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特殊的燃料

雅妮的办公室内。

迦列娜守在门外，防止有人打扰屋内的主人。

任少川坐在雅妮的办公桌旁，翻看着对方收集来的情报和连夜汇总好的船舶信息。

雅妮作为这间办公室的正主，此刻站在任少川身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板。

任少川端着咖啡，坐在可旋转的办公椅上转动半圈，目光从文档的文字移动到雅妮曼妙的身材上，最后和对方的淡绿色眼眸对视。

“没想到吧？你为了逃避超凡事件，追求安宁的日子，不辞辛苦地飘洋过海来到黎曼群岛，却最终还是被超凡事件缠上了身。”

任少川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笑着说道：

“这就是你的宿命，雅妮。成为我的眷者，总好过于沦为没有自主意识的奴仆，你说对吗？”

雅妮低下头，轻咬着嘴唇叹了口气：

“…是的，老板。”

别看雅妮说话的时候有些不情不愿的，似乎对任少川把自己转变为眷者有些怨念..

但其实她的灵性之光上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她的心中正在窃喜，为自己获得来自神明的庇护而暗自激动。

在今天的早些时候，酒店的客房里。

任少川利用预先购买好的仪式材料，给被迦列娜按在床上的雅妮进行了一场恩赐仪式。

仪式的过程大同小异。

在念出祷文之后，任少川调用丽桑卓的力量，给雅妮的灵魂盖上了属于“灰界之主”的信仰印记。

如此一来，这位充满淑女气质的职业代理人，就成为了“灰界之主”的眷者，受到了“巫妖”的庇护。

她在身前，会尽职尽责地担任职业代理人，给任少川源源不断地提供情报。

在她死后，她的灵魂不会像其它凡人那样进入安眠乡，而是直接进入“灰界”，成为一缕孤魂，然后被改造成灰界亡灵。

任少川不管是在奥伯拉星球上的哪一个角落，或者是回到“灰界”，都能通过灵魂层面的感应，与身为眷者的雅妮交流。

作为眷者理应享有的福利，雅妮可以晋升为“守夜人”，走上“死亡”途径，同时又始终保持普通人类的灵性之光，免疫一切低于序列2的灵视窥测。

如果必要的话，她也可以通过布置恩赐仪式，获取来自“灰界之主”的道具，亦或者是请求主人治疗自己的精神创伤、抽去疫病因子。

这些福利，雅妮心里清楚。

她咬着嘴唇，露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完全是因为自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被迫卷入了超凡事件中..

她的外在表情和内心情绪，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任少川觉得她有一种与迦列娜不同的可爱之处。

“好了，雅妮。我知道你内心高兴得很，我能看到你的心理变化。”

任少川的话令雅妮的脸颊微微泛红。

“你到对面坐下吧，我有些任务要交给你。”任少川笑着指了指办公桌另一侧的椅子。

雅妮在脸上轻按，摸到了有些滚烫的脸蛋。

她用力搓动几下脸颊，在办公桌旁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入职业代理人的工作状态。

“成为我的眷者，还是有一些风险的。”

任少川看着雅妮的淡绿眼眸叮嘱道：

“你得尽量避免与超凡者接触，尤其是序列5及以上的“度量”途径超凡者。这帮专精于度量环境要素的超凡者，都有着悄悄窥探隐秘的坏习惯。你一定要对他们本人和他们制造的道具保持警惕。”

“嗯，我记住了..主人。”雅妮有些不习惯对任少川的新称呼，说起话来有点儿不自然。

任少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还是继续叫我鲁伯特先生吧，免得情急之下说错话。等你死了之后再改口也不迟。”

“好的，先生。”雅妮点点头，这下感觉舒服多了。

可又一想到对方把“死亡”说得如此轻松随意，雅妮脸上的神色古怪了一些，与此同时，心中的喜悦之情愈发增长…

在她成为眷者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被一位掌控“死亡”的神秘神明眷顾了..但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改变自己对于“死亡”的固有看法。

或许，得过上半个月，她才能彻底接受自己会在死亡之后，变成一具骷髅亡灵的事实。

任少川把雅妮的情绪波动看在眼里，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来自由港要办三件事。

“第一，我要把我和迦列娜现在的投影对象，培养成可以长期使用的合法商人。

“第二，我要找到巴利安·葛兰妮的下落。

“第三，我要把从灰界带来的骨制品洗白，变成可以自由出售的古物。”

任少川扫了眼手边的商团内参，上面记录着“海鹰雇佣兵团要在3日后占用港口泊位”的消息：

“巴利安·葛兰妮的下落，我已经找到了。那么，对于合法商人的身份和洗白骨制品，你有什么建议吗？”

“先生，我想先问您几个问题。”雅妮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双臂弯曲放到桌面上：

“您想通过出售骨制品赚取多少钱？您的目的是稳定地每月有现金流入账，还是追求一次性的巨额成交呢？”

“如果能每月都成交一批骨制品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任少川回应。

雅妮又问道：

“假设您每月成交一笔的话，您出售的骨制品的档次，都和那一套即将登上拍卖会的骨杖一样吗？”

