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后之人
王之涣走到已经不成人样的林琛面前,故作怜惜的望了他一眼。
“林公子,鞭子的滋味如何?”
林琛用力的抬起了脑袋,刚才杀人灭口的那股毒辣之劲早已不见。
“何必奚笑,要杀便杀。”
王之涣竖起大拇指,大声说了一句“佩服!”
接着,他上前两步来到了林琛的跟前。
“方才你说将那些掳来的女子扔在了荒郊野地,可如今这些女子确确实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按大唐律法,你本罪不至死,可这三名女子以及郭家小姐的下落,将决定你的头还能不能留在身上。”
林琛是个聪明人,王之涣如此一说便知道自己给别人背了黑锅。
从王之涣的眼神当中,林琛察觉出他应该掌握了一些线索。
“我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之涣略带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问了几个问题。
“渭县虽是穷县青楼倒也还有几家,渭县的姑娘难道你都玩腻了非要去干那犯法的勾当?”
林琛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王捕头想必是没有去过渭县的青楼,再下实难下手,哈..哈哈。”
王之涣不自觉的小脸一红,尴尬的继续问了下去。
“那渭县附近可有你认为上档次的地方?”
“百里之外的江州青楼何其多,任何一个青楼的姑娘都不差。”
两人一言一语间,根本不像在查线索。
倒像是两个浪荡人士在交流红尘心得,惹得一旁的人面面相觑。
郭庄更是脸色铁青站在一旁,几欲动手问出郭霜的下落。
这时,王之涣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听南麓书院的院长马相柏说,五年前女院曾发生过一次男学子误闯事件,那时似乎你也在南麓书院就读,可曾听说过此事?”
“如何不知,那人贵为陈郡谢氏却穷困潦倒,要不是蒙阴祖上如何进得了南麓书院,自那次之后便被书院逐出。”
王之涣心底一震。
“此人可叫谢晖?”
林琛略为吃惊的点了点头。
“你可知此人家住何处,有何爱好?”
林琛思索了片刻,谢晖自被书院逐出之后便未跟他有过来往。
倒是听其他同门说过,此人住在城东三柳村,既没有读书考个功名也没有谋个正经差使。
偶尔小聚,出手还挺大方。
林琛心底一沉,将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对了,谢晖从小便喜欢养鸽子,只需找到村里的鸽棚便是他家了。”
王之涣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望向了于斌。
“叫上几个兄弟再找上几匹快马,速速跟我去缉拿谢晖。”
一旁的郭庄有些不解,急忙问道“王捕头,这是何意?”
“咱们路上再说,去晚了嫌犯极有可能畏罪潜逃。”
林亶望听到郭家小姐失踪案与他儿子林琛无关,当下老泪纵横,双手交叉抱拳朝着王之涣感激涕零。
王之涣双手交叉朝林县令行了礼,转身出了郭府。
替林琛翻案,并非带有任何个人感情,刑警的职责本就是将作奸犯科之人一网打尽。
林琛虽然罪大恶极,可那隐藏在背后的幕后嫌犯,更加可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渭县百姓的清梦。
城东守卫得到陪戎副尉郭彪的命令,早已打开城门。
王之涣一行五人畅行无阻,
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三柳村。
村落沿山而建,乍眼望去过于分散,若是挨家挨户搜寻难免打草惊蛇。
好在林琛提供了一条极其有用的线索,只需找到鸽盆便是谢晖住所。
为了提高效率,几人分散寻找。
仅仅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一名捕快便飞跑来报,在山顶一处院里发现了数个形状怪异的草棚。
王之涣不敢耽搁,立刻赶了过去。
几人埋伏在小院外边的围墙之下,用肉眼观察了一番。
院子并不算大,可在村里跟其他房屋相比已算是大户。
这跟谢晖贵为陈郡谢氏的身份相比,较为匹配。
院子中间有块空地,搭了四个棚子。
王之涣看了看天上的北斗七星,确认了方位。
这些棚子皆为长方形,背风而向阳,手腕粗的木柱上用质地考究的麻绳困扎,看上去相当坚固。
棚子的的四周,散落了一些小麦和玉米。
棚子的底部,跌落了一些泥状物。
“于兄可还记得在郭家小家屋外的门廊差点摔了一跤?”
于斌认真的盯着屋内,回过神一想,“你的意思我踩着的是鸽子屎?”
