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利可图
沈清欢刚想拒绝，哪知，人群中的文英立马把话接了过去。
“团长说的太对了，让沈指导来唱的话，这个节目十拿九稳了。”
沈时向来唯文英是从，听到文英这么一说，当即慢悠悠地鼓起了掌。
舞蹈队和乐队的人被他这么一带，也跟着鼓掌。
整个排练厅顿时掌声如潮。
当然，舞蹈队和乐队打着自己的算盘，一方面既给各位领导卖了面子，还有一点，文英说的没错，要是沈清欢来唱的话，这个奖有一半的机率胜券在握了。
试想想，他们文工团真要能在省里的春晚拿了奖，那么这个集体三等功铁定是跑不了的。
有奖拿，有功立，何乐而不为呢。
可沈清欢并不这么想，她唐唐一个指导员抢了女独唱的饭碗，这传出去外面的人不得说她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团长，我不同……”
夏团长直接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盖棺定论道。
“欸嘿，沈指导就别推脱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他转身看向张小寻，语重心长的说，“小张啊，咱们身在文工团，就要时时刻刻服从组织安排，时时刻刻以集体荣誉为重，我相信你入团两年，应该深切明白这个道理。”
袖子下，张小寻一双手微微攥紧拳头。
她抬眸看着夏团长，眼里蓄着泪水，却没有滚落下来，再配上白皙柔嫩的脸蛋，看上去梨花带雨，蝉露秋枝。
女孩蝶翼般的睫毛湿哒哒的，鼻尖微红，嗓音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哭腔：
“我……我听从团长和沈指导的安排。”
张小寻的这副模样，成功将整个排练厅的同情值拉到了顶点。
夏团长看得于心不忍，想了想又给了个甜枣，声音放柔了些安抚道。
“小寻呐，你也不用有别的思想负担。放心，以后当独唱的机会有的是，来日方长嘛。”
张小寻眸底的失落与阴鸷一闪而过，她弯了弯唇，吴侬软语乖巧可爱：
“报告团长，报告沈指导，请你们放心。不论团里交给我什么指示，我都会积极接受，不给团里添乱，绝对服从领导安排。”
“好，张小寻同志的思想觉悟非常高。”夏团长很是满意，点头道，“这样吧，这个节目真要拿了奖，集体三等功也算你一份。”
“谢谢团长！”
不远处，沈清欢的视线在张小寻的袖口上匆匆一掠移开了，目光若有所思。
唉，但愿自己多心了吧。
……
下午排练课刚宣布下课，人群还没散开，便见李老师拎着保温壶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有人立马围了上来，打趣道。
“李老师，您这保温壶里装的什么好吃的？”
“是啊是啊，是不是红烧猪蹄啊？”
一听红烧猪蹄，人群更是走不动了，一个个纷涌而至将李婉围在中间，兴冲冲地说：
“哇，李老师给我们做的吗？”
“我不贪心，闻闻就好，好久没吃过猪蹄了。食堂也真是小气，除了过节都没看到几块肉。”
李老师嗔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煲的梨汤，炖了两小时呢，给沈指导润嗓子的。”
人群哄笑着散开，让出一条道，喊道：
“沈指导，李老师给您送汤来了，赶快来尝尝吧。”
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沈清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些天，李婉三番五次地过来送汤，但都被沈清欢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没想到，今天她会当着众人的面拎过来。
沈清欢觉得有些荒唐，但对方的身份毕竟是老师，而且又嘘寒问暖的，她不可能让人难堪，下不了台阶。
她敛了敛思绪，缓缓起身走到李婉面前，笑着说：
“李老师，您还真是客气。”
“沈指导见外了，你现在是主唱，这段时间要多多保护嗓子。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能够为团里做点事很开心。”
李婉边说边将四五个碗放在凳子上，拧开保温壶的盖子，倒了一碗先是递给旁边的秦风。
秦风不明所以，有些受宠若惊：“老师，还有我的份啊？”
“喝吧，煮的多。”
秦风又看了沈清欢一眼，仰头将梨汤倒进嘴里，兴奋地说：“好甜，谢谢李老师！”
沈清欢知道李婉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看吧，秦风喝了没事，没毒。
李婉慢条斯理地又倒了一碗，递给沈清欢，温和道：“沈指导，刚煲好的梨汤，趁热喝了对嗓子好。”
沈清欢的目光在她满是真诚的脸上顿了顿，下移落在碗上。
李婉温润的目光也随之落在碗上，有一瞬间的僵持。
旁边的文英跟了过来，悄悄扯了扯沈清欢后背的衣服，示意她别喝。
“李老师有心了。”
沈清欢彬彬有礼地接过碗，小抿了一口，然后将碗放了回去。
虽然碗里的汤还剩了大半，但李婉似乎心情很好，
“沈指导你去那边歇着吧，不用管我。”
说着将保温壶里剩下的汤倒给了其他人。
等李婉终于拎着空荡荡的保温壶出去时，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
沈清欢不动声色地起身，不疾不徐地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这个女厕所是干部级专用的，此时里面空无一人。
沈清欢打开水龙头，将含在嘴里的梨汤吐了出来。
洗手池的镜子里，倒映出文英一张惊讶的小脸。
“你没喝进去？这汤真有问题？”
沈清欢摇了摇头，弯腰鞠起一捧水簌了簌口，缓缓开口。
“应该没有问题，我只是…谨慎点罢了。”
穿越过来，看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原本非亲非故的一个人忽然打着送温暖的名义，莫名其妙对自己热情似火，这让她很不习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可她身上无利可图，这不禁让人更觉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