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温柔乡·英雄冢
?(猫扑中文)()听着院外不时响起的阵阵鼓声,众学子终是齐齐行了个礼,拜送先生出门而去。
赵忻将桌上所余书册一一整理完毕,又纳入布包之中,却见一旁的赵恫依旧摆弄着算筹,对一道四十二与十九相乘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通读了几本算经之后,赵忻终于对这古代术数相乘之法有所彻悟,算筹之法分上中下列,上下列为yù乘之数,中列为相乘之数,横为五,竖为一,形成一数。数字间互替相乘,法则与后世的乘法原理大多相同,不过最显著的区别,算筹是从左至右开始算,现代乘法却是反之。
此法虽亦科学,但见赵恫一双肉嘟嘟的手摆弄着那些细木棍子,好不容易摆好上行,不意之间碰触一处,遂即算式又被弄乱,着实颇为苦恼的样子。赵忻随意开口道:“莫再去算了,其所积为七九八。”
对方抬头相疑道:“你怎这么快便知道?莫不是看了书册中的答案?”
赵忻摇头道:“你且将二与十九相乘,再加上四十与十九相乘,然后相加,即可得之。”
赵恫这才恍然大悟,叹道:“原来还可以这样,不过绕了弯,便这般简单,我却进了死胡同了。”
“不止是这般,你亦可将四十二与二十相乘,再减去四十二,也可得之。还能将四十二拆分,化为六与七,依次与十九相乘,照样可得。”
对方竟是一副呆愣模样,想不到随意之下,居然能想出这么多种心算法则的方法。痴痴道:“竟这般简单?”
“简单么?”赵忻暗忖,古代九九乘法口决早在先秦之时便已存在,但这种简单之法却是建立在大量的实际演算才可能会去从中取捷径,而中国古代数字“筹码”却是少了一个数字‘0’,且如果用后世的公式所计,看上去皆是一片横竖,十分繁杂。基础数学的门槛太高,自然会阻碍了术数演算发展的进度。
他想了一会,随即拿起一支木条,将0至9的阿拉伯数字依次写下,又对赵恫读了一遍,才道:“你且记好了这十个数字,待会我再将乘除公式告与你,以后便不用算筹推演了。”
待左右同窗几乎散尽之时,两人已是聊了许久。赵恫还有一些基础的,终是将那些极为明了的数算法则融汇贯通,又用法则算了一遍,只觉这个演算速度竟比筹算快了几倍都不止,且数字越是繁琐,两者相去便越远。他想了许久,终是抬起头来道:“赵忻,这是你自己想出的么?”
看着对方那敬畏的模样,赵忻急忙摆手道:“我有那等之才还来族学中做什么?自然不是我能想出的。”
“这种方法简直是闻所未闻,平常做一道试题的时间,现在亦能运算如飞了。”赵恫思忖片刻,又求道:“我可以将它们告诉其他人么?”在古代时,最重信诺,且又有藏私一说,此法即是赵忻传给他,他若无法取得对方许可,定是不会向他人相授。
赵忻笑道:“我们现在所习之术,不都是老祖宗传与我们的么?若是各个都藏私,怕是我们现在连筷子都不懂得去拿了。再说此法并非是我自创,若能让习此术之人方于计算,你且随意告之就是。”
两人又聊了一阵,见舍中只余寥寥几人,自感天sè已晚,赵忻便yù相约堂兄出门而去。赵恫急忙推了一推身边的仍旧酣然大睡的赵瑜,对方终是伸了懒腰,口齿不清道:“天……亮了吗?”
冥冥睁开双眼,又见赵恫频频对自己使眼sè,遂惊觉过来,急忙起身道:“却让二位哥哥笑话了,今rì午膳之后,便yù昏昏yù睡,想不至竟酣睡了个昼rì。”
赵忻神sè淡淡道:“你该庆幸自己无鼾声,否则早被我一脚踢出窗外。”看了一看那前排席位,又道,“还yù霸占那等好席位,以往真是白瞎了……”
“哪有……”对方吱唔强辩道,“那席位离执教先生甚近,且光线充足,即是想睡,也睡不去的。乍逢挪了个窝,这才有些不适应了。”
又上前靠近讨好道:“哥哥们累了一rì,定是有些倦了吧,不若我们往东街花市一行?那百花阁中真是来了几个清倌人,都是顶好的货sè,且菜肴也……”
自己还未说完,却见赵忻再也不理会自己,如同遇见陌人一般,大步向舍外走出,赵瑜脸sè顿时有些青白交替。那rì在长街上,对方以一当十自己可是看的真真的,小巷之内,那是铺了一地惨嚎的同伴,当年故事里的“净街虎”威风大抵也就如这般了吧?虽自己这辈子也别想成了那等风云人物,但若能成了“净街虎”旁狐假虎威的狐狸大体也不错啊,好歹还在西街留名了呢!
