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夜
“呸,真是晦气。”那名将安枭首的男子甩了甩剑上的血迹随即收剑入鞘,吐了口痰。
旁边的同伴伸了个懒腰,冲他说道:“可算能出来透透风了,这有点像以前的日子了是吧。”他伸出手肘怼了怼同伴。
“可不是嘛,以前虽然饥一顿饱一顿,但好在痛快啊。”他看了看安的头颅,随即补充道:“把路一拦,男人全杀光,女人留下,然后再卖出去。哪像现在,规矩这么多,麻烦死了。”他身边的同伴听他说完,连连摆了摆手。
“别这么说,让渡鸦听到了回去要挨罚的,上次他就抽了我三十鞭子。”
“也就是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咱们这帮人,就他是从骑士贬下来的,你还当他是贵族老爷?”他挖了挖鼻屎继续说道:“也就是他能打,要不然这个队长的头衔就是我的。”
“诶!不对!动了!它动了!”旁边的人惊呼出声。
三人随即做出戒备的状态,刚才发言狂妄的男子又抽出了剑,在手里握了两握,左右看了看他的同伴然后说道:“这可邪门了啊,没见过这么快就能变怨灵的,先等等,要是兜不住找他们去。”
安的头颅先是颤动,然后剧烈地左右摆动,最后竖立在地面之上,两只眼睛直冲冲地朝着三人的方向。
月亮从云层中跑了出来,正巧在头颅上方,月光呈圆状将其包裹起来。惊悚的是,头颅的眼睛竟然闪闪发光,呈现出黄金一般的光泽。
“这是他们说的金色眼睛,不对!我俩留下看着,你快去找渡鸦!”狂妄男子发出命令,他的一个同伴随即向远方跑去。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全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过了三遍一样。
微黄色的月光由黄转黑,人的视野无法透入,粘稠的黑色的液体从圆圈中流出,流到了他的脚下,他想抬起脚往外走,却发现双脚怎么也无法移动,像是被固定在了大地上一样,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却发现他的眼中也是一样的惊恐。
“怨灵还是什么?人类种也只能变成这样啊。”狂妄男子的心中这样想着,却发现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脚底爬到了他的小腿,并继续往上前进着。
他的身体左右摇晃着,试图从这黑色液体中挣扎出去,抬起头看了看安的头颅所在的方向,却发现头颅凭空漂浮,黑色的液体在其脖颈的断处形成了人体的形状。
“啊——”
“呃,哈——哈——”
他砍断了自己的双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向外爬去,他刚爬了两步却再也难以前进,黑色液体已经包裹成了一个球状,外壁像花岗岩一样坚硬。他回过头惊恐地看了看黑球的始作俑者——安的头颅。
形成人形的黑色液体从黑色转变为安的肤色,并发出微弱的亮光,安的头颅闭上了眼睛,新生的身体由手臂到脚开始动了起来。他双手抱住了膝盖,像个婴儿一样。
断腿的狂妄男子和身边的同伴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只是在队伍中才了解了一些诅咒乃至怨灵以及其他非人种的事情,此时发生的事,真真正正地让他们感到了从脚底至头顶的恐惧。
“你是什么?”
“我是您的骑士,玛提娅圣女的骑士。”
“此次行动危险万分,为何教宗要差您前去,圣女本不该与信徒待在一起吗?”
“只剩我们两人了,来路已被阻断,我一定会带您出去的。
”
“恭喜你们的愿望成真了!”
像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好梦噩梦皆有,四周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知是谁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送进了安的耳中,他突然觉得有针扎了他一下,痛觉让他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脚落在了大地上,黑色的液体并没有阻碍他的行动,安缓缓的走到了断腿男人的同伴身前,这时黑色液体已经攀升到了他们两个脖子的地方。他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用眼睛惊恐地盯着安,他们想疯狂地叫喊,但是声音在这里面并不能传播,他们发现他们嘴里发出的所有话语只是冗长的沉默而已。
安伸出了右手的同时,黑色液体随即退去,露出男子剑鞘的部分,他感觉像是有电流一般从他的脑海中传递。
“注意步伐和呼吸!”
“刺!斩!”
“你是没吃饭吗?给我加练一百遍!”
安抽出了剑,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放在狂妄男子同伴的肩甲上往右划去。
“噗呲——”
男人的脖颈中喷出滚烫的鲜血,而安的身上并没有一丝血迹,那些血液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墙壁一样倾倒在安的脚下。
又是一剑,狂妄男子被扎了个对穿,内脏破裂让他的嘴中不断地吐着血泡,没一会儿,他的头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要回去,立刻!马上!”安的心中如是想到。
黑色液体发出淡淡的烟雾,随即蒸发在空气中,安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一旁提着剑的二人。
“鳄鱼,这玩意儿没了。草!阿尔和米思奇死了!”
