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就是你爷爷
医院里挂号,需要病人的身份证、电话。
范亨就有一个捐款证明,十足黑户,根本办不了就诊卡。没办法,黄斌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电话,又给医生阿姨说了半天好话,才把老头的病给看了。
范亨在一边乐呵呵的笑道:“小黄毛,挺厉害。这么快就认了一个医生妈妈。”
“我叉叉你个圈圈”,黄斌鄙视了一下老头,忍着怒气说道:“爷爷,要不是我装可怜。你的病得上派出所户籍室看去了。”
他很庆幸,老头只是扭到了腰,擦破点儿皮。
那位医生大妈用了家传的正骨的手法,三下五除二就给老头整利索了。
“老爷子,人要知足!”
范亨也不介意,依然和气。“乖孙,晚上我们吃点什么?”
“晚上,我们吃大虾!”黄斌恶狠狠的说。
老头没有要求做脑检查,否则没有万八千,别想走出医院大门。黄斌默默的瞅着花花上的两万欠款,萌生退意。
“老爷子,实话对你说吧。我不是你孙子。你姓吴,我姓黄。是我不小心……”黄毛有些忐忑的说道。
范亨却直接打断,“无尘道人,不一定姓吴。我可能姓王!你也改姓王吧,叫小王吧。”
“呃……我感觉你在骂人。”
范亨右手死死拽着黄毛,嘿嘿直乐。他心里跟明镜一样,这孙子就是肇事司机,可不能让他跑了,否则自己还真没钱交医药费。
黄毛郁闷的套现了3000大洋诊费,他的心在滴血。
黄毛甩开老头的手掌,喊道:“爷爷,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大虾!”
说完,他就扔下拐棍包袱,一溜烟跑路了。
一路上,黄毛不停的给自己安慰:自己给老头看了病,老头现在想要赖着自己。自己走得好,走得妙,走得呱呱叫!
走了好久,黄斌终于在路边寻到了自己摩托车,戴上头盔,心情好了很多。
“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洪湖水浪打浪)
大山市城东老城区,棉二家属楼。
狭窄的小区铁门口,路面变得坑坑洼洼。
一群老大爷堵在门口下象棋。
黄毛和这些老头们没有一丝交情,也不招呼直接绕过。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孙贼,大虾买回来了。”
这时黄毛才发现人群里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
他的心里像是吃了一头苍蝇,“那个没有,我……”
“不对,老爷子你怎么过来了?”
范亨似笑非笑地说道:“坐出租。”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范亨鄙夷的看了一眼黄毛小子,“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门诊挂号信息写的很清楚,棉二家属楼3栋602室,黄斌,21岁。”
黄毛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真他妈的傻。
范亨对着一个胖子招招手,“孙子,记得给人家结账。”
司机小跑过来,最后还不忘叮嘱黄毛:人老了,需要家人多多陪伴。
黄毛欲哭无泪,“我,我……我谢谢你哟!”
棉二家属楼,三栋602号房内,家具老旧,墙皮脱落。
一老一小再次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点,范亨靠在蹭掉毛的沙发上沉思。
他没打算一直赖着这个小伙,只是江湖救急一下。
小伙不错,吃他几顿饭,算是对他撞自己的惩罚。
范亨之前还想取回捐款,租个便宜屋子。现在他有了临时之所,就没必要去丢人现眼了。他决定这几天去找一份看大门的工作,最好是管吃管住。
想好后路,范亨的心情也难得放松一些。他梳理一下自己满头的银发,恭恭敬敬的打开包袱,小心翼翼地捧出自己最珍贵的神奇之物。
老头庄重的神情,引起了黄毛的注意。
“什么好东西?”
“珍宝!”
黄毛根本不信这老头的穷酸像能有什么珍宝。但是他的头还是很诚实的探了过来,目不转睛。
包袱打开,并没有黄金的金光,也没有玉石的晶莹。只有一个破旧的神龛。
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龛,因为常年烟火熏烤,红色的漆面还有些发黑,品相并不出众。一块黑色的幕布遮住了神龛里面的神像。
“切!”黄毛冷哼一声。
范亨仍旧一脸虔诚,恭敬无比。他三拜九叩,最后上了三支上好的供香。
“爷爷,老旧小区禁止玩火!”
“小孩子那叫玩火,你爷爷我在供神。我晚上睡哪里?”
范亨拜了拜神龛,转身去找自己的卧室。
看着老头离开,黄毛心里痒痒,好奇的看着幕帘。
“忍不住了”。
黄毛蹑手蹑脚的靠近神龛,偷偷拉开神龛上的幕帘
嗯?里面竟然蹲着一个玩笑般的小泥人。
对,就是一个犹如儿童玩闹之作的泥。它没有五官,身上用金粉写了一个“神字”,无比醒目。
“c,这是嘛啊,啥也不是。”范亨更加的鄙夷,暗暗吐槽,供神至少也得供个关二哥啊。这泥人是猴子撒尿浇的吧。”
这时,卧室里忽然传来老头的咆哮。
“你是猪吗,这卧室里这么乱。我靠,矿泉水瓶里的水怎么是黄的?”
