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幕 大潮之形

公爵没回答。

施展了黑天的伏光已经无法压制，他能倚仗的恐怕只有卡斯口中的“两成胜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事态脱出控制的感觉。

自从最后一位以武力称道的王者尼撒·冈德基斯被马克西莫斯·海因里希暗中谋害，人类的大陆上就再没有能以武力撼动世界格局的强手。

因为无法再以武力称道世界，所以他们隐藏了起来，一些倒向海因里希所创建的黄昏之厅的保护，又一些像伏光这样藏迹于人群中。明白了军团利害的他们躲在了暗处，但当掌握有强大武力的他们要做事时，就难以阻挡。

“看来，先王之手还是组建的太晚了，兰卡德殿下。”

一名蒸汽骑士在公爵的背后向他示意。

“……！”

公爵极速回头，带动大氅转动的他如同狩猎中的狼回顾背后。周围驻扎的是西利科·梵德麾下所属长生军，并没有蒸汽骑士编制！

“哦呀哦呀。你来了。”卡斯倒是不意外，但他的语气里却多是嫌弃：

“黄昏之厅的执行人——078号意志‘沉静’的持有者，桑德·孟菲斯。”

“一位公爵绝不会把自己的人身安全置于其他人的手中。若是他身处别人的势力范围下，便只会沦为可悲的傀儡。”被叫做桑德·孟菲斯的蒸汽骑士没有理会卡斯，向着公爵再次迈出一步：“这可是您的名言呀。没想到我也能走到您的十步之内。”

“哈哈哈！你敢动我吗？！”公爵不怒反而笑了，“怎么，因为我和西利科擅自调兵越过中央之地要来处决我了吗？”

“哼……”桑德一时语塞，想要用威压来占据主动权的他一时竟答不上话。

在思虑了几秒后，桑德答道：

“不……我只是来履行黄昏之厅的职责。我们发现了长生军团在这几天的行军调度。战争议会有条例在先，公爵们调兵进入中央之地视为谋反。我只是想来问问……授意了这次行动的兰卡德大公有何说辞。”

公爵鄙夷地瞥了一眼桑德，无言坐下。

讲话的是卡斯：

“那么……你们打算用什么方式证明长生军团的这次行动存在了？”

“主战派和制衡派心知肚明。如果我们不遵守立下的规则，恐怕以后的逾矩事件会越来越多。而黄昏之厅能做到哪一步，你们应该是懂的。”

情况紧急，桑德的行动其实没有得到海因里希的授意。所以他不敢把海因里希搬出来压兰卡德大公，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得到授意这一点。

“桑德。你说话总是带着一种黄昏之厅的傲慢。”卡斯也以盛气凌人的态度回应了，“和你说话的是一位大公。黄昏之厅再强大，也不是主战派麾下任何一支军团的对手。”

“所以你们就这样看着北境来的妖魔伏光将刚铎人的城市奈曼城置于黑夜中？”桑德盯着卡斯，“有着军神之名的兰卡德大公居然要沦落到孤注一掷去相信那个叫做兰的女人，真是可笑。”

卡斯闭上嘴。这一点桑德确实说对了。

桑德不依不饶：

“黑蟾先生。龙心竞技场。先王之手。奈曼城埋伏着你的爪牙，可在黄昏之厅看来，你的爪牙可是有些钝了。”

“滚吧。”卡斯道，“去告诉海因里希长生军团踏入了中央之地。”

“呵……”桑德笑道，“你们利用伏光的这次出现来试图抢夺未来的韦塞尔大公的控制权。

我可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呀。”

“去吧，你不是伏光的对手。”卡斯道。

“但是如果兰能坚持到伏光的黑天结束，我的胜算怕就不会低了。”

卡斯明显听见桑德头盔下面传来得意的笑声。桑德没有再说话，随着一声蒸汽骑士的红冰蒸腾，桑德的甲胄‘沉静号’向着奈曼城所在的黑域远去。

卡斯满脸不悦地盯着桑德消失在远处。很久，他才向兰卡德大公解释道：

“桑德是黄昏之厅的二号人物，他可以让自己或者接触到的活物以外的东西停止震动。桑德利用这一点来做到无声潜入，与这个能力磨合了许多年的他执行任务几乎没有失败过。”

“先王之手还需要成长。”

兰卡德大公喃喃地：“兰现在身处险地。就算她能够从伏光手下全身而退，桑德恐怕也会对她下手。他们会说是伏光杀了兰。”

卡斯低头思略了一阵。

他忽然就恢复了笑容：

“兰——你见过她从绝境中闯出来多少次了？”

“她总是能在绝境中爆发出极强的战斗意志……”公爵说，“你觉得兰还有战胜的可能？”

“‘风暴’是强悍的。”卡斯说，“兰现在的出力恐怕连风暴一成的力都不到。但我感觉到了气压在变化……周围有一场风暴在形成。那是风暴绝技的气息，‘大潮之形’。”

“大潮之形？”

公爵问。

“她将四周的空气卷起，以自身为中心释放高压的风暴。因为可以掌控气流，兰将可以在这场风暴里起飞。强烈的气压将使人不能靠近，卷入空气里的雨滴将会比刀还快，用气流投下的罡风足以把最坚强的战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卡斯回答：

“如果兰能模仿风暴的这一招，就足以和伏光一战甚至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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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潮水般狂涌。

兰就在风暴的中心，她的发却纷纷然落下，不受风暴的影响。

她缓缓将双臂张开，双脚离开了地面。空气的压力和自由漂浮的感觉让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无论何种形式的力量，总是会在技巧的控制下变得软弱；而真正的力量是无羁的。兰此刻解开了拘束，风暴真正的力量就得以展示。

暴风撕扯大地，雨丝化为刀刃，狂风喷涌如同大潮。

此刻的空气，已与“水”无异。水所能带来的冲击力和气流是不同的。兰随手一挥出的气流的回应是坠石声响，她轻易地推倒了某栋建筑物。

兰放弃了用气流去感知伏光的位置。

她要以风暴的无差别攻击摧毁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