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命的脆弱

第15章 生命的脆弱

在紧张有序的学习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下就到了11月初,学校的秋季运动会即将举行,各班都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训练。

这天下午,也就是11月7号,星期三下午第3节课,二班的体育课。体育老师带着男孩子进行100米接力赛的训练。第3棒陈子良同学还没有跑到50米就摔倒在地,大家没有在意,等着他爬起来继续跑,谁知他趴在那里不动弹。罗老师立即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摔倒哪里了?”没有回应。罗老师立即轻轻地把陈子良翻过来,只见他口吐白沫,脸色苍白,嘴唇青乌。他顿时头皮发麻,头上冷汗直冒,大叫:“去叫校长,快去叫校长!”几个孩子立即边跑边喊:“校长,出事了,我们班子良同学摔倒了,口吐白沫!”“校长出事了!”其他的孩子一下都呼啦啦地围上来了,他们担心地望着陈子良,不知该怎么办。罗老师把手臂塞在陈子良的脖子下面,把他的头稍微抬高一点,望着脸色、嘴唇都已变得青灰的陈子良几欲崩溃,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不知该怎么处理。有些同学眼含泪花急切地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做什么;有的已经用手掩唇低声无助地哭泣起来了;有些同学着急地说:“校长快来啊!校长快来啊!”

有这时个同学蹲下来说:“老师,我们把陈子良抬到隔壁的职工医院吧。”说着就要去抱陈子良的腿。就在罗老师要抬陈子良时,校长和几个男老师就飞奔下来,年过半百有点微胖的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么快跑过。

他们很快将陈子良抬到学校旁边的职工医院,龚院长正好在医院,他翻了翻孩子的眼皮,说:“赶紧送镇医院,我这里没有急救设备。”很快拦下来一辆小客车,尽管司机开得飞快,6分钟不到就赶到了镇医院,但医生一探鼻息,还是沉痛地说:“迟了,孩子已经断气了。”

罗老师一听,瘫坐在地上,流着泪说:“怎么可能呢,就一下子,15分钟都不到,怎么就没救了呢?他就跑了50米不到,就摔了一跤而已,这么高大,这么健康的孩子,怎么可能呢?”在场的人眼圈都红了,看着静静地躺在担架上的孩子,泪水无声地流着。

是啊,谁能想到这个13岁不到就1米7以上壮实的孩子,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此时竟然丧失了生机。此时的他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很恬静,就好像睡熟了,正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孩子盖着白色的布,拉回来,躺在职工医院的后走廊里。他的爸爸把布拉下来,看着儿子惨白的脸,一声“儿啊!”就嚎啕大哭。妈妈更是扑到他身上,一遍遍扶摸着他的脸庞,涕泪横流,声音却是早已经都沙哑了。他的姐姐,才读初二,跪坐在弟弟旁边,满脸泪水,拉着他的手,好像要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一样。

晚自习之前很多学生默默地进来看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大家默默地流泪。小龙也来了,他看着白布下露出的一双穿着八成新的运动鞋的大脚,泪水漫上来。对这个同学,他有印象,实在是他太高了,比他还高半个头,应该是全年级最高的一个同学,他们还在一起打过篮球。比较壮实,很喜欢笑,一笑眼睛就弯弯的,和谁都很好。他不知道,这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摔一跤就死了呢?大家哪天不跑跑闹闹,哪个人没有摔过跤呢?

他很想把布掀开一点看看他此时的样子,但又不敢,他怕家属说,再说也有些怕鬼。

他很想和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红红的、涩涩的,就那样望着白布下的男孩,然后和同学们朝着这个已经失去生机的男孩深深地鞠了3个躬。

在回校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重,但还是不免议论陈子良的死因。小龙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他以前也碰到过死人的情景,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他很害怕,害怕自己哪一天也会这样突然就死了,那家里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会怎样,一定也这样悲痛万分吧。自己就再也不能上学了,不能看那些有趣的书了,再也不能和同学们一起打球了。他想到那一条美丽的大河,那在朝阳下的像撒了金子般的波光荡漾的大河……,世界还有很多这样美丽的风景,就都看不到了。他还想通过努力,考上好的大学,将来赚很多钱,治好妈妈的病,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如果没有了生命,那这一切就都没有了。