鳄鱼,便是渡鸦的副官,整支队伍只有正副队长才有外号,剩下的士兵都是用彼此的名字来称呼。只见鳄鱼顺着手腕转了转剑,随即握紧,嘴里嘟囔着:“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安和鳄鱼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躬身,爆冲。区别只是鳄鱼是双手握剑,而安是双手握剑。
黑暗中的二人相交不过一瞬,剑与剑相交刮出一道火星,安的剑顺势向下划去,整个身子避过了鳄鱼的攻击。
“当啷——”鳄鱼的剑掉到了地上,他的大拇指被安切掉了,还没等他做出防备的架势,安已经把剑刺进了他的体内。
“噗——哈——,点子真是扎手啊。”他说完这句话瘫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小兵刚刚反应过来,只是安的速度更快,在他举起剑的一瞬间便割了他的喉咙。安把剑丢到了地上,头也不回地往特莉丝家跑去。
“愿你来世没有饥饿与病痛,远离战乱,神灵在注视着你。”渡鸦伸手在胸前画圆,低垂着头像是在忏悔或是祷告。
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朵,他抬起了头看向了院门,随即转过身来注视着浑身鲜血的赤裸的男人。他叹了口气,拔出了已经收回的剑。突然他的手指一颤,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躲开了冲过来的安。
地面上是唐纳德和丽娜的尸体,那个高大的男人和贤惠的女人就这样死去了,安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名为愤怒的情绪他并不理解,他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一群人会出现在这里并肆意屠杀。
他看了看两人的尸体,鲜血早已凝固,将泥土染成红色,唐纳德睁大的双眼注视着敞开的屋门之内。
“特莉丝!”他的心中回响着这句话,像是春雷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劈砍着他的心脏。安的手脚颤抖起来,踉踉跄跄地爬进了屋内。
名为渡鸦的男子见状并未阻止或是偷袭安,他的眼皮低垂,视线注视着地面,似乎不忍见到这一幕。
巨大的伤痕在少女的身上横亘着,安跪在地上,他的脑袋埋在少女的身前,整个身体抽搐起来。但是他并没有泪流出来,安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无尽的沙砾掩埋着,无论他在其中怎样呐喊,都没有什么声音能够传出来。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张嘴撕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血肉,黑色的细尘从其中弥漫出来,填补上了少女的伤口。他等待着伤口愈合,注视着少女的脸庞,期许着她能睁开眼睛。
像自己一样。
特莉丝的睫毛轻颤,但最后只是眯开了一条缝。她也看到了眼前的安,抬了抬手,发现只有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安见状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父......父亲,母亲......都被杀了,我记得我也是......”
胸口感觉有巨石坠落一般,安感觉整个心脏被积压成一个小点,然后又被撕开成为巨大的一张纸,剧烈的情感冲碎了屏障。泪水,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抽噎着重复着这句话。
“什么啊,原来......你能说话,哈哈哈。”特莉丝无力地干笑了两声,随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你快跑吧,父亲都没有办法,更别说你了。”
特莉丝捏了捏安的脸颊,用尽了力气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活下去吧......”
她的手从安的手掌中滑落,随即闭上了双眼,她的神色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安站起身走进了院里,直直地注视着名为渡鸦的男人。
“我会杀死你。”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渡鸦抬起头,看到了安那双金色的眼睛,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我们,今天都是为了你而来,虽然我不懂你有什么用,但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他抬起手指了指唐纳德他们的尸体。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安说了一半,随即凄惨地笑了笑:“无所谓了,她让我好好活着,但我似乎死不了。真的,真的是谢谢你们啊,你们让我比死了还要痛苦。”
黑色的细尘包裹住了安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安的皮肤上。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变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拳轰向了渡鸦。
剑与拳相交,砰的一声,两人都被反震,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但渡鸦身形显然稳住得更快,他重新握紧了剑抢攻过去。
他瞄准了安的肋下,谁知黑色的细尘仿佛拥有意识,迅速地从安的手臂上蠕动到了被攻击的地方。一道火星从其中窜出,渡鸦见状轻点脚步拉开距离,没等安上前口中便默念。
“神啊,请您赐予我力量,我在您的国度祈求您的恩典。”
淡金色的光芒破开浓浓的夜幕,挥洒在渡鸦的身上,光点集中到他的剑上,包裹住剑锋发出嗡嗡的声响。
“受死吧!”