“我c,真把自己当爷了。你个嘚嘚!”
他的右手不自觉摸到供香上,心中恶趣味一生。
他右手掐住供香下面,用力一扭。
“咦!”
那支香竟然没有断,纹丝未动。
黄毛右手加大力量,供香竟然开始快速燃烧。
“啊”,黄毛感觉手掌的灼痛,赶忙缩了回去。一条不太明显的伤疤烙印在掌心。
范亨闻声而来,就看到烧成了两长一短的供香。
“烧香最忌两长一短。小子你有难了。”老头抚了一下花白胡须,佯装深沉的说道。
“这是我自己撅的,不算数。”黄毛赶忙解释。
“自作孽,不可活。两长一短,家中出丧。”
黄毛听着范亨的说法,心里发毛。这香烧的太邪性,用力撅不断,还会烧人。
黄斌声音发颤,焦急的问道:“爷爷,有法子破一下吗?”
范亨此时心情不错,不知怎的逗逗这小子挺有趣的,至少看到有人比自己倒霉,他的心里平衡很多。当然上面那些都是他瞎编的,或者说参考于林凤娇大师。
“两斤上好小龙虾,要辣的。”
“这,能破?”
“能破!”
范亨肯定的说着,瞪了黄毛一眼,“还不快去,晚了就等着开席吧。”
黄斌忐忑的离开,心里总觉得不靠谱。
范亨盘坐在神龛旁,回忆老道留下的那本道经,“三清元神经”。
他清清喉咙,开始颂经,“上告三清,下祭……我以元神……”
晦涩的诵经声响起,周围的供香缭绕,仿佛入了仙境。
神龛的幕帘无风自动,里面的的小泥人仿佛活了过来,在神龛里拳脚并用,仿佛在打拳,那拳和范亨的崩拳有几分相似。
范亨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脸上露出笑意。
他初次看到神龛的时,也是一脸嫌弃。但后来当他无意间上了一根香后,泥塑小人的脸上竟然露出笑容。更加神奇的是,那若隐若现的五官竟然和他前世相似。
而且这神像每打完一套拳法,范亨觉得自己对崩拳的理解更深一层。
范亨知道自己真的碰到宝贝了,他幻想着自己也可以依靠这东西以武入道,超脱生死。
“老头什么的,寿命什么的,那都不叫事。只要我的香火勤,羽化成仙不是问题。”
范更加专注的念经,香火愈加旺盛,冒出滚滚白烟。
………………………(洪湖水又打浪)
话说两头,刚刚买完龙虾的黄斌接到了好基友的电话。
“斌子,爆了,爆了。我们直播间昨晚赚了2000块!”
“多少?”
“两千,你分一千二,我做策划分八百。”电话里的声音依旧激动。
黄斌也是一愣,这一晚上就相当于自己在工厂里打10天螺丝的钱。
“呵呵,现在信了我吧。”电话一头,一个带着厚厚黑框眼镜的男学生坐在宿舍里得意的笑着。
“大伟厉害,直播真挣钱啊。”
“那是,我早告诉你多读书。现在是全民娱乐时代,谁不花点时间刷刷视频,看看直播。有流量我们就挣钱了。”
“嗯!你昨天的策划真是吓死我了。你扮的诡,真像。”黄斌忍不住夸夸自己的发小。
而另一边的眼镜男,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没扮啊,昨晚我有点感冒,晕乎乎好像睡着了。”
“你……”黄斌的脸色一白,“那诡是真的。”
“什么啊,我告诉你灵异直播,都是写好剧本的。要相信科学。”
“科学你妹啊,科学。那东西在我眼前飘来飘去。我以为那东西是你扮的,我还拍了拍它。”黄斌有些后怕,声音有些颤抖。他又想到今天老头说的话,浑身一冷,脚步加快。
“拍了拍?呵呵,触感怎么样?我告诉你,昨天直播大山市第二肉联厂的主播就不下五个。你肯定遇到其它组的策划了。你没摸摸它胸口有没有藏着大包子,哈哈!”
“唔,你还是那么闷骚。我当时看到漫天的红光,怎么解释?”
“高能流氓手电筒,了解一下。”
“我c,这些做直播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佟大伟沉默了一会儿,悠悠说道:“其它灵异主播都在群里骂娘,那个《黄哥野外探灵》的主播直播不讲武德,直播撞自己亲大爷。他们爷俩真是无耻至极。”
黄斌“……”
范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