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新学道解多日愁

第七十章 新学道解多日愁

元宝不敢怠慢,使开了离火莲瞳,仔细看了小妹手背上患处,与适才所见并无二致。一面惊诧白驹过隙的一观,竟能洞悉全部,一瞥所见恍若画卷印入脑际,毫无差错;一面忧心忡忡,暗责自身见识浅薄,能看清祸源,却不识得,可怜小妹如何解救,嘘!

元宝奋力描叙所见,偏只觉自己笨嘴拙舌,见广真道长皱眉思索,半晌无语,便叹了口气,作揖告辞!

转出厢房,踟蹰经过回廊,隔着树影,凉亭处闻得人声,好奇有人停留。看看天色,余晖将尽,心想:这几日不太平,此时众道人皆去向大殿留守。

好心上前提醒,转进凉亭,一盏八角宫灯斜插亭柱,黄晕的灯光下,青枫子微笑端坐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年轻的莫言正鼓捣什么!

莫言背坐,不知身后有人。青枫子抬眼看看元宝,只是元宝作单手作揖道:

“师叔,弟子有礼!”

青枫子不作声,点头示意元宝坐在一旁。元宝知晓这位挂单本观月余的师叔,向来高深莫测,本领见识各具不凡,有他老人家坐镇,自己何须多费心,或者留下还能借光!

石桌制式有八仙,桌面本刻有纵横格格围棋盘,此时被一叠黄纸覆盖,还有一只香炉,闻一闻,燃的却是镇魂香。香炉一脚踩住黄纸,临时作了纸镇!

莫言迎着光亮,将许多黄纸,变着法儿折叠,沉浸其中,以为所欣,暂得于己,曾不知好友在侧,眼中多有关切!

折纸艺术,虽凡俗可为之!

然奇门道法玄奥,真言赦令流于表,却难理解,何谈运用!青枫子这一枝奇门道统,不测运程,凭算法另辟蹊径,精于驱动机关之物!

学于此道之人,其天赋须对拟物有着不同寻常的见解与兴趣,易于自发探求各类机械结构与功能。

签兵签将,便是此类!

许久看着莫言乐在其中,元宝怏怏打了个哈欠,百无聊奈之际,捏着莫言折好的一只纸青蛙,尖头菱角铮铮,浑没了夏日池塘里的那些圆滑、肥硕,但好赖四肢俱全,蹲伏着确有几分呆呆不动的青蛙风范。

青枫子虽只月余与其相处,却已知元宝心性与悟性,甚是入眼。有意提点些道法,不求精通,但当涉略,增长见识!便从袖中取出一盒朱砂,取了黄纸先画八卦六爻,却与寻常的有些不同,几处线条略粗,也不知是手中书法本就不好,还是有意为之!

元宝一瞥眼,仍逗弄手中纸青蛙玩耍!

道长一笑,也不言语提及,又在六爻之外添上一圈似是而非的爻象,却一象分多限,非是胡乱,隐隐规律似有玄奥,仍旧几处略粗的笔画,仔细看,却全盘只两种粗细笔画,显然道长作标记而用。

不一时,道长收笔,吹干朱砂,铺平。接过那纸青蛙,置于黄纸朱砂处。元宝茫然看着道长,有所不解。

道长指了指桌面,元宝霎霎眼珠儿,却见那纸青蛙好似冬眠中醒来,动了一动。

元宝揉揉眼,看的仔细,那纸折的青蛙竟然真的活过来了,正在纸面缓缓爬动!半晌,元宝叹服之余,发现这纸青蛙爬动、变向,再爬动、折转,最后爬回原来的地方,不肯停歇,却一如此前爬过的三角,好似行为已然既定!

此时莫言也放下手中折了一半的“四不像”,好奇的看着那青蛙,还有师父画的图。

两人短暂惊奇过后,纷纷陷入沉思:这八卦有内涵啊……

元宝脑海模拟这图录与青蛙的行为,不自觉的回忆师父传道解惑,纸面凭虚想象两个正交的面,将空间分解成八重卦限,青蛙爬行折转时的符箓,与心中所学一一对照,虽仍觉滞涩艰难,却似有所悟,偏如云里雾中,不得真貌。修道日短,自是不得许多真传,经此一事,总与道行大有所益!

若有所得,甚是欣喜,抬眼看看道长,又看看好友,颇有竞相炫耀之意!

而莫言干脆取出蟠螭宝鉴,将图录映射,只见宝鉴背后雷云纹翻滚,镜面兹兹闪着电弧,时隐时现,但依稀辩出联系图录的许多关键……

道长捋须,抚掌大喜:“当真孺子可教也!”

只是不曾注意,莫言头上隐隐见汗,吃力的维持蟠螭宝鉴,奋然梳理此图录内里玄奥。昏昏然呼吸如老牛破车,顿时陷入魔障!

眼中渐渐没了聚焦,莹莹之色亮起,直如元宝脊背升起的凉气!