渡鸦伸手格挡住安的攻击,顺势抓住了他整个臂膀,另一只握剑的手猛地斩下。
安的手臂应声而落。
黑色的细尘并未像之前那样阻挡住攻势,而是在空气中四散挣扎着,很快便消散了。安因为吃痛咬紧了牙关,挣扎着想摆脱渡鸦的钳制。
可是渡鸦的力气异常之大,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脱离的想法。他两脚重重地往地上一踩,随即整个身子弹起来,空中的腿朝着渡鸦的腹部踹去。
渡鸦见状,不退反进,放开抓住安手臂的那只手,身子一侧便来到了安的身后,单手握剑变双手握剑,剑随着轨迹往上方挥砍过去。
安已经没有手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干,他不明白为何那人的力量速度都变快,连带着剑也变得锋利起来。但起码他还有两条腿,他明白这些人是为自己而来。于是他扭头朝外边跑去。
先前黑色的细尘并未完全消失,剩下的那些包裹住了他的伤口,粉红色的肉芽在伤口处蠕动着,一点点在愈合着他的伤口。
“等到胳膊长出来。”他的心中如是想到。
迎面走过来十几个人,着装与之前的人是一样的,他们看见跑过来的安,很快便站成了一个半圆,阻挡了安的去路。
砰——
铠甲碎裂的声音传来,最中间的一个人随即飞了出去,伴随着同伴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他吐出了口中的鲜血头便歪了下去,显然是没命了。
渡鸦的声音从院落里传来:“给我追,他没了双手,跑不远的。”
安继续奔走,他要往村庄的深处逃去,起码在他们找到他之前手臂能够重新长出来。奇怪的是,四周并没有什么声音,只有房屋在熊熊的燃烧。
穿过了好几条街道,又拐了几个弯,安躲进了一个院落。
一个女孩儿的尸体被草叉钉在了墙上。那是村长的女儿,她的眼睛死死地睁着,但灰白的眼珠早已看不出那里面是恐惧还是愤怒。他愣了一会儿,想到了这个恐怖的事实。
所有人都死了!
他走进柴房,蹲坐在木柴的旁边,肩膀已经生长出来。他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然后整个人躺倒在地。那个男人太过强大,他没有自信够胜过他,更不要说杀死他,还有他的手下,虽然说不是很强,但那也需要一个一个处理。
忽然下起雪来,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泪水不由得再次流了下来,他要为他们报仇,为那个天真活泼的特莉丝报仇。
不知过了多久,那队士兵搜索房子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而他的双手已经快要长完,只剩下最后一个指节了。
“很近,很近了。”
安走出门,伸手盖上了女孩儿的眼睛,然后抓起了挂在一旁的黑色长袍,随即披在身上。院落里的柴刀泛着冷冽的光芒。
渡鸦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安,诧异的目光在他的胳膊处扫了又扫,哈哈笑起来。
“我明白了,你是一剂良药。”
“这是第二十个,我一时间拿你没什么办法,好在我本来就不擅长多想。”安把一颗人头扔在渡鸦的脚下。
渡鸦低头看了看滚动着的头颅,随即说道:“看来你是杀不死的,但那有什么关系呢。看来你不仅是笨,甚至是蠢啊。”
他并没有拔剑,而是伸手在空中轻点,一个淡金色的咒印在他面前形成。
安预感到不对,但刚踏出一只脚,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即倒在了地上。
渡鸦看了看倒下的他,心中想到又要去教堂忏悔了。但是从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整个人一紧。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奇怪,真是奇怪,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跌坐在地,两只手捂住疼痛的腹部,他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拿走了,本来是肝脏的部位摸下去却是空瘪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疼痛已经褪去,但整个人却是虚弱的很。他吹了声口哨,一只白色的信鸽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枚铁钉,放进了信筒里,然后将鸽子放走。
从村子四周回来的士兵站在了渡鸦的身前,等候着长官发布命令。
“找辆马车,把他捆起来。”他伸手指了指安。
大片的雪花从天上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盖住村子的天空泛着红光,不知是火烧还是因为天气,乌鸦抖落身上的水滴,呱呱的叫声在树林里无序地响着。
士兵沉默着前进,只有身上的盔甲发出哗哗的声响。渡鸦半倚在拖车的边缘上,看着安陷入了深思。
“祷告只有对神职人员才会无效,因为他们是最先聆听造物主声音的人,可反噬却闻所未闻。就好像巫术一样,但奇迹是依靠信仰发动的,而巫术是要拿出东西作为交换。”他看着安紧闭的眼皮,伸出手摩挲着放在一旁的头盔。
他本来是一名骑士队长,却因为得罪了贵族被处以绞刑,在监狱中的他早已万念俱灰,差点要放弃身为骑士最重要的信仰。可莱福特主教找到他,告诉他一切都是神对他的考验,不单单对他自己,对整个国家都是一样。
国王病重,常规的奇迹根本无法治愈,连补充生命力也是像溃堤一样难以填补上那个口子。大王子难成大器,可小王子又年幼,即使超出常人但没有派系支持,更别说四处蠢蠢欲动的领主和王都里潜伏的咒术师。一个强大的帝国,现在虽然表面一派祥和,但私底下已经是风雨飘摇了。
渡鸦叹了口气,加上安已经是第12个被他抓走的人了,他们大多身体的某一部分与常人不同,猿猴的手臂、鸟儿的翅膀、猫狗的耳朵。他本来还无法理解,但见到安最终是将自己一连串的猜想组织了起来。
“国王要依靠咒术才能延续生命!”