周四照常上课,可是到了周五上早上的时候,大家就发现二楼连接后面马路的大门关了,绕到下面的操场,一楼的大门也关了。所有老师都已经到了操场,同学们也都在操场集中。天还没亮,天空灰蒙蒙的,一切都好像笼在一件织得薄而密的、灰色的轻纱下,哪怕教学楼前的灯都亮着,也刺不破这层灰色的轻纱。整个操场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马小龙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心里有些压抑,他禁不住抬头看天,灰蒙蒙的天空也俯视着他。他找遍整个天空,想要找到几颗星星,却没有发现一个亮点。

“叮铃铃……叮铃铃……”早操的铃声响起,马小龙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有些刺耳,一下子望向主席团。校长拿着话筒宣布:“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学校今天、下周一、下周二都停课,请各班同学有序回教室收拾好东西回家。”

同学们有些诧异,但又都马上意识到与陈子良同学的死有关系。在经过二楼时,发现二楼连接后面马路的过道里有一副棺材。大家都放轻脚步,快步走向教室。

马小龙和罗俊、陈建斌、郑成、陈嘉华一起走到操场上,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似乎谁一下掀掉了那层灰色的轻纱,哪怕还不见太阳的一点影子,天空也一下变得亮堂起来,东边甚至有了几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他们回宿舍收拾好东西后,就走出了校门。这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有些灰红,越来越亮了。罗俊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陈子良的家里人干嘛要把他的棺材放到学校过道里?怪吓人的!你说会是个空的吗?”陈建斌说:“陈子良一定就在棺材里,如果是空棺材,是难得赔到什么钱的。”陈嘉华说:“他的死又不是学校造成的,找学校赔钱没有道理啊!”郑成赞成地点点头,说:“陈子良一定是有先天性的疾病,家里人不知道。有谁摔一跤就摔死的?”“听说他叔叔还找了好多人要打罗老师,后来还是派出所的来解决的。罗老师也是倒霉!”罗俊接过话头说。马小龙声音沉重地说:“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陈子良的家里人要点赔偿,也说得过去,毕竟他是死在学校的体育课上的。想想看,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到这么大,就这么突然之间就失去了,谁心里能过得去呢?其实,多少钱也是买不到陈子良带给他们的幸福的。”

陈建斌点点头,说:“是啊,他爸妈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悲伤不是一点钱能补偿的。”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生命有时真是太脆弱了!我们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身体有不适时要及时跟家里人或者老师说,否则后果无法预料。”几个人都点点头,皆不出声地走着。哪怕已经过了2天,陈子良的死依然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

在不读书的3天里,马小龙心里尽管依然沉甸甸的,但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时间悲伤的,他晚上把2个鱼篓丢到鱼塘里,白天则和爸爸一起去山上给人家砍竹子。这个时候很多人家砍竹子,有的人家里竹山多,不想辛苦,就请人砍竹子;再加上在外打工的人比较多,因此家里劳动力就少了,也就能常常有砍竹子的活干。可是尽管爸爸一天到晚不停歇,

他的学费也还是没有办法再交一分钱,因为3个弟妹的学费也是要先交一点的。

每天晚上去倒鱼篓时,鲫鱼啊,泥鳅啊或是鳝鱼啊,都有一点,但不多,只能是给家里添一道菜。这样也不错,可以改善伙食。

周二下午到学校时,二楼过道的门已经打开了,棺材也不见了,但哪怕大白天大家都好久不走那里,情愿绕到操场,从一楼的大门口进入。马小龙也不从那个门走,每次经过二楼的过道,他都会下意识地望望那里,总觉得陈子良就站在过道的橱窗那里看宣传栏。

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大家又慢慢走那个门进出学校了,开始是几个人一起走,慢慢一个人也敢走了,后来不到期末考试,大家晚上也敢走那个门了。只是,今年的秋季运动会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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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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