急地说道:
“主教老爷,那个迷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和刚才一样,阿卡纳故技重施,将刚才与向导老头的对话重演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把那个贿赂戏码也复刻过来。两相交流之下,主教终于还是皱起了眉头,接着他把名册从那宽大的主教袍子里掏了出来,递给了阿卡纳。
阿卡纳恭顺地将其接了过来,计上心头,他立刻假装惊讶地呼叫起来,忙不迭地凑到主教身边,指着名册说道:
“主教老爷!您、您看这里……为什么这里会有……”
剩下的半句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疼痛。伴随着器皿破碎的声音和滚烫的茶水泼洒在身上,阿卡纳整个人腾地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墙上,才刚有些愈合的伤口蹭地就崩裂开来,疼痛布满全身,虽然他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阿卡纳捂着痉挛的腹部,完全搞不懂这瞎子怎么突然发起疯来,甚至于比起疼痛,他脑子里最先出现的反而是疑惑。
他抬起头,看到一截树枝从主教那宽大的袍子里缩了进去,然后注意到主教那满是恼怒的神情,这才注意到一件事。
本来阿卡纳还以为,虽然这人没眼睛,但他肯定有能感知周围的办法,毕竟从之前和他打交道时候的经验来看,他还是能看到周围的东西,给阿卡纳一种没有失明的感觉。
但现在来看,他没法看到名册上的字!
“主教、主教老爷,等一下!名册上面不止我们几个人的名字!还有两个人,他们不见了!”
“你说什么?”
本来那似乎整朝着自己倾泻的怒火立即消失了起来,主教似乎呆住了,他指了指名册说道:
“有谁?有谁消失了?!”
“一个骑士,还有一个犯人……他们不见了!”
阿卡纳眼睛一转,他猛然喊道:
“我们随行的应该有六个骑士,但现在只剩下四个了。”
话音一落,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结实的桌子竟然被主教生生掰下一块,一堆树根模样的枝条从他的长袍下摆涌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