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圣僧烤鸡
宋予白惊讶于这位圣僧的年轻,想起圣僧不见外人的传言,不知该不该先行离开。
姜月窈倒是习惯了和尚伯伯分外年轻妖孽的相貌,朝他笑着打招呼:“和尚伯伯,早上好呀。”
“小王爷早。”圣僧朝姜月窈露出一个笑,视线移到宋予白身上,“想必这位便是定国侯的后人,小侯爷。”
宋予白颔首行了个佛礼:“见过圣僧。”
圣僧一笑,食指往宋予白的方向一点。
宋予白没什么感觉,但姜月窈却能看到宋予白身上缓缓浮现几丝金色气运。
这可是功德之光,平日里极为难见。除了圣僧和皇伯伯之外,姜月窈还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见小女娃盯着自己愣神,宋予白抬手在她额上一弹:“看什么呢?”
姜月窈眨巴眼,偷摸瞧了和尚伯伯一眼,捂着额头摇头。
“没,没什么,予白哥哥好看么。”
虽然知道小女娃是故意哄他,宋予白还是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
一阵风吹过,带起三人衣袍的同时,也带来一股食物香气。
姜月窈抽抽鼻子,肚子里的馋虫登时就被勾了出来。
圣僧一笑,带着二人朝后殿的花园走。
只见红梅环绕的花园空地上,正架着一个烤架,上面串了一整只鸡,已经烤得皮肉焦黄,滋滋往下滴油,溅起火星无数。
圣僧当即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雪白的胳膊,端起小碗,娴熟地为烤鸡刷上蜂蜜。
宋予白僵在原地,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说好的高洁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僧呢?
这对着烤鸡垂涎三尺的货是谁?
这熟练的动作,圣僧其实是厨子吧?
这人是冒牌的吧?一定是冒牌的吧?
姜月窈安慰地拍了拍宋予白的胳膊。
皇伯伯第一次见到和尚伯伯烤鱼的时候,也是这种震惊的表情,半天没缓过来。
姜月窈不太懂,难不成和尚伯伯不能给自己烤东西吃吗?
可是圣殿里只有和尚伯伯一个人,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想吃东西自然只能自己动手啊。
前两次她过来听和尚伯伯念经之前,还吃过和尚伯伯做的涮锅和烤串,可好吃了呢。
以和尚伯伯的手艺,要是在京城开家酒楼,肯定能招揽许多客人,赚好多好多钱。
可惜,和尚伯伯似乎对开酒楼没兴趣。
见宋予白还愣在那儿,圣僧扭头招呼他:“过来随便坐,再烤一会儿就能吃了。”
“哦,好。”
确定眼前这人不是幻觉后,宋予白才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姜月窈旁边。
看看烤鸡,又看看圣僧,宋予白觉得,他以后都不能直视圣僧两个字了。
鸡肉烤好之后,圣僧大方地分了两人一人一只……鸡翅膀。
宋予白道了声谢,姜月窈却不接,直直盯着鸡腿看,脸上明晃晃五个大字:我要吃鸡腿。
圣僧看了眼鸡腿,又扭头看向小女娃,一语切中要害:“不想辞官了?”
那必须想。
姜月窈当即接过鸡翅,吭哧就是一口,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腾而起,姜月窈想再吃一块沾着金光的鸡肉,圣僧以她年纪太小拒绝了她。
姜月窈瘪嘴,倒也没哭闹,就眼巴巴地看向宋予白。
宋予白顿时心疼,早知道他刚才就忍住不吃留给月月了。
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向圣僧要。
还是等会儿出宫之后带月月去云岳楼吃烤鸡吧,吃个够的那种。
圣僧没有关注两小孩的互动,他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抱着烤鸡吃得满嘴流油。
饶是长得再出色,这吃相也着实不敢恭维。连姜月窈这个吃东西靠吞的锦鲤都移开了视线。
一刻钟后,宋予白负责清理烤架,圣僧则带着姜月窈进殿诵经。
宋予白怀疑圣僧让他进圣殿,就是不想自己动手清理这些东西。
诵经中途,姜月窈再次毫不抵抗地睡了过去。
看着睡得直打呼噜的小女娃,圣僧眼底全是笑意。他口中念经不停,佛珠捻动间,金色的符文一个个飞向小女娃,融进她的身体里。
一个半时辰之后,圣僧站在殿门内,目送宋予白背着姜月窈离开。
宋予白想着方才听到的那声“再来”,诡异的感觉缠绕心头,脚下的步子都迈得更快了些。
姜月窈趴在他背上砸吧嘴,发出一声梦呓:“烤鸡……”
宋予白扭头看她,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吹开的兔毛斗篷,向来似小大人一样板着的脸上,露出独属孩童的纯真笑意。
他没着急出宫,而是背着人去找陛下。
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方才升龙台的事情应该有了决断。
福全带着个小太监守在勤政殿门口,不时朝左右张望两下。
殿前的广场上跪着一地宫女太监,连那位摔下升龙台的美人都头缠纱布,让人搀扶着跪在那里。
她的头发披散着,脸色苍白,眼睛早就哭得红肿。
旁边的大宫女双颊肿得老高,青紫一片,还有血丝渗出。
宋予白只淡淡扫了她们一眼,背着人施施然走过。
福全几步跑过去,先朝后看了眼只露出两只小手的姜月窈,见她似乎没受伤,才放下提着的心。
他双手合十,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还好还好,他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算是保住了。
担心惊扰姜月窈睡觉,福全特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小侯爷,陛下在里头等着呢,快进去吧。”
“有劳福公公。”
福全连说不敢,面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两分,领着二人进入勤政殿。
宋予白没想到的是,太子也在勤政殿内,脸上还包着两块白纱布。
他皱了皱眉,怎么太子也受伤了?还伤的是脸。
皇帝听到宋予白的脚步声,见他背着姜月窈,便提前制止他行礼的动作。
福全帮着宋予白将人放在软塌上休息,机灵的小太监给宋予白端来一个凳子。
皇帝指了指那个凳子:“坐着说话。方才月月可有吓着?”
宋予白双手搁在膝上,老实道:“受了些惊吓,方才还在梦呓。”
惊肯定是惊了。
梦呓也有,不过是念着烤鸡。
嗯……他可半点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