呼——————————
一阵狂风袭来,把他的头盔吹到地上,但并没有发出声响,倒是陷进了积雪里。他抬头一看,惊然发现本来不大的雪竟然像风暴一样,20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而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身旁的士兵早已变成了冰雕。
“该死!”他挣扎着走到了一个人的身旁,抬起剑鞘敲了敲他的肩膀,谁知咔嚓的一声,那个士兵的半截身子掉落了下来,截面十分光滑,他的整个身体连同脏器都被冰冻了。
渡鸦掏出自己腰里的铃铛晃了晃,奇怪的是奇迹并未发动,他的脚下一滑,跌倒在积雪之中,他涨红了整张脸,可身体却纹丝未动,他的嘴角喷出血泡,他知道自己的内脏已经破裂,可无尽的寒冷朝着他的四肢百骸袭来。
“啊——”
不知是惊讶还是懊恼,拖车上的安发出了一声叹息,渡鸦只觉得寒冷不再袭来,可睁开的双眼却看到雪花由白转黑,身边的积雪也变换为黑水,不知名的黑手密密麻麻得死死地钳住他的身体。
“深渊!”
他的脑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词汇,虽然只有零散的记录在经文上,但人世间只有如此的造物才能归于那一类。
突然!黑色的水里窜出一条大蛇,身形像生长百年的树木一样巨大。它黑压压的身子俯低,朝着渡鸦坠落。
铺面而来的压力消减,渡鸦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在那脸庞之上,却是数十条蛇在头顶盘旋,不断地扭动着身躯。
它的头发是蛇!
“不对......”
怪物一般的人头口吐人语,人身向前探去,只是半个身子而已,腰部生长在巨蛇的头颅上。渡鸦看着巨蛇腹部有车轮大小的鳞片,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桑!桑·安德列斯!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们原本就是一起的。”撕裂的声响同时从巨蛇的头颅和人口中发出,而后边的名字却像禁忌一般。嗡一下的声响震碎了渡鸦的耳膜,鲜血顺着他的耳垂滴落下来。
他眼睛的余光瞥见头颅之上的女人托起安的脸颊,沉默地端详着。忽然它双手左右摆动起来,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一样,随即它放开了双手,任由安的身体坠向地面。
“不!你还不是.......,你还不是。”
巨蛇沉吟半刻,忽然用尾巴扫向别处,几十颗大树被拦腰砍断,断茬处有黑色的烟雾向下蔓延,逐渐腐蚀到什么也没有。
“很快了,桑,很快了......”
幽怨的声音逐渐消逝,随之巨蛇的身体潜入漆黑的水中,水也慢慢退去了。
渡鸦感觉到周身的压力已经消失,准备挣扎着起身,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脖子。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眸,满溢的仇恨自上而下地射入渡鸦的脑海里。安举起另一只手化作刀状。渡鸦只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颤抖的身躯和青紫色的脸庞昭示着他无力反抗的事实。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了嘴巴。
“如果你是考验,那么也好。”
一颗头颅落地,月亮识趣地从云层中钻出,林间小道上,一个男人的身影越拉越长。
城墙前,两名士兵拦住了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他们按例询问黑袍男子的名字,可回应的只有沉默。正当他们不耐烦打算赶人的时候,兜帽下的嘴唇张开。
“安·克里亚德。先生,我的名字是安·克里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