他且自知对方十分不待见自己,但愈是这般,他愈是想与他交好。在自己的字典中,“交情”不就是吃喝二字么?可对方却将自己无往不利的交友经验熟视无睹,颇使他拙计。不喜银钱,不喜珍馐,还不喜美女。难道……
他脑中想起对方那堪比女子娇媚的英俊容颜,我擦!难道他竟喜欢男人?
赵瑜急忙摇头将这想法弃出脑外,龙阳之好虽是不走寻常道,但在古代却非是难寻的,可这东西属个人yīn私一类,实在摆不上台面。便如听人说起yù与其他人交好,赐宅赠地送美女,绝对没有送美男的吧!即是好这口者,去那等相公堂子,亦是乔装悄悄独行,绝不会相约一帮兄弟吆喝成群而去。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自己亦是踟蹰不下,赵忻到底有无此好他自不知晓,万一冲撞了他,那可不是好玩的,还是先相试一番吧。但到底怎样才能与他攀上交情呢?突然见他身旁的赵恫,心思一转,看来此番着落,应是在这胖子的身上。
他随即跟了上去,低声在赵恫耳语一番。赵恫果然大有意动,回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瑜急忙频频点头,又低声道:“那地儿名气如何恫哥儿自是知晓的,梧州之内决找不着第二家了。若是有意,愚弟愿为领路就是。”
见两人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赵忻顿感奇怪,见堂哥干咳一声,凑到自己耳旁私语道:“不过是这小子想请我们去吃顿饭而已。”
赵忻一瞪眼道:“不是赌场,便是jì院,又是那等藏污纳垢的地方吧?”
“不会,不会,”赵瑜急忙摆手道,“那地儿名为莳花馆,听说为来自西域的豪商大贾所开,与中原相较有些不同,其中所别,待两位哥哥一去便知。”
赵忻看了看一旁颇有急切之意的堂哥:“你真要去?不若你自己随他去罢了吧?为何还要拉着我?”
对方低语道:“我哪有那等脸面,便是呆子也知晓对方着紧谁了。不过去吃顿饭则已,又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且莳花馆那处非是平常之地,平时便是有钱也是进不去的,故才享誉梧州。只这小子从他爹那偷来一枚银令,如此我们才有这等福分。左右也无急事,待我向爹爹去告了假,你且随我走一遭便是。”见赵忻仍有踟蹰,他又急声道,“你便看在为兄的面上!”
连兄长之态都搬出来了,但有这样将自己堂弟卖给别人的兄长么?对方如此相求,看来这回不去也不成了,赵忻遂即无奈地点了点头。
赵恫顿时欢呼一声,道了声:“你们且在此相侯,我去敦学堂中知会爹爹一声。”
敦学堂自然就是后世学校中叫办公室的地方,任大执教的二叔赵汤便在那处办公。赵忻闻其甫一说完,便一溜烟消逝在拐角处,可见其急切的心态了。
打量着眼前一副躬身谄谀的赵瑜,见自己像见着了一块肥肉般,赵忻顿觉有些恶寒,岔开话题道:“‘食花馆’是吧?那里斋菜很有名么?”
斋菜?有斋菜什么事?虽是赵瑜一时想不明白,但觉得此时最好还是顺着对方的话,急忙点头道:“有名!有名!十分有名啊!无论哪项,莳花馆在梧州都是顶有名的!”
赵忻却是笑道:“那个西域来的商贾应是算实在之人,连起的名都这般耿直,难怪开的馆子能在梧州站住脚了。也不知他店中有哪些从西域传来,中原不常见的美食。”却见对方一副呆愣住,脸sè倒有些灰败之sè,又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模样,不禁相问道,“你怎么了?脸sè居然这般难看?”
赵瑜却是有些支支吾吾,好久才憋出一句:“无事……忻哥儿且随我去了便知,那里斋菜应当还算有名的吧?”又暗忖道,惨了,对方定是将那等好去处当做路边随意可见饭堂了,万一知晓我骗了他,那岂不是?
又狠狠咬牙道,我就不信了,到了那地儿,若是满堂莺燕还没有迷不住你的佳人,老子就将全梧州的相公堂子一股脑尽数请来,定叫那处温柔乡成了你的英雄冢!
;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