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厚重的素白淹没了一切,除了坚韧的针叶林还存着绿意之外,其他树木上的枝干都瘦的发黑。天地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机,只有无情的冷风夹着雪兀自地咆哮于山林间。
踏着松软的积雪前行,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四周舞动着杂乱的风雪,却静得可怕,所有细小的声音此时都能够听得分明,鞋底与雪地摩擦发出空洞的沙沙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缓慢沉重的心跳声。
每一口呼出的湿气都很快凝成冰粒消散在风中,冰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浸骨的寒意顺着身上衣物里的每一处缝隙渗入,虽然我将自己裹得臃肿又严实,却依旧冻得瑟瑟发抖,身上的棉衣冰冷又沉重,就好像正背着一身冰块做的铠甲。
我一直漫无目的地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走的是一条直线,尽管对周遭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我还是咬着牙朝着一个方向赌气般前行。
我的脸被小刀般的冷风刮得发痛,雪花飘在干裂的脸颊上冰冷的融化,就连眼珠子都已经感觉到寒冷,每一次呼吸都将冰冷生冽的空气顺着脆弱的呼吸道融入肺部,就好像将冰块生咽下去一样,口腔中已经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在虚无零界游历了近一个月后,再度重回现世,谁能够想到,一回来就落入这种艰难的情况。巨猪说,开启的通道是随机的,只能够大致保证不会到达一通过就死亡的地方。可我还是觉得他是因为少收了我的钱,故意坑我一把。
大雪深山,我迄今为止连一个能动的活物也没有见到,那几个没良心的家伙,一到达现世就立马各找借口离开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顶着风雪跋山涉水了,随即找了个那个避风的粗壮树干旁坐了下了,我的下半身陷入了软绵绵的积雪之中,落下的雪花也很快在我身上落了一层。
冰天雪地之中,那几人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辛辛苦苦把他们带出来,结果一达目的就翻脸不认人,结果不就是我白搭进去许多时间和精力吗?真是自作自受。
我不禁想起远在天边的南半球的墨格国,明明出发时那边还是酷暑,结果仅仅一个月后,我竟然就跑到了这风雪肆虐的不知名的地方。
积雪不停落在周围都快要把我埋成一个雪人了,可我依旧没有启程的心思,心里依旧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夏天的时候就想着,老是出汗,真麻烦,一动就要重新洗澡,如果到了冬天该有多好,可是真的到了冬天,又觉得,好想去游泳啊,可是一碰水就觉得冷,不碰水也觉得冷,冷的什么事也不想做,什么事也做不了……
我蜷着身子靠在树旁,一动也不想动,困意渐渐席卷而来,我就像快要烧尽的油灯一样,渐渐被风雪夺去体内微弱的热量,随时都要油尽灯枯。
雪花在风中杂乱的飞舞,天空中积攒着一团团棉絮似的云,黑黢黢的树林无声伫立着。
我疲惫地合上双眼,迷迷糊糊地想着:睡吧,睡吧……等春天来了……我再从积雪下爬出来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