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死耗
三柄挟着血红气息的飞刀破空呼啸而来。
苏一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迅速以极为狼狈的姿态往旁边连滚数圈，袭来的飞刀狠狠插在地上。
“呸。”
苏一川站起身来，疼得龇牙咧嘴，然后望着韩杰山的方向啐了一口血沫。
没敢耽搁，苏一川连忙再度撒开脚丫子狂奔。
韩杰山这一掌力道不可谓不重，直接将苏一川拍飞近百丈之远，但这也将二人的距离拉大开来。
若是换成萧温朱贺二人，甚至是换成其他入自在境不足数年的武夫，受了这一掌不说殒命当场，少说也是落得个重伤昏迷动弹不得的地步。
所以韩杰山根本没有料想到苏一川的体魄竟有如此之强。
事实上苏一川已算得上伤势颇重，气息紊乱，体内一片狼藉，连经脉都在胀痛不已。再挨两掌怕真是要饮恨西北了。他看得出来韩杰山正在用一种燃烧气机的法子，现在拼尽一切就是为了一个“拖”字，拖到韩杰山气机枯竭，自顾不暇。
只是面对已经发狠连自己都不顾的韩杰山，想要拖到那一步谈何容易？
二人间的距离在急速缩小。
没过多久，韩杰山就已经追了上来，探出手去抓苏一川的肩头。
明明近在咫尺，这一掌眼看就要落在肩上，然而苏一川身躯轻微一颤，身形轻灵地往前挪出数步，韩杰山抓了个空。
韩杰山只感觉眼睛一花，方才苏一川的身影似乎变得虚幻起来，飘忽不定间有肉眼可见的气雾缭绕。自己则像是扑在一团云雾之上，再看苏一川身影时已是如烟如云，似雪飘摇。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多高深功夫？！”韩杰山都快把牙齿咬碎了，这苏一川手段层出不穷，像泥鳅一样滑溜难抓。这么个年轻后辈自己都收拾不了，他韩杰山怎能忍受？！
不过好在此身法对苏一川而言似乎消耗不小，只是踏出几步其身上气势就陡然减弱了下去。
韩杰山正这么想着，苏一川纳气六字再度由第二字“呼”转为了第三字“唏”，体内气机如一口干涸枯井再次水满充盈。
“混蛋！”韩杰山彻底乱了心境，在心底怒吼咆哮，破口大骂。
再这么下去，还没抓到苏一川，自己就先气机消耗殆尽，枯竭一空了。
感受到身后的韩杰山方寸渐失，苏一川嘴角勾起弧度。
韩杰山收回三把飞刀，目光森然。
只见他在指尖开了个口子，竟没有鲜血溢出，反而是两只可见血管脉络的胳膊泛起异样光芒。
韩杰山于指尖逼出三滴精血分别滴在三把飞刀之上。
三滴精血有别于寻常血液，浓稠如墨，散发着淡淡光亮，颜色鲜艳。
三滴精血一出，韩杰山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显得很是吃力。
三柄神采奕奕的飞刀一闪即逝。
做完这些，韩杰山已无力去追逐苏一川，只能就地盘腿而坐，调息休养伤势。
“看你究竟能蹦跶多久。”
—————
正在桂林间逃窜的苏一川感觉身后貌似没了动静，犹豫了会儿，停下来往后看去。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一眼望去已经看不到浑身血气蒸腾燃烧的韩杰山了，苏一川心中纳闷。
这就不追了？韩杰山气成这样还能放过他苏一川？
还在疑惑时，林间一片漆黑黑暗处传来细微动静，苏一川眯起眼注视着。
隐隐一点红光浮现，
随后在苏一川蓦然瞪大的眼眸中，三道红光疾驰而来，飞刀凛冽。
“还来？”苏一川皱眉，剑指一挥，问春秋出鞘拦截飞刀。
只是这一次，两方不似先前那般争锋相对，仅一个照面问春秋就被弹飞，剑身上涌动的黄气亦被打散。
苏一川面色一沉，将问春秋唤回，握在手中。
抬手一记青黄耀眼的剑气激射而出。
临近的两柄飞刀被剑气卷进密林，苏一川横剑挡住第三把气势不俗的飞刀。然而血色飞刀势头凶猛，苏一川不得不双手持剑与其对抗，即便如此仍在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去。
