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出山之约
时间过得飞快,期间几人相处无事,春节临近的时候,黄月英便返回了卧龙岗,新年依旧只是他们四个人,倒显得怡然自得,欢乐得很。
因为在襄阳的那次意外之事,长卿的身体明显比之前差了许多。诸葛亮虽然不善武艺,但多少知道一些健身强体的基本招式,之前因她的性格本来就偏属男孩多一点,本不想再教她舞刀弄剑,此时的情状也只好放弃之前的想法。开春的时候诸葛亮送给长卿一把柳木剑,每隔几日便要教她几个招式,长卿也是爱学的很,短短数日就已学得有模有样了。
直到阳春三月,天暖风清,长卿已经过了十四岁。因为她也是在三月初被司马徽救回水镜山庄,生辰之日又是三月三,所以每年进入三月,她都会回到水镜山庄,在庄上小住几日。也不知今年为何,往日里极少出门的黄月英也随她一起来了水镜山庄,几个人难得的相聚到一起,自然少不了一番的热闹。唯一让长卿感到遗憾的是徐庶此时仍效力在刘备幕下,刘备已拜他为军师,此刻他远在新野,手中还掌管着刘备手下数万名兵卒。虽然早在两年前刘备便用火计大打退了前来攻打新野的夏侯惇,去年又在徐庶的帮助下夺来了曹仁坐镇的樊城,可曹操的势力依旧囤积于汝南等地,依旧是虎视眈眈,徐庶身为军师着实是难以脱身。
长卿终归是个女孩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心境也已经与之前不大一样。知晓了男女有别,平日里再与诸葛亮、诸葛均和司马徽等人接触时,多了几分的在意。女子过生辰,本是要穿上一定规格的服饰,打扮一新后来见家人和前来恭贺之客,长卿一贯男装,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然而此时她已经不小,再过一年就到了及笄之年,总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于是黄月英便提出要她今年按照规矩,换上女子的服装,哪怕只是一日也可。长卿因上次身穿罗裙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坚持不肯后退,最后依旧是诸葛亮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做一件既符合女子的装扮,又不失男子英气的服装,便可两得。亏得是黄月英心灵手巧,往日长卿习武练剑时所穿的衣饰稍加修改,便有了大大的不同。
“黄姨,你确定我穿上这件衣服,能舞的起剑来?”长卿双手托着这件新奇的服饰,不确定的问道。
黄月英却显得信心满满,她拿起衣服,比在长卿身上。衣服的颜色一如长卿往日里喜爱的素色,稍显刚毅的黛蓝,而不是女子偏爱的嫣红暖色。袖口用束带收紧,更似行伍之装。腰带上叠了一层青白色的底边,素雅却有点睛之色,长卿穿在身上,更能凸显出她已逐渐成型的身材。
“这女子的装饰,你自然不喜,但也要学着一点了,尤其是女子的头饰,也并不是十分繁琐。”黄月英替她梳理的时候叮嘱道,“毕竟赢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长卿突然听闻此言,立刻大惊失色,连忙转过头去看着黄月英,说:“黄姨怎又说起这事?我不要嫁人!”
黄月英笑着将她在扭回身,重新为她梳理头发,安慰她说:“等你有了心上人,再来与我说这样的话,到时候看你还说不说的出口!好了,站起来我看看吧。”黄月英直起身,轻声说道。
长卿不想多做争辩,便缓缓站起身,这件衣服倒也有些奇怪,穿在身上感觉很不一样,有些女子服饰的特色,却又十分轻盈,不受约束,尤其是束腰和手腕处,异常的舒服。
黄月英稍稍愣怔了一会儿,便立刻笑着说:“倒是合身。”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满意,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父亲家中有一块上好的环玉,韵白之中透着嫣粉之色,不适合男子佩戴,而多数女子也因那环玉笨重,不喜戴在身上,所以便一直放在盒中无人在意。待我再回去时拿来给你,等你及笄之后,若是再穿上这身衣服,配上那块环玉,倒是极好的。”
长卿听了,连声道谢。
说来,这也是长卿第一次在司马徽面前换上了有着明显的女子特色的衣服,他第一眼见了也是愣在了原地。
有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忘记了,她本是个女子。
长卿在度过了最开始的拘束和尴尬之后,渐渐适应了这件衣服,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木剑到园中挥舞一遍,这才觉得这件衣服如此合身,更是喜爱的不得了。自那时起,她便少了男子书童的打扮,自比一个潇洒的剑客女侠,因此也没少让诸葛亮笑话。
天气越发的暖和起来,卧龙岗内春意正浓,隆上的农家都在趁着晴好的天气耕地播种,口中依旧反复吟唱着当年诸葛亮闲暇时所写的小曲,感慨这世间无常,人生荣辱难自度。黄月英返回襄阳,只告诉长卿说过几日便回来,没说是为了何事回去。家中又只剩下他们三人,这一日清晨,长卿看到诸葛均在收拾东西,似要离去。
“俊哥儿这是要去哪儿?”她嬉笑着问道。
诸葛均见她,温和的回应道:“不是出远门,我今日去江东一趟,二哥有一封信要交给大哥,我几日便回。”
“送信?”长卿好奇的问道,“还需要你亲自去么?再等几日必有人前往江东,先生平时不也都是托他们送信的?”
