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童年
苏醒的许卓忘记了一切,忘记了15年内的所有记忆,忘记了濒死,也忘记了面具男人。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5岁没有父母要的孩子,今天第一天来到福利院。
“小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叫我张院长就好。”一脸慈爱的中年妇女蹲着与许卓视线平齐,轻摸着他的头顶柔声对他说到。
5岁的许卓眼里带着一丝惊恐,他没有了之前的所有记忆,只记得自己叫许卓,被一个身穿黑红配色衣服的人带到了这家福利孤儿院。
断层的记忆使他对于周遭的一切都充满着恐惧,如一叶扁舟在狂暴的大海之上,周围的一切对他都如翻涌噬人的巨浪充满着无穷的恶意。
哪里都没有他的安生之所,无所依凭的他只需一个小小的浪头就能将他推翻噬于漆黑深邃的深海之中。
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面前这个看着和善的女人,许卓只能怯生生的点了个头,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张院长。”
时间像是被人拉动了进度条,一切场景开始变得飞快,而许卓本人并没有感觉。
时间快进到了许卓来到孤儿院一年后。
“大家排好队,今天老师会带大家去体检,大家不要害怕,老师就在你们身边呦。”
小朋友们在教室里排好队列由老师带着一个个进到隔壁的小房间进行资质检测。
院里需要体检的小朋友并不多,很快就轮到许卓,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隔壁的房间。
许卓看到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
“小朋友来姐姐这边躺在这个小床上就可以了呦。”
在老师鼓励的眼神下,许卓乖乖的躺在了金属床上。
除了床有些冰冷外,许卓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体检很快就结束了,女人看着屏幕上的检测结果原先温和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存在异种,可惜是死种,老师带下一位进来吧。”
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老师安慰地拍拍许卓的头就带着他离开了这间屋子。
这时的许卓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体检,而是之前在电视上他看过的资质检测。
不知道为什么,从在电视上看到特异局对超凡尤其是人造超凡的宣传,小小的他对超凡就充满着无限的向往。
内心有个声音不停催促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踏入超凡,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虽然他已经遗忘了具体内容。
可死种这两个字直接将他宣判死刑,许卓能敏锐感觉到虽然老师和院长们在他面前对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但和声细语与微笑之下所透露出的气息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尽管如此,但是福利院并没有在衣食住方面有区别对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7岁上小学,小孩们都度过了懵懂的年纪,尤其是人造超凡领域的出现再加上特异局的宣传。
活种与死种就像两条分岔路,把孩子们带向不同的未来。在福利院中活种的孩子对生活充满着憧憬与向往,对未来充满着期待;无种或死种的孩子则与之截然不同,本该在这个年龄绽放光彩的双眸中的失落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学校并没有区别对待,但孩子们却自发的形成了两个群体。拥有着踏入超凡机会的孩子对着许卓这群人说话都带着傲气。
没有区别对待,但两个群体却在大人们的默许下形成了。
虽然许卓并没有遭到什么霸凌与欺辱,但从小学到初中直至高中的经历,
不停地在对他强调着平凡二字。
初中开始就活种与普通者开始分班,授课的内容也开始不同。特殊的时代,造就了特殊的教育制度。
无关对错,只因最合适当下的时代。
在这过程中,许卓只能将自己的才华、自信与梦想全都深深埋藏在内心,收起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遗忘内心深处的声音努力变成一个合格且合群的普通人。
他学会了善,确切的来说是“假善”。带着微笑对待所有人,抱着善意对待所有人。
高中毕业的许卓选择了直接工作,找了家便利店当起了店员。
月休4天的工作,每天都是重复式的工作。虽然偶尔会碰到些无理取闹的客人,但善的假面总能让他安稳度过。
直到他工作2年后的一个晚上,在店里值夜班的他听到了女性的呼救。
将善的面具刻入血肉与骨子里的他并没有多做纠结,出门以报警为警告救下了那个被五个醉汉围住的女人,女人没有道谢就慌张地逃离了。
“明明是清醒的,能听得懂报警,装的却这么像真是讽刺啊。”看着逃离的醉汉们许卓呢喃。
摇摇头许卓就没继续在意这件事了,直到3天后的晚上。
又轮到许卓值夜班,他简单收拾下店里的垃圾,就往旁边巷子里的垃圾站走去。
身后传来复数的脚步声,五个男人将巷子口堵住,带着不怀好意的凶狠目光。
没有什么交流,五人将许卓围住,直接动起手来。
拳脚相加间,招招都是往死里下手。许卓也想过反抗,可五人的围殴仅凭他一双手又能抵挡什么?
从起初的奋力反抗到现在的抱头忍受,许卓死死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他很清楚在这条幽深的小巷没有人居住也没有摄像头,惨叫只会激起他们施暴的欲望,引来更重的拳脚。
他只能蜷缩成一团,只能默默祈祷着暴行能尽快结束。
可惜这帮人并不是这样想的,两人将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许卓架起,另外三人将他当成了沙袋轮流挥拳。
意识模糊间,他看到小巷头还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那晚装作醉汉中的其中一个,女的则是那晚他救下的那名女性。
女人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惊恐和慌张,有的只是平静,好似眼前这一切无关紧要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她能这么平静的无视这一切?”许卓内心在怒吼,“哪怕带着些许惊恐与不忍也好啊!”
虽然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意识却越发清醒。他能听到这些人的污言秽语;他能听到那一男一女的欢声笑语;他能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5岁至今的记忆开始如走马灯般在许卓脑海回放。
“为什么我是死种?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的疼爱而我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为什么我不记得5岁前发生的一切?为什么我明明对所有人抱有善意得到的却只有冷漠?”
内心一连串的问题之后内心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愤怒。
并不是愤怒世间的不公,也不是愤怒女人的冷漠,许卓愤怒的是自己的平庸与懦弱。
因为是死种他就将自己的才华尽数隐藏,因为是死种他就努力配合去遗忘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因为是死种他就戴上了善的面具做为自己的保护壳。
他不想再懦弱下去,起码不能这么懦弱的死去。
他狠狠咬朝架住他其中一个男人咬去,温热的铁腥味液体伴随着肉质感充斥着他的口腔。
一声不属于许卓的惨叫响起,被许卓突如其来的发狠与半身是血同伴给吓到,五人松开了对许卓的钳制。
对于疼痛早已麻木,不顾伤势,许卓目露红光,拿起垃圾桶旁边的一个玻璃酒瓶敲碎,用尽了他这一生所有的力气朝巷口那一男一女刺去。
情急之下男人一把将女人的身体作为肉盾挡在身前,许卓无视了女人惊恐与哀求的眼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刺入。
“呵呵,你的眼中终于有了惊恐。”许卓破锣般的声音犹如恶鬼丧钟在女人耳边响起。
四周场景如镜面般破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许卓身上的伤势也消失不见,刚刚发生的一切甚至度过的15年都如梦幻泡影般随着场景的破碎,消散如烟。
许卓想起了一切,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想起了自己巷中濒死的身影,想起来15年平凡的生活,也想起来被人尘封的最初那5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