王之涣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三名捕快弯着腰冲到了屋子门口。
一名精通解锁之术的捕快,悄悄的打开了房门没有发生一丝响动。
几人起身,一拥而上冲进了卧室。
“王捕头,人跑了!”
王之涣心底一沉,赶紧叫人点燃了蜡烛。
只见床上的床褥有些凌乱,人走的时候应该比较匆忙。
床头摆放着一支精美的玉钗,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除此之外,在床底他发现有几颗散落的骰子,这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谢晖必然是个赌徒。
“这两日全城戒严,附近村庄也有兵丁巡逻,嫌犯一定没有跑远,快追。”
“王捕头,这天之大,往哪追?”于斌有些不解,脸上甚是沮丧。
王之涣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一个地方:“江州”
几人不敢懈怠,下山骑上马便往前往江州的官道上策马狂追。
天快亮的时候,几人看见山脚有一男一女骑马慢行,王之涣瞬间心中大喜不已。
“阁下贵为陈郡谢氏,居然也干起了贩卖女子的勾当,着实给祖上蒙羞。”
骑在马上的男子浑身一颤,拉着缰绳停了下来,他满脸愤怒的望着王之涣一行五人。
“什么人竟在此胡说八道。”
王之涣伸出手掌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等身上的官服还不够回答你吗?”
“既然是官差,何苦为难我夫妻二人?”
“哈.哈哈,你可当真是不要脸。”
“我且问你,马背上的那名女子可是郭家小姐郭霜?”
两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事发生,一时沉默不语。
“既是郭霜,你们两人何时完了婚再下如何不知,难道是私定终生?”
这时郭霜从马背上踏了下来,“如果是我父亲让你们带我回去,那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否则我保证你们带回去的是一句尸体。”
说完,她突然掏出一枚银针抵在了脖子上。
王之涣也早已预料郭霜不会轻易同他们回去。
“我等此次前来并未受任何人嘱托,只为缉拿嫌犯。”
“待会等再下说完,郭霜小姐仍要同此人浪迹天涯,再下保证不再多说一句不是。”
“我同霜儿情投意合,你..你们休要污蔑于我...”
谢晖担心所做的一切暴露,急忙辩解却被王之涣打断。
“既然你们情深似海,又何惧几句流言蜚语中伤?”
郭霜见王之涣颇为讲理,微微点了点头。
“故事要从五年前的南麓书院说起,那时你就读于女院,他在男院。”王之涣指着两人道。
“两人正是青春萌动之时,虽不曾交往却互相暗深情愫。”
“谢晖好养鸽子,再下斗胆猜测,某天一只洁白的信鸽忽然飞到了你的案板之上。”
郭霜眼神逐渐迷离,王之涣说的分毫不差。
那只信鸽的腿上,赫然绑着一卷纸。
在枯燥的南麓书院,两人通过信鸽传情,是唯一的快乐。
“突然有天,你的父亲郭庄要将你带回渭县,临别之际你通过信鸽将这一消息告知了谢晖。”
“于是,当晚便发生了男学子误闯女院事件。”
“然而,实际上谢晖并非误闯,而是有意。”
“南麓书院院长马相柏为了学院名声,不得不将这一事件的性质暗改。”
“虽如此,谢晖还是因此被书院除名。”
郭霜的脸上不自觉的留下两行泪水,“要不是因为我,他此时怕是已经考上功名光耀门楣了。”
“郭姑娘心地善良为此而自责,再下佩服。”
“可接下来再下要说的,还务必请郭姑娘心里有所准备。”
王之涣的眼神逐渐锐利,悲剧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与理由。
“谢晖从南麓书院出来以后别无所长,慢慢染上了赌瘾并欠下了一身的债务。”
“之所以三柳村的那套院子还在手里没有抵押出去,再下猜测他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赚钱方法。”
“近段时间渭县的少女失踪案已然告破,主犯却说他没有将那些女子杀害。”
“如今这些女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一下?”王之涣看向了谢晖。
只见他脸色惨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有何证据?”
“被你卖掉的渭县失踪女子此时多半在江州某个青楼接客,只要派人去江州打听一番,所有的事都将真相大白。”
在王之涣的逼问之下,谢晖只觉双腿发软,一旁的郭霜则满脸震惊。
就在这时,远远走来了一群人。
有的满脸横肉,有的尖嘴猴腮,手上皆拿了武器,一看便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