元宝甚是关切,欲待上前。道长一把拉住,掌中一只小铜炉已然光晕袅袅,早就有了防备。

再看时,莫言已被遁甲缚龙阵拿住,光华铁链节节收缩,硬生生的将狂暴而起的莫言扯回地面,盘膝而坐。

元宝看着这水晶宫一样的牢笼,心中惆怅直欲破顶而出。

“祸患便是那奇怪蛊虫!”想着,愤愤的看了莫言患处,颈后梅花印变得鲜艳无比,其中狰狞似有戾气,却与小妹那般温和迥然相异!

心想,这才是那鬼东西的原生态,我且使开神眼一观!

离火莲瞳毫光依旧:

左上:芝麻粒儿大小的蛊虫晶莹透明如胶,六脚粗如青丝而毛刺狰狞,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血肉中的团团氤氲,看着不似善类;

右上:一团团白色烟尘纷纷如雨,细看,确实一群袖珍小蝶儿,凭明擦秋毫之目力略可见其大概;(未寄生状态)

正下:一粒粒小黑点见风即化,好似燃着瑞脑,青烟袅袅;(孵化)

(作者对蚊蝇生长过程不了解!)

元宝神色凝重,伸手去摸莫言颈后的梅花,才触及缚龙阵光幕,手齐腕而断,却在另一侧伸出。

遁甲果然名不虚传!

元宝缩回手,接过道长取出的蟠螭宝鉴,心想:我也有患处,却并未入魔,不知身上又是怎样光景!

蟠螭宝鉴照着额头,运起莲瞳,只见镜中梅花引,色泽稍黯而近黄,内里依旧狰狞,凶厉却收敛许多!

“咦?!”

身后有人,声音苍老而中气十足,是广真老道!

老道沉思药理,不由自主的转出厢房,在回廊踱步。却被嗬嗬压抑的嘶吼惊醒,快步赶到凉亭,却见元宝对着一面铜镜。

奇怪的是,镜中并非元宝相貌,却是三格不同的画面。其中元宝适才所叙蛊虫一般,却稍有不同。

蟠螭宝鉴神异,非比寻常法宝,可映出元宝灵瞳所见!

广真道长异之,大喜,请元宝再假宝鉴一试。毕竟亲眼所见比之听闻想象来得真实,元宝乐得不用花许多心思描叙得详尽!

道长年纪大,见识更广。知此蝶蛾类蛊虫,天寒之凛冬,实不利驱使,如此这般外行强要行径,等不得过夜下霜,那些还未得寄生的,自当冻毙殆尽。

既知恶源不得传播,心下稍安,历经许多细致对比,已知小妹体质特异,她身上那蛊虫神似优哉游哉的接了茧,就像自身长出来一般契合,混不比普通狰狞恶物那般凶煞,张牙舞爪,被身体排斥:这昏迷不醒,纯粹是她对药物产生个体反应,作不得真!

广真道长赶紧回丹房取了许多白天的药丸,教青枫子携入缚龙阵,硬塞给混沌中的莫言服下!

等待约莫一炷香,莫言呼吸渐渐平缓,闭了眼睛,又是一阵睡意袭来!

“小姑娘也是这般,一睡不醒。莫非真的有差错,药不对症?!”广真老道额手犹疑,而宝鉴中,元宝看到那梅花瓣隐去,中间留下个淡淡的红斑,而内里蛊虫六跪化去无形,小小虫儿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好似僵死!

青枫子与元宝相视一笑,撤除缚龙阵。广真老道疑惑的看着两人,只见元宝上去拍拍莫言的脸:

“莫言醒来!”

大声呼唤!

“好困,好累啊!”莫言怏怏的勉强睁眼,

“师父的道法果然参玄,徒儿不能望您项背!”

青枫子慰言道:“你不曾修炼,能有此悟。难得,难得,为师甚是欣慰!”

闻言,莫言憨憨入睡!

广真道长恍然大悟,这货适才运动过量,真累了!

元宝接过药丸,合酒水仰头咽下,盘膝静坐。眼睁睁看着镜中自身额头梅花一点点淡去,心头愈甜,最后印堂微微发力,一股如日红潮涌过,梅花完全退去,而小小蛊虫消弭于无形!

从入定中醒来,那盏宫灯依旧,香炉吐着青烟,桌上黄纸却被人带走。元宝取过八角宫灯,走进大殿,只洒扫童子独自空守于此!

问之,乃知各道友一同去村子救人。

元宝闻言,不做停留,大踏步赶下山来!远远见村子里,火把通明,嚎叫声,呼喝声,着实热闹!

元宝心系爹娘,径直奔回家中。家里燃着油灯,只见老爹和阿母都瘫坐在堂前大椅子上,双目紧闭,面色并无痛苦。元宝这才安心,想是师父他们来过了。

为二老身旁茶几上的杯具里添了些茶水,便一直坐在二老身旁,时时看着。

许久,油灯如豆,元宝折了枯枝将油灯拨亮些,只觉入冬夜寒,唯恐爹妈身子不比年轻,容易受风寒,便扶了二老回房,盖好棉被。

心想:看莫言那小子,才等了一炷香便了。爹妈这恐等了非止一个时辰了,难道,又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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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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