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唐歌!快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唐歌恍如逃窜心切的窃贼,朝着大门就莽头莽脑冲了出去!
可等他刚跃过门槛,不曾想身后的大包裹远超门距,结果身子刚飞出门,包裹就让门扉一卡一扯,整个人骤然就跟倒射的弓箭般弹了回来!
倒在地上的唐歌面上还保持着呆愣,就是这个瞬息之间,软塌上的唐暮云恍如垂死病中惊坐起,她直挺挺立起上半身就大喝一声:“别让这兔崽子跑了!”
反应最快的当属龟公,他一个飞扑,驼矮的身子顿时就像从天而降的老王八般一压!
这一下当场就叫唐歌一口气给憋在胸腔里,脸涨的跟关二爷一样红!
眼见唐歌被制服当场,唐暮云随即悠然挥手一招:“七言,你过来。”
七言还处在惊慌失措,听到呼唤就立刻走过去问:“妈妈,你莫不是真要把唐歌交出去?”
“把他交出去管用那再好不过。”唐暮云说着探手从袖里拿出个东西递出去,“带着此物立刻去城内府衙,记住,只可当面呈交给县令本尊。”
七言呐呐地垂头端详,发现这是枚玉珏,白玉材质玲珑剔透,其中还雕刻着繁复的龙纹。
“妈妈,这东西瞧着不俗。”七言拇指搓揉感受着温和的玉质唠叨,“就是把唐歌卖了估计也不值这玉的一个角儿,拿去贿赂县老爷岂不可惜了?”
唐歌闻言伸直脖子喊:“呸!小爷万金之躯!”
唐暮云埋汰地扫了唐歌一眼,旋即对七言说:“你莫要多问,尽管去办就是。”
七言乖顺地点了头,旋即就挤门快步离开了。
而四平八稳趴在唐歌身上的龟公立刻扬声:“妈妈,少东家怎么办?”
“哼。”唐暮云阴恻恻地蹲下来,然后用长指捏住唐歌的鼻子,“你带他去二楼呆着,而后看我眼色行事。”
“眼色?什么眼色!是好的那种还是坏的那种?!我的娘呀!我可是你亲儿子呀!”
唐歌慌乱大喊着挣扎,但龟公已然虎头虎脑地颔首,手上则直直将唐歌像拖麻袋似地往外跩。
等待嚎啕声由近及远,长廊也渐渐静了下去。
厢房内如今只有唐暮云孤身一人,她迈出门槛后怪异地停在原地,随后神情怔然地望向七言离去的方向。
长廊壁上的灯笼火光摇曳,将唐暮云的身形拖长至形单影只。
她忽然叹了口长长的气。
“唐歌,往后无论如何,千万别怪为娘……”
好似痴喃的呓语,唐暮云自说自话的嘴唇忽然微微抽了抽,但很快她的面色就转为了平日里才有的万种风情。
旋即她一甩长袖,迈开莲步就沿着长廊朝大厅而去。
……
唐歌被龟公拖拉硬拽上楼躲进厢房,期间龟公警惕地吹息了灯盏,然后推开了观景的窗门。
两人双手二十跟手指,扒着窗沿悄悄地冒出半个头,两对跟黄鼠狼似的眼睛朝下一望。
顿时一览众山小,楼下风光豁然明亮。
林家那伙人就在当中舞台上,地上碎了杯子的碎片,唐歌最为眼熟的林寄人就瘫坐在大凳子上。
他额上包着白布,脸色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吧唧,嘴里虚弱地‘哎哟、哎哟’个不停。而他左右则站着上身劲装,下身都穿着奇大肥裤子的侍从。
正是王汉李莽二人。
且这等奇装异服颇为引人注目,不少看热闹的人冲着两人扯嘴笑,声浪里还夹着嗤笑的‘尿布’字眼。
两人听的都是又憋屈又害羞,奈何自家老爷就在当中正摆着阵势,所以他们也不好偷偷溜走。
至于居中一人则身穿奢金宽袍,腰挂琉璃带,一看就是声色犬马的大人物。
唐歌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他就边看边问:“这正中的老头是谁?”
龟公见多识广,报起名字的嘴也跟着歪:“他就是林山居,林寄人的亲爹呀。”
唐歌点点头,然后又努着嘴巴朝舞台一角示意:“那这个大汉呢?”
