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是亲妹妹
酒店房间的空气,骤然安静而凝滞。
司音也怔了一下。
其实,她自己都没觉得陆黎川的话有什么问题。
陆家人对她和对陆晚晴的差别态度,她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
这真的再正常不过。
陆晚晴在陆家的成长,从来都是备受呵护,导致她没见过人心险恶也不太会保护自己。
她的性格,就是那种更容易让人牵挂操心的。
而司音,她在司家的成长过程中,早早地学会了坚强与独立。
不论性格还是能力,她都是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人过多操心的那一类人。
哪怕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一个陌生人看到她和陆晚晴站在一起。
只看她们俩的气质与形象,想当然也会觉得,司音会是喜欢欺负人的坏女人,而陆晚晴则是会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司音其实不甚在意。
毕竟她与陆家人,除开体内流淌着相似的血液,原本也没多亲近。
司音还没有当过母亲,但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女性,也或许是因为她不曾感受过父爱。
她私心里觉得,母爱是比父爱伟大千百倍的存在。
母亲比父亲,早九个月与孩子建立联系。
对父亲而言,他与孩子建立的关系,是在小婴儿出生后,在婴儿的成长过程中,一点点建立起了父爱。
司音当年是在小诊所被抱错。
后来陆家带着被抱错的陆晚晴转去了大医院。
他们从一开始建立亲情,对象就是陆晚晴。
只有夏玉凌不一样。
她经历怀胎,切身感受着那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成长。
她经历分娩,经历了女人最难忍的痛苦,才从自己的身体里,掉出一块肉。
母爱比父爱,更能理解血缘的力量。
所以那么多年,其实陆爸爸和陆家哥哥们在心底早就放弃了。
只有夏玉凌这个母亲一直不肯放弃,一直坚持要找她的亲生女儿。
可能也是这些年的忧思,她身体也一直不大好。
她对司音,有生育之恩。
她那么多年,哪怕与司音一面未见,却也从未放弃过她。
所以,为了这样一位母亲。
司音愿意与陆家,维持表面的和谐,不让夏玉凌伤心。Z.br>
晏迟的话,在她看来,除了让气氛尴尬外,其实也没有其他意义。
陆黎川确实挺尴尬的。
难堪,心虚,愧疚……
近二十年的习惯,刻进了骨子里,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轻易改变的。
他都不好意思看司音,脸色僵硬地闷声道歉:「对不起久久……」
夏玉凌找了二十年的女儿叫陆久久,所以陆家人也跟着叫司音「久久」。
她体谅地笑了笑:「没事。」
陆黎川又顺势问:「司家那些年,对你好吗?」
司音依旧浅淡笑着,态度温和客气,只简单吐出四个字:「如人饮水。」
其实,陆黎川不等她回答,也能隐约猜出,司家对她,必然是不好的。
他记得司音刚被找回陆家时的状态。
那不像是一个家庭幸福美满的小孩,该有的状态。
还有陆家帮陆晚晴向司音打听她的家人时,司音对陆晚晴的家人是不愿提起的。
于是陆黎川那时便已经知道了,陆晚晴的家人大概是很糟糕的那类人。
只是当时,他以为的糟糕,是那种社会底层的贫苦与罪恶。
可现在看来,司家显然与贫苦沾不上边。
那么司家对司音的不好,恐怕另有隐情。
陆黎川想细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与司音的关系,不看血缘的话,简直就像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每每想再多关心她一些,便会有种交浅言深的唐突感。
陆黎川最终也没问更多。
司音与这位不太熟的大哥,也是没什么好多说的。
不过她其实挺庆幸大哥来了洲。
毕竟陆晚晴回司家这事,司音也不是很放心。
那傻子,确确实实是被人卖了还会乖乖帮人数钱的那种。
现在陆黎川来了洲,司音心底也能稍安心些。
她知道陆黎川找她是为什么,于是也承诺了一句:「司家那边会为陆晚晴的「认祖归宗」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我帮大哥弄一份邀请函。至于大哥其他时间想拜访司家的话,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陆黎川抿了抿唇,语气格外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司音淡淡摇头:「没事。」
陆黎川其实能感受出,这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其实一直没真心把他当哥哥……
不是她的问题。
而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够好,没有走进她心里……
陆黎川心底有些难受,离开时做了个承诺:「久久,大哥拎得清,你是亲妹妹。如果哪天,你和晚晚同时遭遇危险,大哥一定先护你。」
司音态度略有些敷衍地「嗯」了声,便送陆黎川离开了。
至于他说的话,她其实也不太在意。
关于她和陆晚晴同时掉进水里陆家哥哥会先救谁这种问题。
司音自己个儿都能轻松解答。
陆晚晴不会游泳,司音会游泳。
甚至不用陆家哥哥火急火燎地去救陆晚晴,司音自己都能将她救上来。
客气又疏淡的态度送走陆家大哥。
司音目光又转到某「布景板」身上。
她对「布景板」的态度,可就没有对陆家大哥那般客气礼貌。
裹挟着一身冷煞之气,她气势颇强地朝晏迟逼近一步,晏迟便相当自觉地后退一步。
她逼近,他后退。
最后当然不是要壁咚。
晏迟被逼得退到了门外。
司音冷着脸,一句话也不想和这男人说。
将他逼退到门外,她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重重关门。
然而,原本该是「砰」的关门声,却如哑炮般,变成一声闷响。
司音瞳孔一缩,只见男人竟然伸手去挡门!
强烈的撞击,在他手背砸出紫红色的淤血,触目惊心!
晏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手背的肌肤也是冷白色调。
整只手便显得皮薄肉细。
如今那看着细薄的表皮之下,骤然凝聚起那般鲜艳颜色,便显得触目心惊,叫人望一眼,便骤然心跳。
司音目光触及,心跳自然也倏地一沉。
然而她太知道了,这男人从来压根不懂得爱惜自己。
他自己都不疼,司音自然也不会闲得心疼。
只是那只手,就那样抵着门檐。
她要想关门,除非把这男人手给夹断!
司音凝着一身冷色地抬眸,看向晏迟的目光,也毫无心软心疼,只余满目的不喜不善。
晏迟唇色略有些白。
十指连心,疼自然是疼的。
不过从他面色,却瞧不出。
他主动开口,嗓音也毫无异状,一如往常的淡定从容:「有两件正事,要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