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县令半月死
大禹朝五十八年,詹州,长水县。
县衙内。
“裴沅,大禹三十六年降生于神都内名门裴家,今二十有二,吏部调文现任詹州长水县县令一职。”
长水县县尉李贺合上裴沅的上任文书缓缓起身,一头雪白的长发加上佝偻的身姿行动略微缓慢,双目却有着一丝精光。
如此简陋的上任文书他也并非是第一次见了,长水县这鬼地方有人肯来就已是难得。
看着眼前的一切裴沅眼中不禁失望至极,如此高龄却还在这县衙任职县尉,这长水县到底是有多缺人?
“李老,你还是坐下吧!”
李贺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裴沅便制止道,他怀疑这老家伙再多走一步就要跌倒在自己身前。
“不劳县令大人费心,卑职还不至于走不得这几步道,咳咳……”
“如此便随你。”裴沅不想多话,找个机会就革了这老家伙的职吧,如此高龄怕是命将不久矣,不宅家享那天伦之乐跑来做什么县尉……
裴沅如是想到:“唉,看来裴家那帮人并不希望自己好过啊。”
见裴沅这副模样李贺哪还不知其想法,毕竟这俗话说人老成精,于是他便缓缓开口说道。
“呵呵,我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如今这长水县衙只我一人而已,若是算上大人您,也不过两人尔,大人若是瞧不上我这老家伙明日我不再前来便是。”
“这偌大的县衙仅你一人?”裴沅不免心生惊疑。
如今乃大禹盛世五十八年,这大禹境内竟尚存如此县衙,这里真的还算是大禹境内?
“这是何故?”
裴沅此话一出只见李贺那苍老的面容上都是多了几分凝重。
“县令大人还是莫要多问,以免乱了心神。”
李贺面露难色,显然他不想多说,可裴沅哪里会就这样算了。
“李老,你但说无妨,本县初来乍到我想我有权也有必要了解此间之事。”
“唉,算罢,这是长水县的命啊,老夫说完后大人您是走是留我都不阻拦,你这般年少没必要在此丢了性命。”
李贺拄着手杖再次缓缓坐下,县衙的大堂之上一老一少气氛开始有些变化。
“但凡来此上任的县令毫无例外,无一人能活着度过半月之久。”
说到这里李贺神情中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恐惧之色,满是皮皱的双手也是忍不住微微颤动。
“这是为何?”
裴沅听完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这我如何得知,若是知晓或许也不会生出如此悲剧令得我长水县民不聊生,自十年前魏县令离奇故亡起你已是第十六任长水县县令了。”
“也就是说,在我之前的那十五位都已死于非命?”
“是也……”
李贺无赖的摇了摇头:“见你气宇不凡,想来也是颇有来头之人,怕是因为开罪了某些人才沦落至此吧,若是可以你还是尽早离开吧,这长水县衙乃不祥之地,平日里县中百姓也不会轻易靠近县衙。”
裴沅脸色微变,如此看来这裴家不仅仅是想要流放自己了,或许是冲着他性命来的才费尽心机找了这么一处邪门的地方,美其名曰说给自己一个仕途,实则是要自己的小命。
裴沅本是大禹神都裴家之人,裴家世代经商近些年来已初露富可敌国之势。
裴家主即裴沅生父一年前病重,家族内乱横生,裴沅作为裴家第七子自然斗不过他那些哥哥姐姐,
他也不想去争斗什么,如今则是遭到流放。
这长水县距离神都千里之遥,想要回归怕是不切实际了。
原以为自己舒舒服服的做个小县令也没什么,如今若是按照李贺所说自己这小命怕是都有可能要交代在这了。
想到这裴沅不禁心生怒意,自己已经放弃了家族争斗这帮人还是想置自己于死地吗?
“莫不是这么多年这县令之死没有一丝线索吗?”
裴沅再次发问,不日他的同行侍卫樊攀也将抵达长水县,有他在裴沅自信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多了解些没有坏处。
“线索?”听完裴沅的话李贺神情上的恐惧更深了。
“若是常人犯案自然留有线索,可这凶手若是非人呢?”
说到这里李贺瞳孔都出现了颤动,这显然是惊吓所致,看这样子并非是玩笑,这让裴沅越发的不安。
但他并非是为鬼怪而不安,作为一个穿越者,二十一世纪高水平现代青年他断然是不可能信这鬼神之说。
十年来县令接连离奇身亡要说朝廷全然不知那断不可能,可若是早已知晓但至今未得结果这只能说明这犯案之人手段之高世间罕有。
若自己真被盯上恐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李老,鬼神一说不可信,你先下去休息吧,若是感到疲累随时可回家中歇息不当值也可。”
“可……唉,既然如此那我便告退了,县令大人若有需要可来东边的李氏药铺寻我。”李贺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裴沅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了然。”
李贺双手抱拳行礼后拄着手杖离去。
裴沅深呼了口气开始在县衙内漫步游转,县衙占地八亩,别院两处,正堂之上的“清正廉明”四字牌匾残破不堪的斜挂着,周围蛛网密布。
公案上灰尘可握,每踏出一步落下都能扬起一片细尘,先前李贺所坐之处更是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臀印,一片荒废之境。
别院当中杂草丛生置身其中犹如身处密林,若不是今日裴沅到任恐怕平日里李贺这个县丞也绝不会来到此处。
裴沅不敢想象这可是盛世之下的县衙啊,这副卖相说是鬼宅也毫不为过。
“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尽管无奈但裴沅如今也只好在此歇息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裴沅灰头土脸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样,但好在也是收拾出一处能住人的地方。
“等樊攀到了再请人来将这县衙彻底打理一翻吧,早知道该多带些盘缠上路的。”
不知不觉中夜色落下,一路颠簸早已令的裴沅疲惫不堪草草睡去。
……
夜色中,县中某处阴暗角落。
一道黑影正呆呆地立于一红色棺木前,双目布满血丝,一身猩红色的长袍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瞧不清样貌,嘴角淌下的鲜红不断的低落在地。
“又来了,儿啊,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他下去陪你,哈哈……”诡异的笑声游荡在这密闭的空间内无比阴森。
“不,不行,你已残害多人,大仇早已得抱,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了!”
“闭嘴!你个懦夫,当年若不是你,我儿怎会含冤九泉,你给我闭嘴,闭嘴啊!”
说罢红袍者一把抓起身旁的巨斧朝着四周胡乱劈砍。
“死!懦夫!你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