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偶遇

“几点了,还不起床,太阳都照屁股啦!”伴随着一阵女高音,一双大手无情地掀开了好不容易唔暖的被窝。孙健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睡眼惺忪说道:“妈,你干啥啊?说多少遍了,进我房间先敲门!”王桂兰没好气的回道:“我他妈还敲门,我用不用站门口喊报告啊,赶紧起来,送我和你刘姨去趟寺庙,今天初八,我俩得上头香。”那我吃口饭咱就出发。吃个屁,赶紧先送我俩去,回来自己找个早餐店吃一口得了,平时饭摆桌子上你都不吃。今天有事了,你要吃饭了,快点的!

为了耳朵清净,孙健脸都没洗,胡乱套件外套就去胡同口发动他那台12年的白捷达。顺便撒了一泡宿尿。刚坐进车,刘姨就用她那尖嗓子喊道:“还是我们小胖好,知道心疼父母,哪像我家那个死孩子,现在还没醒呢”,“我江哥可能是睡的晚呗,其实我也刚起来。”孙健答道。咱也不知道现在这年轻人干啥,大晚上对着电脑又唱又跳的,好像神上身了,半宿半夜不睡觉。两位妇女继续吐嘈着年轻人。孙健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排聒噪的大妈们,心里暗想,你两个就消停卖猪肉得了,整个菜市场就属你俩嗓门大,一年你俩刀下走的猪没有一千,也超八百了。你俩不常说猪羊一道菜嘛,还上香拜佛干嘛!当然了,这些只能在心里想,要是说出口不被骂死才怪。一路几个转弯,十多分钟的车程,到了寺庙的停车场,停车场已经有不少车了。孙健点了根烟说了句:“妈,你和我刘姨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们。”“行,在车里等我们吧,你把烟掐了,佛门重地”两个妇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干什么呢?对骚扰老江,这老小子还不起来!孙健掏出电话打给了对面,半天,电话里传出来有气无力的怒骂声:“健人,大早上打电话干嘛?你没上寺院啊”。“你小子是故意装睡的啊,每个月初八不都得来嘛,不是你就是我,我还没吃早饭呢,一会咱俩吃早饭去,我去接你,你快点的,别让刘姨回家抽你”孙健坏笑道。知道了,提前给我打电话,老江挂断了电话。

闲着没事,看这古色古香的建筑,孙健感慨道,:“这刚几年啊,房子变多了,水泥路直通国道,还他妈是四排车道。有这钱捐给我啊。停车场边上有卖檀木扇、佛珠的小摊位,摊主正忙着擦拭着桌案上小物件。孙健道:“大哥你这扇子,珠子开光了吗?我想求个送人。”摊主连忙回道:“在这哪能不开光啊,都是寺里的高僧开光的,求回去保事业保姻缘保健康”“有没有孩子带的,我想给我儿子求一个”,不知怎么,说这话时孙健脑海里浮现出死党老江的样子了。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下肩头,回头一看,原来是高中的女同学孙雯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好久不见啊,来老同学,快拥抱一下。”孙雯雯笑道:“你小子真是一点没变,油腔滑调的,真烦人。”“这不是看见你激动的嘛,你来干什么呀”。孙雯雯白了一眼道“你是不是傻,来这能干啥,我陪我妈上柱香”。“小雯啊,快来啊,”远处一位妇人喊道,不说了我妈喊我了,回头再聊。两人互加了微信好友。看见人走远了,摊主小哥不怀好意地说:“兄弟,求串珠子吧,保你姻缘的,很灵的”。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孙健买了一串珠子,坐在驾驶室里,猛吸一口香烟。吐云吐雾间翻动着孙雯雯的朋友圈,可惜只能看见最近三日的状态。最新的状态写着运来终能有邂逅,配图就是寺庙的入口。

别说这小妮子照相技术确实不错,拍出千年古刹的感觉了。没等孙健自顾自的琢磨完,铛铛铛的敲玻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窗户外一张略带兴奋的脸吓得他赶紧打开车门锁,带着讨好的口气问候道:“母亲大人,刘姨母,是否可以打道回府?”王桂兰道:“别拽文字了,把我俩直接送菜市场,有人定肉了,都是老主顾,等着我俩呢!”“可不咋的,就认咱家买卖”刘姨附和道。

在女人叽叽喳喳的谈话中,车靠进了菜市场的停车场,门口简直快成老年人俱乐部了。下象棋的、打扑克的、看热闹的,这群老人真厉害,能把本就紧张的停车位变成了老人俱乐部。孙健小心翼翼的停下车,刚下车就见他妈冲着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喊道:“王叔,您在这遛弯啊”,老头抬起头,饱经风霜的国字脸布满了皱纹,不怒自威的眼神中透漏出属于那一代人特有的精气神。“桂兰啊,我没事,来这溜达一圈”,说着又指了指孙健,这小子是小胖吧,长这么高了。王桂兰马上回道:“孙健,叫姥爷,”孩子大学毕业了吧?去哪上班了?今年实习,明年毕业!还不知干啥呢!咱们这各个单位年年都招人,考回来吧。与老王头告别后,孙健小声问这老头谁啊?

王老爷子,大名王仁礼,王桂兰父亲的战友,二人转业后,分配到小城供销社,由于受过重视,王桂兰的父亲一直是病休状态,在王桂兰初二的时候,以照顾革命同志的精神,已是供销社主任的王仁礼为王桂兰办理了入职手续。供销社主任在当年可是城东跺跺脚,城西颤三颤的风云人物。年轻人可能觉得供销社没什么了不起的,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当年别说主任了,一个售货员是有绝对社会地位的职位,她决定了你家一斤粮票,粗粮多还是细粮多,白糖之类的紧俏货更得托人。能进这个单位的,除了退伍军人,大部分都是领导子弟。王桂兰能在这上班,感谢政策,更要感谢王老爷子。现在老爷子退休多年,身体依然很硬朗,子女更是各大局的实权人物。后来老爷子在孙健工作问题上,起了很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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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众生一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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