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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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英打开了门,看到方夏还没反应过来。
“你是?”
方夏掏出证件,说“我们见过,前两天在案发现场。”
她这才回想起当天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哦,想起来了。来,快请进,屋里坐。”
方队长跟着徐英进了屋,等他坐下连忙倒了一杯热茶。
“不用忙活,我今天来就是想问几件事,了解点情况,一会就走。”
“哦,好。”
徐英坐在了一侧的凳子上。方队长掏出本子,看着我母亲。
“你丈夫生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母亲十分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好像......没有。”
她看着方队长飞速的写下什么,然后抬起头又继续问“那案发前几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
“对,就是看起来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的地方?”
母亲回想着最近几天父亲的种种,方队长殷切的眼神里希望母亲能说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母亲想了一会,重新抬起头,说“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和平时一样。”
方队长盯着母亲,手在本子上又开始写着什么。
我从外面飞奔回来,像个兔子一样冲进了房间。看着陌生人的造访,有些胆怯。靠着母亲,问“俺妈,这是谁也?”
母亲笑着解释说“这是警察叔叔,来家里了解点情况?”
我懵懂的看着他,有些疑虑。
“这是你们的孩子吗?”
母亲点点头,面露苦色。
“孩子知道那件事吗?”
“暂时还不知道,他还小,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也好,等他大一些在告诉他也不迟。今天就先这样,就不多打扰了。”
方对长话说着,就朝门外走去,母亲拉着我的手跟着方队长后面,等把他送到门外,方队长摆摆手,说“别送了,回去吧。估计未来几天还会叨扰您几回,到时候还需要您协助调查。”
“好的,辛苦您了,我丈夫的事情拜托了。”
方队长竖起衣领子,尽可能的多挡住一些冷风。他的手插进口袋里,脑袋都快要缩到衣服里去了。
“最近你听说了吗?”
“咋啦?”
“小军听说是被谋杀的?”
“这个我知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啥事嘞?”
“听说他媳妇,好像和外面的人有不正当的关系?”
“早都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是真哩还是假哩?”
“估计是真哩,要不然咋传的这么邪性。”
对话的内容,沿着风,被带到了方队的耳朵里,不过他只是笑笑,这些流言蜚语他听过太多次了,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断言是真的。他回到了车边,围着一群小孩。看着他们好奇的样子,他去小商店买了些糖果。
“小朋友们,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啊?”
几个小孩不说话,十分的警觉。
“我是警察叔叔,来,给你们糖吃。”
听到警察两个字,几个小孩更是吓的不敢说话,其中一个胆大的伸手拿走了方队手上的一颗糖。紧接着,其他人也小心翼翼的拿走了属于自己的糖。他们拿完糖之后,又各自跑了出去,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方队回到车上,这才稍稍暖和了一些,他哈口气让手的温度尽可能保持的高一些。
回到了案发地,
血迹渗透进泥土里,地上的脚印已经凌乱不堪。田野里一个人也没有,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在上面。他沿着路基,继续向前寻找,希望能找到些什么。可是,路上的印记实在太多,完全没有给他留下丝毫机会,走到了一个路口,他就放弃了往前继续寻找。
雪越下越大,温度越来越低。
“今年的雪是真大啊?”
我在院门外打着雪仗,和几个小伙伴玩耍,正当我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母亲开始呼唤我。我狂奔而去,她说“等会儿你去恁爷那去玩,我出去办点事。”
“你去干啥哎?咋不带我去?”
“小郎乖,呆在家里和爷爷一起,我去街上给你买吃嘞。”
我听到了吃的,兴奋的过了头。
“好,那我找俺爷去。”
我屁颠屁颠的跑去了爷爷家里,母亲看着我一个人走远后,自己转身离开了。她坐上了村里唯一的公交车,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县里。她按照地址,来到了医院太平间。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丈夫的尸体。
她站在那里,伫立了很久。不过她没有落泪,独自一个人把父亲背回了家,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爷爷准备了一张竹子做的床,让父亲躺在上面。那一晚,爷爷奶奶没有说话,脸上都是愁容。母亲就是坐在那里,看着两位老人按照习俗烧火盆,准备后事。
第二天,大娘和二娘也来帮忙,虽然很是不情愿,但是碍于老人的面子,并没有做的比较过。葬礼办的不算很隆重,只是请了几个村里的亲戚。安排了父亲下葬后,酒席也开始了。
大娘在屋内,脸色有些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二娘忙活完,走了进来。
“咋了你这是?”
“没事。”
“这还没事呢?心里又不痛快了吧?”
大娘叹口气。
“你说这女的,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吗?村里都传她话穿成那样了。”
二娘没说话,望着门口。
“应该不会吧?我咋感觉像胡说八道?”
“谁敢拿这事胡说,现在啥时候了。前脚老三刚走,后脚这话头就出来了,也太巧了吧。我都怀疑,是不是她......”
“白胡说,不可能的事情。”
“啧,这谁能知道哩。你看她这两天,也不像是死了丈夫的样啊?都没见她哭过。”
二娘真的沉默了,一句话也没说。爷爷奶奶送走了父亲后,一直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声不吭。
母亲则在外面忙前忙后,打理着一切事宜。丧礼,很快就结束了。天也已经黑了,母亲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起来,桌子收了起来,一个人背着屋子,在用井水洗碗。大娘和二娘吃完饭就走了,大伯和二伯则在堂屋坐着。
“老三也送走了,这事也算办完了吧?”
“先过完头七再说吧。”
爷爷的眼神有些落寞,略带一些伤感。
“老三不是说被谋杀哩吗?警察那查的咋样了?”
二伯磕着瓜子,边说话。
“我看到前两天有警察找了她,不知道说了啥。”
爷爷依然默不作声,没有发表过一句话,奶奶带着我,在里屋里玩。客厅的气氛,忽然就降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屋外的雪已经停了,不过此时的温度十分低,母亲一个人在雪地里收拾着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