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炼化
那颗头颅陡然被死死按住,顿时发出了比鬼婴还凄厉刺耳的尖叫。
涂睢睢被她的叫声震得头皮发麻,但一点都不敢松手,把它用罩袍兜的密不透风,屏住呼吸跑到已经转化为封禁阵的阵法边上,把头颅甩了进去。
头颅和鬼婴此起彼伏的哭叫不休,吵得涂睢睢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训斥:“这是你孩子吧?别叫了!”
那头颅瞥了鬼婴一眼,不管不顾还是惨叫,甚至在阵法内四处乱滚,把鬼婴撞得翻了好几个来回。
众修看到这一幕都有点懵,恐惧的情绪也散了不少。
涂睢睢也有点搞不清状况。
她以为这个女人是过来找孩子的,还想拿鬼婴当诱饵控制住这个不速之客,没想到俩人看起来根本不熟。
而且那女人颅骨上的皮肤看着和骨架不太匹配,略小了一号,绷的五官发紧,方才又被涂睢睢裹在怀里那么一揉,更是有点错位变形,连脖颈处都有一点皮卷了上来。
涂睢睢陡然想到了画皮。
她果断挥手:“玉师兄、不讳师兄,看你们二位的了。”
不讳小和尚早就将降魔杵捏在手里,听见这话就砸了过去。
头颅敏捷闪开,降魔杵砸到了它后面的鬼婴,给那孩子砸的口里喷出一道黑气,连哭声都变得虚弱了起来。
玉飞琼则抽出一把雷击木削成的巴掌大小的木剑,以灵力催动后便化作三尺青锋,仍旧是木质,木纹里泛着紫色的电光。
这种木剑不够坚韧,作战中无法用来劈砍实体,一用就容易绷断,但拿来斩杀魂体正合适。
这东西显然极克制九幽之民,雷击木剑一出现,鬼婴和头颅齐齐瑟缩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瞬。
他们不知想到了什么依仗,转眼又再度嚣张起来,头颅甚至咧着错位的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玉飞琼正要往那边走,被涂睢睢拦下:“先等等。”
这两个九幽之民对雷击木剑又惧又不惧,古怪得很,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不过涂睢睢脑子转得快,须臾就想明白了:“九幽之民怕木剑,说明他们真正的样子应该是魂体,如今藏在这副躯壳中嚣张狂妄,想来是因为你的木剑伤不了他们。得先把他们逼出来。”
可怎么逼,属实让人犯了难。
娄云阁刚听完林听蝉的提点,真的有在努力举一反三,天马行空的想了一会儿:“躯壳再好,坏了就不能用了。想想办法把躯壳给他砸了。”
“什么程度才算坏了?”烛九焰给他泼冷水,指了指那颗孤零零滚在地上的脑袋,又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正常人坏成那样还能动?可它不仅能动,还动的很欢呢。看这架势,说不定把它们砸碎了都还能自己拾掇拾掇拼起来。”
烛九焰遣词造句是个鬼才,说出来的话和九幽之民一样吓人,但好歹是把意思讲明白了,娄云阁也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说话。
头颅见凌霜别动队全无办法,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怪笑。
它一笑,那鬼婴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涂睢睢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一闪而过,正在此时,甘松突然道:“若躯壳和他们的魂体相斥呢?”
看众人都望着自己,甘松脸色涨的发红,举起手中的凌霜花枝,声音也低了几分:“……有凌霜花,或许可行。”
涂睢睢若有所思片刻,问甘松:“我先前教你如何用灵气直接炼化药材,你学的怎么样了?”
甘松忙回:“勉强可以炼化一株。”
炼药往往需要数种甚至更多药材相互搭配,将药性糅合在一起才能成丹,只能炼化一株并不能顶什么用,但眼前需要炼化的只有凌霜花,倒也够用。
“那好,你先将凌霜花的药性炼出来,揉进灵气,一会儿我有用处。”涂睢睢说着,伸手去法阵中抓那颗头颅。
她现在的肉身被妖力淬炼的强硬的很,等闲受不了外伤,那颗头颅只有一张嘴可用,便是被咬她也不怕,说不定那头颅反而要被硌掉两颗门牙。
奇怪的是,她的手明明是冲着头颅去的,它为了避免被抓到闪到一旁无可厚非,但鬼婴明明很是惶恐,却还是主动上前,把自己暴露在涂睢睢的攻击范围内。
那感觉就像……
就像它被头颅控制了一样,不得不主动来当这个替死鬼。
涂睢睢皱了下眉,倒也不挑,顺势将鬼婴拎在手里,调动火系灵力直接作用到鬼婴身上。
她先前就炼化过死在鼠妇手下那对祖孙的尸体,此刻已算轻车熟路,由点及面由外而内,一层一层的将鬼婴炼化成灰。
鬼婴凄厉大叫,在她手中疯狂挣扎,涂睢睢毫不在意,一直将它炼化的只剩黑乎乎蜷缩成团的一具焦尸,失去了所有攻击力后,见藏身在这副躯壳中的九幽之民仍不肯出来,这才对甘松说:“你来接着炼。”
其实她本可以将这具鬼婴直接炼作一堆尘灰,不怕九幽之民不暴露。但甘松的炼药方式和涂睢睢不一样,他体内只有木系灵气,与其说是炼化药材,不如说是通过木系灵气对草木天生的吸引力将药性从药材中引导出来更合适。
因此她能直接炼化九幽之民的躯壳,但甘松不能,得帮他寻找另外的途径来逼出九幽之民。
甘松闻言上前,壮着胆子将右手虚按在鬼婴的头顶。
他实在下不去手,所以没有按实,近距离将混含着凌霜花药性的灵力慢慢覆盖在鬼婴全身。
鬼婴早已大伤元气,偶尔才抽搐一下,此刻被凌霜花的药性层层包裹,强烈的痛苦使它又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嚎叫。
狐仙祠内平地起阴风,吹的篝火明灭不定,其他人什么都看不见,但不讳小和尚和玉飞琼同时看到了鬼婴身上逃窜而出的一片虚影。
玉飞琼精神一震,挥剑去劈,剑锋过处,那片虚影直接被斩作两截!
九幽之民化作烟气消散后,阴风顿时止歇,鬼婴也全无声息,显然这次才算死透。
涂睢睢便再度接替了甘松的工作,将鬼婴的躯壳彻底炼化成灰。
“想不到凌霜花给九幽之民带来的痛苦居然比让它们直面死亡还大。”玉飞琼喃喃自语,“明知放弃躯壳后必然会死在我的剑下,却还是逃出来了。”
“不见得。”涂睢睢眉心仍旧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我更倾向于它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出来后仍有活命的机会。”
她嫌弃的掸了掸手上的残灰后继续道:“这鬼婴弱小至极,对咱们都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觉得对付起来很是轻易。但若是换作强大些的九幽之民呢?他们从躯壳中逃出来,第一时间就躲得远远的让咱们追都追不上,回头再换一个躯壳过来纠缠我们,又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