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人力

这一刻风在动、潮汐也在动，陆离与源稚生却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寂静了下来。

明明没有动，却从站在甲板上变成站在龙背上的他们抬头看着那扬起的钢铁龙首遮蔽星月的庞然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太大了！

长度超过百米的巨船游轮所化的龙真的庞然无比，它如山峰一般巨大、仅仅只是张开的羽翼就仿佛真的能遮天蔽日！

哪怕实质上的龙威并不强盛，但体型带来的压迫感便足以让人呼吸凝滞！

下一秒，扬起的龙首往后压倒倒向龙背上两人的所在、它带来山峰一般的重压，在空气剧烈震颤之间陆离脚步一动凌空而起错身避开，他看着擦身挥落的那由钢板与船的龙骨交错咬合组成的龙的脖颈在扭动之间真的如细密鳞甲层层卷起——他知道，如果被压中、绝对不是仅仅被压住那么简单，他更会在一瞬间被卷入这层层细密的鳞片之中有如跌入绞肉机被生生绞杀而死！

与他一同凌空而起的源稚生眸光明亮更凝重，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瞬间双手撩动向腰间握住了刀柄。

铿锵一声，双手之间长刀出鞘，明亮的弧光在空中炸开裹挟言灵王权的力量激荡挥落、那往自己背部压落的钢铁巨龙顿时震颤着发出顿顿咆哮！

源稚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收力的余地所以毫不犹豫地全力使用言灵、哪怕在事后躺进医院也在所不惜，他觉得身为蛇岐八家少主的自己有责任不让这只龙化的怪物闯入东京，陆离也在瞬间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日轮刀！

长刀出鞘日光嘹亮、起伏动荡的海面层层涨破无数水光冲天洒落如磅礴大雨，下一秒却又被尽数蒸发——斑纹呼吸之后，长刀共振灼烧成一片赤红，陆离直接开启了赫刀、灼热的刀锋超过千度豁然斩落蒸发了淋漓海水！

水光磅礴氤氲、又被一线火斩撕开，陆离与源稚生只需要一瞬间就知道这一艘扭曲变化为巨龙的游轮并非是真的「龙」，祂似乎是炼金的成品——是将生物与物体融合的炼金杰作，陆离虽还没能彻底掌握炼金术的使用，没能将弗拉梅尔导师教导的那一百五十二个炼金矩阵融会贯通，他只是强行记忆，但记忆的同时见识会增长、所以他看得出来，也更能肯定——

他心说能做出这玩意儿的「人」肯定不同凡响，甚至可能是「龙王」的手笔，但现在无暇顾及太多哪怕是真的龙王在面前也只能挥刀、少年身形自高空落下、长刀斩落的姿态自然毫不犹豫！

陆离不像源稚生那样有着强烈的想要保护东京的责任感、但他知道，到了这一步，不出手也得出手，不出手东京会被毁灭大半，他不会有事但绘梨衣可能会伤心，他最初的目的也无法达成。

于是滚烫的长刀在王权重压之下斩向被压制的钢铁巨龙、超过千度的高温已经无限靠近于钢铁的熔点、只在接触的刹那就将巨龙脖颈的钢板软化，下一瞬锋芒切开热量斩过软化的钢板将之一分为二，落下的陆离直接一脚踩住巨龙脖颈往上冲刺仿佛拖拽晨曦奔走势要斩开长夜！

他要切开巨龙的脖颈。

更要斩开船首！

然而下一秒，钢铁巨龙咆哮声越大、太过庞大的体型让陆离无法直接将之削首，被源稚生的王权压制也仅是因为措手不及。

在反应过来之后的此刻它浑身一颤层层钢板组成的鳞甲直接张开与身后的羽翼一同猛然凸起刺出、奔走龙躯的陆离突然觉得脚下摇晃动荡，一角锋锐刺出要将陆离顶起，只是早已处于六十四倍急速思维反应之下的陆离却在锋锐突出的瞬间将脚提起踩在上面、借着这一顶起直接往上加速奔腾！

他这一刀刺向龙的头颅，刺向船的「舵」，他能感受到这炼金巨龙的核心就在那里、支撑祂行动的炼金矩阵，也在那里！

钢铁巨龙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祂的身躯突然开始猛烈而又剧烈的震颤、震动着，然后猛然往海水深处沉去！

下沉几乎在瞬间完成，陆离向前的姿态前一瞬还是踏于钢板之间、下一秒却直接被海水浸润，陆离瞳孔微缩身形急转颠倒一跃而起，他在海中可无法作战、他在空中急速反转着也能看到下潜的巨龙在海中卷起阵阵狂澜的一幕，他更看见源稚生比自己更早一步落回岸边的姿态。

他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东京湾码头的港口，这里经历最初的海浪冲击已经一片狼藉，蛇岐八家拉起的警戒彻底被冲开、海水氤氲激荡如雨，那边的吼声如雷，巨大的怪物摇晃着再次缓缓上浮落下硕大的阴影，这边的却只剩两个人！

身后是万家灯火，源稚生举起名刀神色肃然。

「你还真想当正义的英雄啊！」

陆离呼了口气，手中灼刀尤在燃烧、全身热量蒸腾体温超过四十，黄金瞳亮得恐怖。

源稚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陆离知道他不是不想说话，他只是在全力激发言灵、堆砌王权酝酿「重力」的屏障，那边的巨龙在海中肆意兴起海浪却都在海边止步、龙的威严翻江倒海却在此地撞得头破血流，源稚生站在这里恍如一尊铁壁！

陆离举着日轮刀。

太疯狂了。

他心说。

龙化的巨船仅仅凭借体型就能远超寻常的四代种纯血龙族、达到接近三代种龙类的程度——在体魄上还要远远超过，哪怕没有言灵力量却巨大得超乎寻常，它或许还远比不上真正三代种纯血龙类、毕竟没有那么灵活多变，正常而言却也绝对不是混血种所能对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陆离却又有些兴奋起来。

该死的龙血——但他却并不排斥这种冲动，以人力挑战不可能本就是人类终极的浪漫与理想！

他心想，心说，胸膛心跳剧烈跳动如阵阵雷鸣、在这刹那，风浪越大迎面拍击，硕大的钢铁巨龙也终于缓慢上浮，祂从海中爬起、一步步摇晃着走来，钢铁锻成的四肢落下飞溅海水压成旋涡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之摇晃动荡。

它撞了过来。

像是要撕咬整个世界一般地...

轰隆！轰隆！轰隆！

空中坠落的雷声咆哮盖过了风浪，旋即绽放的火光冲击爆裂将巨龙炸得东倒西歪、火光倒映下的源稚生愣了愣，意料不到这一幕，陆离抬头看着空中风驰电掣的钢铁巨鸟，却忍不住笑了。

——「龙王之敌」，心神战斗机！

「终于来了。」他说：「辉夜姬，谢了——」

「保护您是我的职责。」辉夜姬在通讯器里的声音落入陆离耳中显得无比甜美，此刻的辉夜姬也正通过电子设备操控着战斗机展开轰炸。

陆离笑得越发开心，这一幕是他意料之中的、辉夜姬的举动是他的授意，毕竟...

所谓科技，也是人力！

「那就把它——彻底炸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