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幻想大剑-死剑凌世之梦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死剑凌驾世界的梦。

那是被烈火与焦炭覆盖的大地，漆黑的烟尘弥漫天空。极目远眺，尽是残垣断体、血与灰烬，直到视线的边界，都是这样的光景。

金属的味道，烧焦是味道，血的味道，腐烂的味道。

没有任何活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亦不知这里是多少年后的世界，我只是看见了这样的景色。

看见这样的光景，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一种感觉告诉了我，这样的命运，会在「终末」的时候到来。

何为终末？我并不知晓。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男人。

在这片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连落日与初月都泛着死色的世界中，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他与这片光景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像是异界之物般的外来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这里的确一切都应该死了。

但是，他还活着。

然而，他与这个世界又是那么地契合，因为，他的浑身，都泛着死光。

身穿着漆黑的破损的长袍，手握着漆黑的无光的长剑，沐浴着血色而苍白的夕阳，凌驾于世界之上。

他站在这个世界的上方，眼中怀着睥睨一切的目光，是那么的让人害怕，让人只消对上一眼就会被那种机械般的无情恐惧得浑身颤栗，让人因他眼中墨色的绝望而染上同样的绝望。

我不知道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那绝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眼神。

然后，我知道了他是谁。

他是——「死剑」。

这是一个代号，一个被世上之人赋予的残酷代号。

他手中的那把剑，残酷与力量的绝对化身，剑的锋芒诉说着唯一的死亡。所有持有过这柄剑的人，都会拥有与这柄剑相同的称号。

而他，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死剑」。

杀破所有的桎梏，将世界统治于他的剑下。

他要以他的愤怒与绝望燃尽一切。

那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眼神，因为人类会在拥有这样的绝望之前死去。——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让人恐惧的人，却拥有一个那么温柔而平凡的名字。

像是摇篮中的孩童在睡前渴望着良夜。

却最终抵达了毁灭的地狱。

“……有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

一个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我不确定这究竟是这个男人在说话，还是来自别处。只是，那个声音是那么的悲伤，就像是死前祈祷，跪倒在地上，俯身祈求上苍。

他看着眼前这由他亲手创造的地狱，所有的梦想都于冥火中埋葬，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仍旧渴望着温柔的良夜。

哗哗哗哗，火焰在烧着，哗哗哗哗，就像是雨声。

哗哗哗哗，死亡在摇曳，哗哗哗哗，始终不熄灭。

摧毁一切只为守护那自负的微光。

但完成愿望的同时也失去了愿望。

他张开双手想抱住什么，但发现自己的手中只有血和死剑。

他张开双手想抱住什么，但发现自己身前什么都没有，然后他抱住自己的胸口，哭了起来。

——《幻想大剑-断章-死剑凌世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