“这我也不知,二哥只是说,必须有我亲交到大哥手中,一定是非常紧要的事情。”
长卿点头,最后便拱手一拜,说:“路上保重了。”
诸葛均也回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相处时越发的拘谨了。
长卿没有多做在意,又过了几日,这天午后,长卿依照往常的习惯,正要准备练剑时,突然被诸葛亮支去了水镜山庄,只说让她去取他留在庄内的好酒。长卿有些起疑,但并没有多问,立刻起身前往水镜山庄。
刚见到司马徽,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后者听了随即放声大笑。司马徽这一笑,更是让长卿十分的不解,连忙问道:“庄主是在笑什么?”
司马徽渐渐收起笑声,脸上还带着笑意,稍稍捋了捋胡须笃定地说:“你家先生,今日要出山喽。”
“什么?”长卿立刻惊讶的问道。
“我早与孔明有个‘陈酿之约’,若他决定出山辅佐人主,我庄内留存的三坛好酒奉上两坛,以示恭贺。”司马徽笑着说,然后转身走向了后院。长卿有些迟疑,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心中思虑凌乱。
“庄主是说,我家先生要随刘备出山了?”长卿跟在他身后,不确定的问道。
司马徽找到存有酒酿的地方,弯腰扒开一个木板,下面便是三个密封的酒坛,只是看那封坛的云口落满的灰尘,就知道这两坛酒已有了不少年份,稍有片刻,酒香就已经散发出来,甘甜诱人。
“此佳酿是我在初平四年的时候偶然得到的,至今留有三坛,两坛你拿去,剩下的一坛我终于可以喝了。”司马徽没有理会她刚才的问题,笑嘻嘻的拿起两坛酒放到长卿面前,“一会儿我找来老钟,用马车送你回去,这两坛酒分量也不轻了,你抱着回去怕是会吃不消的。”
长卿却来不及去管那酒酿,又问道:“庄主,今日刘备会到草庐?”
司马徽看了看她,见她这般急迫,想着什么,方才说道:“此时,应该已经在草庐内了。”
“庄主为何不早说!”长卿听了便有些着急,“先生不能就这么出山了!我必须要回去看看!”
长卿刚要转身,司马徽便将她拦住,说:“你着急什么,既然你家先生要走了这两坛酒,自然是要有人喝的,你晚些回去也无碍。”
“不可以!”长卿急切地说,“现在回去怕也是晚了!”
司马徽微微蹙眉,往日极少见到长卿会有这样的时候。
“你怎么这么着急?难道你还是不希望孔明出山?”他不解地问道。
长卿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解释说:“庄主有所不知,我虽然贪恋着林中的潇洒自然,但黄姨都说了,男儿志在四方,若是先生真的想要出山,我怎会阻拦?只是我怕——”
“你怕他们会丢下你?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司马徽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长卿点头应是,眉头皱的紧紧的,“我得想办法让先生同意带我出山,还需要想办法让刘备也同意让我继续留在先生身边,这一切都要趁先生还没有答应出山说起来才管用,所以我必须立刻赶回去!”
“如此说来,你是知道如何既让孔明答应你一同出山,还能让刘备也答应你一同随他们而去?”司马徽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着问道。
长卿呆愣了几秒,挠了挠自己的额头,苦恼的坐在石阶上。
“你个丫头,平日里机灵古怪,这样简单的事到没了办法。”司马徽笑着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在她耳畔说了几句,就见长卿立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庄主此言当真?”
“若不管用,我则亲自出马让你随他们而去便是!”司马徽站直身子,胸有成竹的说。
听了此话,长卿方才觉得踏实了些,长舒了一口气。
不久,住在不远处的农户老钟便来庄上,受司马徽所托,驾着马车将长卿和两坛酒酿送回卧龙岗的茅舍内,当长卿再一次见到茅舍时,天色已经有些见晚,门外的三匹马就已经印证了司马徽的话。
长卿立刻别过老钟,抱着两坛沉甸甸的酒酿,跑向草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