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归于尽,含怨而死
「因为你母亲。」
中年男子一字一顿地道出了那个困扰了林初见很久的问题。
林初见已经麻木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整个人傻住了,手指紧握,眼神略显迟钝地盯着中年男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曾想过无数个答案,唯独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和母亲有关系。
中年男子好似不满意林初见的反应,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深沉莫测的眼眸中带着怀念,眼底又闪烁着狠厉,旁若无人地说着。
「当年若不是你母亲,我妻子也不可能会死。」
「既然林姻她不小心死了,那我也只能拿她女儿撒气了。」
「毕竟母债子偿嘛!」
「我母亲是你害得!」林初见听完整个人像被雷电击中一般身体猛的一震,瞳孔里闪过一丝忿恨,周身的死寂被愤怒所蒙蔽。
林初见「唰」的一下站起来,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眼里泛着愤怒的光芒,咬牙切齿看着面前的人。
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做任务意外去世,她还因此埋怨父亲为了所谓的大义对母亲见死不救。
原来父亲是真的有苦衷,她还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在别人挑拨下与父亲断绝了联系。
是她做错了,错的太离谱,识人不清,听信谗言,到头来自食恶果。
「你母亲命太薄,真是不够玩,我就出手了那一次,就…」
「啧啧,真是可惜了!」中年男子在一旁装作惋惜地摇摇头。
「呸!畜生!」林初见冲上去恶狠狠地朝着面前人吐了一口唾沫。
中年男子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伪装,即便林初见这样做,他也只是脸色变了变,转而又不慌不忙地接过张教授递过来的手帕。
「老板,这个女的她太不识好歹了,要不…」张教授殷勤地看着自己老板,顺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先下去,我来。」
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好几遍,转手就拿上了一旁的针筒。
卸下伪装的中年男子宛若解开了禁锢多年的枷锁一样,突然变得特别面色狰狞。
他一支一支地将各种颜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林初见身体。
整个动作宛若吸食人血的恶魔,让人置身地狱。
林初见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的报复行为,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来看向不远处。
偌大的实验室台上,摆着一血淋淋的人体五脏器官,那些都是她的东西。
冰冷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剖开自己的皮肤,一个一个挖出来自己的内脏,再往里边塞满实验室的机械半成品。
拿出来,塞进去,再缝合,一遍遍重复这些动作。
看着自己的内脏明晃晃的放在实验台中间展览,被那些所谓的研究人员狂热的利用。
这一切衬得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既伪善又恶毒。
林初见突然就很绝望,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又有什么用,自己被禁锢在这小小一角,就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更别提血刃仇人了。
「你一刀杀了我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好的实验体,我可宝贵了呢!」
「当然,要一步、一步慢慢榨干所有的用处了。」
中年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放下了手里的针管,轻轻低头附在林初见的耳畔,「今天我看了一个新闻,还挺有意思的。」
「夏南国元帅在去安息国的路上,遭到埋伏,死了。」
中年男子说完就立马退回了一丈之外。
林初见听罢瞳孔猛得一缩,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药剂带来的炸裂感,猛冲出去想要抓住前面的人问个清楚,
又被紧绷的锁链狠狠地扯了回去,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带起金属锁链碰撞的哗啦声。
一下又一下往前挣,即便一丝一毫都碰不得他。
「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
「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去安息国的。」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仿佛就是在报复刚刚一样,「说起来,这也怨我。」
「我给他透露消息说你在安息国,他明知道有埋伏,还是过来了。」
「多好的父亲啊!就是可惜了,当场尸骨无存。」
林初见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反抗,怔怔地立着,面色有些呆滞,眼睛里交织着痛苦、悔恨、自责。
林初见嘴张了张,想反驳,又连忙直直地摇头,「不可能,我不相信,他可是元帅,他…」
她说着连忙往后退,贴在墙上顺着滑坐在墙角,抱住双腿,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和腿弯之间,瞧不清神情,周身散发着浓浓的脆弱感。
中年男子见目的达到了,笑着进了数据房。
过了一会儿,林初见缓缓抬起头,眼眶里蓄满血红的泪,微微勾起的嘴角流露着一层悲壮。
周围一个人都不在。
林初见尝试动了动手腕,锁链轻轻地就断开。刚刚的那些药剂,竟然让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异。
她来不及管自己身体的异常,扶着墙边径直走向一处,像在沙漠里旅行的人,疲惫之下看见了一方绿洲,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往前走。
地上只留下一个一个血色的脚印,在光滑的金属房里,显得格格不入,又触目惊心。
她记得那个人偶然提过一句,这个实验室里藏着整个地方的自毁程序。
林初见灰败死寂的眼睛猛得一亮,看见了,就是那个。
只要按下它,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一个研究人员开门恰好看见这一幕,赶紧喊人过来,「不好,她要按自毁程序!」
「快,赶紧阻止她!」
周遭全是慌乱的声音,林初见什么也顾不得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接冲过去,按下那个红色按钮。jj.br>
满是颓败和血污的小脸上,重新凝着从容自得的神情,眸光决冽,嘴角大幅度地尽力上扬,勾起最后的微笑。
爸爸,对不起,原谅女儿。
若有来世,我一定不要重蹈覆辙了。
星元230年7月31号晚上七点,夏南国与安息国交界地带的一处森林,一声爆炸,火光足足染了半边天,一直烧到第二天,无一人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