黑暗中两道红光闪烁，被席卷而去的两柄飞刀去而复返，又至此地。
苏一川心头一颤，赶忙以卸力的招式偏转手腕，剑身随之一偏，粘带着飞刀引至一旁。
剑尖掠过，地面被锋锐气机撕出一条裂缝。
苏一川脚尖连点，抽身飞退。
三柄飞刀紧追不舍。
苏一川心里明白，恐怕是先前与韩杰山交手时闯入体内暴虐的血气所致，现在还有残留在其中。这三柄飞刀紧咬自己不放，有点类似于玄都观宋重真的“觅形”手段。可是现在苏一川无法腾出手来处理体内残留的韩杰山气机，只能依靠自身真气去消磨，短时间内无法彻底根除。
“三柄飞刀固然难缠，可是韩杰山为何没有追来？”
连射三道剑气，短暂打落了血色飞刀后，苏一川暗暗思索。
“恐怕，是在疗伤和恢复消耗的真气。”
苏一川看向韩杰山的方向，清楚知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就两条路。
想要摆脱飞刀，必须将距离拉大至韩杰山无法掌控的地步，可是这匡山山顶再大，能大到哪儿去？三柄飞刀虽难致命，可就是胜在难缠，所以韩杰山才以此来拖住苏一川，待他恢复大半，面对一个再无轻视之心的韩杰山，苏一川更难抵挡。
那么……
苏一川叹了口气，只能趁其未恢复好，主动找上门了。反正下山之路，在韩杰山身后。
“嗯？”
还在盘腿而坐调养的韩杰山眉角一动，突然睁开了双眼，嘴里发出惊咦。
自己难道感应错了？这苏一川怎么还朝自己这边来了？
眼看气息越来越近，韩杰山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猛地窜了出来，一剑逼向韩杰山。
夜色中一道青黄光亮背后跟随着三道血光。
韩杰山双手缠绕着血气，合上双掌死死嵌住刺向自己面门的一剑。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回来。”
苏一川反问道：“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韩杰山恍然，“说的也是。”
飞刀接踵而至，刺向苏一川后背。
苏一川一拧剑柄，韩杰山松开问春秋剑身。
手腕一抖，剑尖一道剑气喷发而出，逼退了韩杰山之后，苏一川转身连连挥剑数次，将飞刀尽数格挡。
刚拦下飞刀，韩杰山又欺身而至，一掌拍出。
苏一川手掌兀地生出青黄气息，一掌相对。
血气与青黄气息激烈碰撞，星星点点的色彩似粉尘般四处溢散。
两人再次分开，苏一川能感受到韩杰山还没有恢复好，而且观其脸色也是有几分苍白。
有机会。
苏一川握紧问春秋。
两柄飞刀回到韩杰山手中，剩余那柄在空中停立，对着苏一川虎视眈眈。
“你还能燃烧自身气血？”苏一川淡淡问道。
韩杰山不以为意：“暂时是不能了，不过杀你也用不上。”
苏一川点点头：“那就好。”
那还能正面一搏。
二人眼神对上的瞬间，寒光闪过，两人再次缠斗一处。
韩杰山两把飞刀舞得诡异阴险，攻击角度刁钻狠辣，再加上一把飞刀在旁周旋牵制，苏一川连连险象环生，只能见招拆招。
血气与青黄气机震散了又聚，周遭泛起红一阵青一阵黄一阵的亮光，若不是韩杰山上山顶时杀了几人恐吓跑了行人，此刻应该有不少人在观摩山顶奇异光亮。
苏一川两人自红日黄昏一直打到现在夜幕深沉，山顶一片杂乱狼藉。又是不知打了多久时间，青黄气机陡然凝滞，随着血气翻滚，一道身影被打得倒飞而出，接连撞断两棵粗壮桂树砸倒在地。
苏一川一身气机飞速减弱，消耗一空，胸膛也在不停地急剧起伏。
韩杰山慢步走至苏一川身边，眼里尽是嘲讽之味。
“我还以为你真能一直保持气机不枯呢。”
苏一川嘴唇蠕动，没有出声，像是虚弱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