“王不指,城东武馆的掌门人。”龟公向上瞟着眼睛思考说,“第三千六百二十二代无极刀关门弟子。听说传到他这代无极刀就属他独一份,省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唐歌好奇地移过眼睛。
“王掌门常来楼里耍,就爱点绝技‘长鲸吸水’的小喇叭。”龟公不以为然地回答。
“嘿,那还是老顾客了!”唐歌顿时来了兴致。
“可不是,这王不指要不是怕老婆,也不至于青天白日不敢来,半夜才敢脚沾落月楼的巷呀。”龟公说着不禁觉得好笑。
“噢~原来他家也有只母老虎……”唐歌意有所指地瞟向长廊里正走来的唐暮云。
“那头可不比妈妈这头,发起飚来是数一数二的没人敢对上半分威。”龟公深有体会地看过去。
两人齐齐盯着唐暮云,神色都默契地一同流露出满分敬佩。
而就在这两人窃窃私语之际,隔墙的厢房突然传来一声娇脆的声音:“小姐,怎么还不见那唐歌出来,我都等急了呢。”
余音还在缭绕,隔墙有耳的唐歌和龟公都齐齐竖起耳朵凑过去。
“你急什么?他就是个解馋的小菜,硬底子还得看他老娘唐暮云。”回答的声音四分娇贵六分中性,听着令唐歌起了好奇的心思。
“可是小姐,你把林寄人和唐歌说成是一对苦命鸳鸯,不就是想把事情传的满城皆知吗?”应答的声音显然是个侍女。
龟公眼里攒着窃得秘闻的震惊,他对上唐歌的眼睛挤了挤。唐歌示意他禁声,同时又扒拉着一墙之隔的小窗,然后偷偷地往里窥视。
那手指几近无声地推开几分,唐歌小心翼翼地将脸对上透窗的烛光,龟公的脑袋也悄咪咪地对上他的下巴。
半晌光景,一上一下的两人皆是眼前一亮。
厢房内果然坐着一名不输声色的女子,她虽挑脚坐的不似大家闺秀端庄,且吃葡萄的姿态颇显爷们才有的豪迈,再是那冷艳的容颜透着不近人情的冰冷寒峰。
但丰腴的胸脯却似海纳百川才有的包容,纤细腰肢恍如扶风弱柳般盈盈一握,尤其是那挑高的长腿露着白皙肌肤,浮沉着勾人的暖色。
呀,这可真是,秀色可餐!
唐歌赏心悦目的点着头,而龟公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那侍女瞧着容貌清丽,此刻她撑着窗沿踮起脚尖向下望,口中说着:“小姐,你猜那唐歌会不会出来?”
那女子闻言面露不屑,手上拨着葡萄皮说:“他不出来也得出来。”
侍女这才望回来,问:“为什么?”
“一,他打了林寄人,得罪了林家。二,他是唐暮云的儿子,落月楼就在烟城,他若是跑,落月楼就得受牵连。”女子说着将晶莹剔透的葡萄塞进口中,边咀嚼边说,“林家绝不会息事宁人,唐歌就算想跑,那他亲娘可怎么办?”
侍女听着走回来坐下,她猜测地说:“小姐,只是咱们和这唐歌无冤无仇。你为了躲老爷安排的亲事这般造谣林寄人和唐歌,若是此间之事不了了之,那你可怎么办?”
“呵呵,傻瑶瑶,你怎么还看不明白呢?”女子将手指点在侍女的额头,随即微微一笑,“你看现下这楼里楼外人山人海,哪还有人管是真是假?只要林寄人的名声和勾栏舍扯出不解恩怨,这事就会传到我爹耳朵里。依照他这等为人清廉的做派,那是决计不会答应林寄人的求亲的。”
侍女瑶瑶听着话就半知半解地点着头,可她随后又问:“那小姐,既然这亲事必然不成了,你为什么还要来落月楼看这出闹剧?”
“我搭台,他们唱戏。”女子志得意满地站起来,然后走到窗前双手搭着窗沿俯瞰闹腾的局面,“可得一饱眼福才是。”
瑶瑶眼波追寻着女子的视线望去,呐呐喃喃说:“确实如此。”
而就在两人注视的楼下舞台上,大腹便便的林山居已是等的心烦不耐,就见他双手叉腰,气贯山河地大喝一声。
“唐歌!快给老子滚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