任少川回想了一下他和丽桑卓讨论的方案，没有立刻回答雅妮的问题。

适合被蚀刻成骨制品的骨头，在灰界中有很多很多。

至于不能被用来蚀刻的骨头，那就更多了。

丽桑卓估算，这两种骨头的比例大概是2比8。

就目前的灰界亡灵数量来讲，每月能够制作出来的骨制品很有限。

所以真正想要长期的、稳定的销售骨头的话，蚀刻而成的骨制品是次要的，被抹去灰界气息后直接拿来出售的骨头才是大头。

“雅妮，我想要稳定出售的东西是历史久远的骨头。像骨杖那样精良的骨制品，我的库存有限。”

雅妮眼中一亮，如同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宝藏：

“您要出售的骨头，具体有多少年份呢？”

“数千年吧，和第1纪元的古物相当。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我希望每月入账的银索伦越多越好，你可以把我的骨头库存当作无穷无尽来计算。”

“无穷无尽的骨头库存…”雅妮的呼吸停滞了，淡绿色的瞳孔向内收缩。

她的灵性之光在闪烁变化，显示出飞速旋转的思维活动。

两秒之后，雅妮按着砰砰跳动的心口，鼓动沉甸甸的胸膛恢复了呼吸。

她昨晚还以为自己的老板可能没什么资金，现在却得知对方拥有“无穷无尽的骨头库存”…

这种天壤之别，差点儿把她震晕过去。

任少川看着反应剧烈的雅妮，抬了抬眉毛：

“为什么这么激动，雅妮？光是古老的骨头库存的话，应该卖不了多少钱吧，顶多每千克数十银索伦。”

“不..不不，先生....”雅妮咽了下口水，转动修长的脖颈看向桌对面的神明：

“您可能不太清楚地面上的情况。古老的骨头，其实不止是古物那么简单。它们还是在死眠之海中航行时必不可少的燃料。”

任少川眯起眼睛：

“燃料？”

“对的，先生。”雅妮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口，眼中满是憧憬和敬仰：

“死眠之海的环境很特殊，存在着深海娜迦和各种各样的水下魔物。但这些都不是阻拦冒险者协会进入死眠之海的主要原因。

“真正让探索进程停滞不前的，是蒸汽机械船的动力问题。

“不管是煤块还是燃油，它们在死眠之海中燃烧时产生的能量，都远远低于在死眠之海外产生的能量。

“古老骨头，这种无法在死眠之海外燃烧的东西，却可以在死眠之海内像薪柴一样使用，施放出大量的热能。”

雅妮顿了顿，挺起胸膛吸了口气，嘴角洋溢笑意：

“我们要是把骨头出售给远洋冒险家协会，那可就赚翻了。他们正在大肆采购从海底遗迹中出产的古老骨头，每千克的成交价至少在300银索伦以上。您甚至可以用骨头当作现金等价物，直接买下探索船队的股份，获得船队的一部分操控权…”

任少川摆摆手，打断了雅妮的畅想：

“等一等，你确定这么做安全吗？我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一方势力，追踪到骨头的来源。”

雅妮愣了下，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耷拉肩膀..

“恐怕不安全，先生。”

雅妮微蹙眉头，俏脸上升起遗憾的神色：

“我们要是和远洋冒险家协会合作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他们查到我身上…”

“那如果是风暴峡湾冒险家协会呢？我们把骨头卖给他们，安全吗？”任少川问道。

雅妮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关键词“风暴峡湾”，摇了摇头：

“也不安全。

“您说的风暴峡湾冒险家协会，是由坦镀帝国的安瑞杰西卡公主掌控的。

“坦镀帝国也想组织探索队伍深入死眠之海，寻找类似于“哈迪斯的星宫棋盘”这样强大的超凡道具。

“我们要是把骨头卖给风暴峡湾冒险家协会，我估计很快就会有帝国密探出现在我的隔壁了。”

这么说的话…女公爵美莲娜·科瓦奇也不是很安全了…顶多通过她卖些蚀刻而成的骨制品…

任少川此时能想到的洗白方案只有一个了：

他先通过出售骨制品，攒足购买蒸汽机械船的本钱，然后组建一支由自己完全掌控的船队。

让这支船队烧着灰界出产的骨头，前去死眠之海探索海底遗迹，换来珍贵的超凡道具。

如此一来，难以解释来源的骨头，会直接在炉子里变成热能和废渣，最终换来可以自由出售的超凡道具。

可这样是不是有点绕远了…

真到了能组建探索船队的时候，哪还需要考虑洗白骨头…

光是探索现在已经发现的500多个海底遗迹，都已经足够赚到大笔银索伦了，根本不需要出售骨头…

任少川抓了下头发：

“这样吧，雅妮。咱们先把出售骨头的事情放一边，你时刻帮我留意可以信任的买家。我们暂时以出售骨制品为主要业务。”

“好的，先生。”雅妮推了下眼镜，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