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家断离
「我想请伯伯做主，让我们三人分家另过！」
邱妍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寂静了一瞬，村长更是惊叹出声，「邱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分家之事在岭南村，几乎没有。这种事情，对小辈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三人父母双亡，最大的邱妍虽说十四岁了，但到底是个姑娘家。
邱旭内敛寡言，邱灵儿更是瘦的脱了像，这样的三个孩子，莫说养活自己，他们有自保的能力吗？
杨氏用力一跺脚，又艰难扶了扶腰。「想分家？做梦！」
村长厉呵，「先听邱妍把话说完！」
邱妍呼吸微顿，捋了捋思路，
「这些年来，我和弟妹三人整日食不果腹！
在严寒冬日，我们也没有一套过冬棉衣！
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在做。但即便如此，稍有不慎，我们便会遭到继奶痛打辱骂！
我们时常在饿死和冻死的边缘垂死挣扎，能活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据我所知，我爹每年都往家寄钱，可那些钱，我们连一个铜子儿也没见过！
家里的钱，都被继奶拿去补贴了她的亲生儿孙！
如今，我爹故去，二叔入狱，我们没了依仗，继奶便开始变本加厉苛待我们，对我们非打即骂！
只要我们和杨氏还是祖孙关系，她就会用祖母身份压制我们！
今日她发卖我不成，往后，她定还要将我卖去青楼那等污秽之地！
若没有姐姐相护，阿旭和灵儿今后的命运只会更惨！
这个家，继奶已经容不下我们。唯有分家断离，方是我们唯一活路！」
邱妍每说一句，邱旭呼吸就加重一分，说到最后，他双手紧握，双目赤红。
邱妍语毕，姐弟二人先后掀开衣袖，纤细瘦小的手臂上，露出触目惊心的青紫掐痕，引来一片唏嘘。
「唯一活路」几个字，更是让众人心头一酸。
村长心头开始犹豫。杨氏虐待三人已不是一两日了，跟死相比，分家另过似乎可行。「邱妍，分家后，你们这日子可怎么过？这件事情，你可有想过？」
邱妍点了点头，野外求生的经历告诉她，即便是荒无人烟，她带着弟妹照样能活得下去。
「嗯，伯伯，我想好了。分家后，无论我们过成什么样子，那都是我们的选择。」
杨氏面色变了又变，「我不同意！小贱蹄子，这也值得告状！
这年头，挨饿受冻怎么了，哪家不是一样难过，就你们金贵，吃不得苦！
卖你怎么了，若都像你这般反抗，那人牙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就是要将你卖去青楼，你当如何！今儿卖不出去，明儿我还要卖！.
哼，还治不了你了！」杨氏一边怒骂，一边搓揉着酸胀的老腰。
在他们这穷困潦倒的山村里，因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乡户人家也是有的，而她杨氏，身为邱妍长辈，自是有权将她卖去青楼。
即便青楼发卖不成，她还是有一笔聘礼可赚，这若是分了家，那她岂不是一文钱都得不到。
若是邱旭走了，往后家里的活谁干呢？还有邱灵儿，她也是要卖了换钱的。爹娘都死了，还留着她作甚？
她伸手就要去扯邱妍头发，却被村长一眼给瞪了回去。「杨氏，你是要当着我的面儿就动手吗？逼良为娼，这是长辈能做出的事情吗？」
杨氏的恶行，实在令人发指，莫说邱妍，这些旁观者都听不下去。
杨氏发现不对劲，扯开嗓子就开始哭嚎，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我怎么这么命苦呢，老大和他媳妇都去了，老二又忤逆不孝。我老婆子辛辛苦苦拉扯这几个孩子不容易，如今打不得骂不得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三个祖宗吗？」
她想要改变众人对她的态度，然而，却与之相反。
杨氏命苦吗？在众人看来，摊上这么个恶毒奶奶，孩子们命苦才是真的。
村长见杨氏这般恶毒，一改先前犹豫之态，「好，邱妍，既然你已经想好，就要为自己今日所说的话负起责任。往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伯伯帮忙。」
「伯伯，您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邱妍说的认真，身后的邱旭跟着点了点头。
邱旭在心里暗暗做着决定，他一定要让自己变强，保护姐姐妹妹免受伤害。
原本他还担心着，等三叔和四叔回来，会对他们不利，姐姐的想法无疑是最好的。
分家初定，任凭杨氏再怎么撒泼不允，也无济于事。为此，她还遭到旁观不少白眼。
随即，村长便着人去取了纸笔。
在这之间，邱妍还不忘对杨氏开口：「即是分家，钱粮田地理应分我们一份。」
村长赞同点头，既然要分家，肯定要分田分粮的。不然让三个孩子怎么活呢？他询问的目光看向杨氏。
杨氏老脸一黑，踉跄了几步。
分家她都不允，还想分粮分田？家里可就指着这点儿田地过活了。
别人不知道，她邱妍还能不知道吗，因老五的原因，邱家刚刚经历大难。家里早已没了余粮，仅靠野菜维持生计，铜钱更是没有。
「呸，做梦！田都给了你们，我们一大家子不吃不喝了吗？」她尖酸刻薄、仿佛要吃人般的嘴脸，引来众人一阵鄙夷。
邱妍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的滚滚乌云，「我爹刚故去不久，你就这般对待我们，你就不怕他的魂魄寻你报仇吗？」
邱妍话到此处，刚刚还晴朗的天色忽的一暗，随之闪过一道白光。
紧接着，轰隆一声，天空一道巨响，阵阵阴风呼啸吹来。
不知谁大喊一声，「邱老大回来了！」天空惊雷再现，村民们顿觉后背发凉，前后跑出了邱家院子。
而杨氏，整张脸变得惨白，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口中喃喃，「你少吓唬人。」
村长冷笑一声，他都替邱老大感到不值。
「邱妍说的对，我这就帮你们分户。
邱家统共有十亩田地，这五年来，邱老大少说也往家里寄了几十贯钱。
公平起见，就分给大房一家二亩田地，二十贯铜钱。
还有，如今邱老大夫妇已经故去，邱旭也才十岁，就不用赡养祖母了。
从今往后，你们两家就彻底断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