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入医所
就算宴斐方才不动手,他也要动手将人救下的。
只是……
贺卫忠微微蹙眉:「不知这江小姐不在账中休息,如何到了这里来?」
那边白敛有些犹豫,却还是站了出来:「江小姐似乎略懂些医术,说自己想过来帮忙。」
「帮忙?」贺卫忠忍不住笑了笑:「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居然还懂医术,宴老弟,你带来的这位倒有趣的紧。」
话虽如此,但是语气中却免不了有些轻待。
毕竟京城的那些个千金大小姐都金贵的很,哪儿看得了这些血肉模糊的伤口。
宴斐微微蹙眉,却也没有说话。
不过索性来都来了,贺卫忠也没有着急离开,与宴斐在医所之中看了一下伤员。
走到一处棚子时,他突然伤员旁边停下,那伤员衣衫敞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腹部,光看纱布中渗血的地方就能看出那是一个横着划过去的伤口。
贺卫忠面上带着些不可置信:「刘武?」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是前日冲突中为数不多的重伤员,听说是为了兄弟挡了一刀,说是重伤员,可看着那样子便是凶多吉少。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被放在医所外的一处地方让其慢慢死去,可他的兄弟不依,背着他一路冲进了医所。
他原以为……
「贺将军!宴将军!」领了吃食的刘文快步赶来,冲两个人行礼。
贺卫忠心中惊奇,便多问了几句。
说起兄长,刘文便忍不住红了眼睛:「若非江姑娘,我兄长恐怕早已……」
他哽咽着将那日的事说了出来。
宴斐看着躺在床上的刘武,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呼吸却十分平稳,明显已经渡过了危险期。
他知道江暮雨会岐黄之术,擅用药,却并未想到对方居然会有妙手回春之能力。
「妙人!果真是个妙人!」
贺卫忠再开口时表情都已经变了,一改方才的轻视之意,眸中尽是精光。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宴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宴老弟且回去,好好安慰安慰江小姐,若是军中再有要事,我便叫人送去你的账中就是。」
宴斐也不拒绝,交代好其余事情便回了账中。
营帐中,江暮雨抱膝坐在床上,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前面。
二狗劝她在账中休息,但是她闭上眼睛都是方才那番令人恐惧的场景,还有先前所做的梦中之事。
门口的营帐动了动,她下意识想要惊叫,却见宴斐掀帘走进来。
江暮雨实在没有心情行礼,便只勾唇勉强笑了笑。
「可无事?」
房间中沉默半晌,宴斐方才有些干巴的开口问道。
江暮雨抬起头,摇摇头道:「多谢大公子,大公子来的及时,雨儿并无大碍。」
宴斐点点头,便又说道:「若是住不惯军中,我让人带你去附近的洛村暂住一段时间。」
「不必!」江暮雨连忙说道,说罢,又垂眸轻声道:「实不相瞒,我这几日常去医所,便就是想为军中士兵治伤,好让他们平安归家。」
她带着二狗明目张胆在军中走了几日,次次前往医所,她相信宴斐已然得知,如今由她说出口却是刚好。
宴斐正如她所想,派人一直看着她,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大事,便由她去了。
也并未想到她当真会替人治伤,如今倒也算是有所成就。
宴斐也不瞒她,将今日贺卫忠所说之事说给她听。
话音刚落,江暮雨便迫不及待开口道:「我愿意!若能够前去医所,是我的荣幸!」
她表情之中的希冀过于明显,全然没有方才进入账中的颓唐,或许是被她这副情绪传染,宴斐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不怕了?」宴斐的语气中带着些揶揄。
江暮雨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得轻咳一声:「大公子来的及时,我并未受伤,况且能去医所,是我之幸,已然将方才的恐惧驱散。」
宴斐也不说话,看着她半晌,直到一抹羞涩爬上江暮雨的脸,方才开口问道:「你与在京城时的不大一样。」
江暮雨一僵,随即偏过头躲开宴斐的视线,轻声道:「说起来倒也羞愧,儿时娘亲尚且在世时常与我一道玩耍,那是我的性子倒也骄纵些,只是后来娘亲离世,继母与妹妹进了府,便也由不得我那般性子了。」
宴斐若有所思,江明倩的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怕是江暮雨娘亲还在世时江父便有了外妾,之后外妾进府,没了娘亲的江暮雨自然处处难捱。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宴斐的心中便有些闷堵。
见他不说话,江暮雨只以为自己搪塞过去了,便暗暗松了口气。
她其实说的也不错,继母处处为难她,就连父亲在枕边风下也处处看不惯她,明哲保身自然不错,但改变她最多的当属那时起便开始做的预言之梦。
账中一片安静,宴斐又突然开口道:「对了,方才欺辱你的窦泽刚已经被拿下,如今正锁在军营后方等待军法处置。」
江暮雨心中一暖,轻轻应了一声,说了句「多谢」。
宴斐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向他解释,便轻咳一声再不说话,好在外头有士兵过来传话,此事便被揭了过去。
江暮雨见他有事,便也拿了自己带出来的书籍查看。
等她自那些中草药之中出来,那些士兵也不知什么时候将第二张床搬了进来,而宴斐正躺在上面休息。
她看着宴斐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多谢大公子今日帮我,日后我定当回报。」
也不管宴斐有没有听到,她径直上床休息。
江暮雨进了医所之后,先将医所的环境熟悉之后,又经白敛的允许暂时照顾轻伤的士兵。
在医所之中待了几日,洛子岑对她的态度倒也有所缓和,只是晌午用饭时依旧不愿同她一道,尽管中间隔了一个白敛,却依旧坐的老远。
怕她介意,白敛轻声解释道:「洛郎中向来嘴硬心软,江小姐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