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初识孔明
清风拂面,绿水浮波。恰是出游的好时节,怎料天公难做美,一场夏雨突至,将刚刚走出庄舍不远的少年淋了回来。
长卿嘟着脸换好了衣服,还未系上腰带,便气呼呼的直接跑向了这庄舍的主人那里。
“庄主可是早就知道,今日必会下雨?”她仰着头,皱着小小的眉头问道。
对方低着头看她,露出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嬉笑着说:“长卿此话可是没得由来,我又不是神仙,怎知今日必会下雨?”
名唤长卿的少年更是不悦,嘟囔着说:“庄主竟是戏耍我!我说为何今日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放我出去游玩,必是早就知晓今日会下雨,不早提醒我也就罢了,还兴致勃勃的看着我收拾了那么久,很好笑么?”她看着对方,被她称作“庄主”的男子抿着嘴强忍着笑意,沉稳持重的外表此时也多了些许顽皮的神色。
“早些让你背了的东西,可都背好了?”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弯着腰掐了掐她的脸颊,“功课还没做完,就要想着他事,难怪老天都不帮你。”
长卿朝他撇撇嘴,此时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还未系上腰带,衣衫松松垮垮,邋遢的不成样子。索性不与他计较,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今日贵客临门,长卿何不猜一猜,会是谁来?”身后的男子见她离开,便起身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她也不回头,只是学着他的语气,堵着气说。
男子也不气恼,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林中声籁具灭,只听得夏雨缠绵,绿油深处的小桥流水更显得了意境。长卿盘坐在草堂外的长廊下,枕着双手伏趴在青竹色的栏杆上,望着这寂静清幽的画面。
细想了想,自己住在这水镜山庄,也有了一年多年的光景。
贵客临门?无非是颍川来的徐元直罢了。往日里来这里最频繁的不过就是他,今日夏雨阴绵,除了他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在此时造访。若是他来,也好。长卿歪着头,突然笑了笑,既然无法出游,在屋内烧酒闲谈,听他说一说庄外的天下趣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正当长卿想得出神时,院门突然被人推开。司马徽的水镜庄园向来是谁都可进的,如果是熟客拜访的话,更是无需叩门,推门而入才是一贯做派。司马徽从汉水边将长卿救回来时她便已认识了徐元直,也早就熟悉他的的身形,更熟知他的秉性。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蓑衣下面的男子是他无误。
“这便是庄主说的贵客喽?”她一边大步朝他走去,一边学着他们男子的做派,稍显稚嫩的脸孔上是与年纪极不相符的调侃之色。“贵客昨日可是在庄上吃好喝好了?”
穿着蓑衣的人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她,露出好看的笑容。
“初月丫头又要贫嘴!”他伸手指着她,缓走了两步。似有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朝着院门外说,“贵客,那位贵客,为何还不进来?”
长卿微微蹙眉,也朝着院门的方向望去,只见又一身形挺拔的男子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走了进来,他刚一走进院内,便抬起了头朝长卿望去。
这便是司马徽所言的贵客了吧。
长卿好奇的看着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满是好奇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两人均没有躲闪之意,反而像是拗了起来,倒要看看是谁先败下阵,躲开对方的目光。
一旁的徐庶看了个清楚,突然忍不住笑了笑,见司马徽从屋内徐步出来,徐庶立刻摘下斗笠,朝他走去。
“你觉得如何?”司马徽突然问道,而徐庶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一物降一物,且看他们谁能治得住谁了。”徐庶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笑着说,同时也脱下了身上的蓑衣放在一边,转过身,看到自己带来的贵客已经走了过来,目光还是紧紧盯着那个小丫头。
司马徽也来了兴致,站在一旁揣着手看他们。
“先生就是贵客?”最终还是长卿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先生?司马徽和徐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你知我是谁?”那人低着头,也摘下了斗笠,问道。
“当然不知。”长卿说,同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自己还从未见过这般神采奕奕的男子,摘下斗笠的时候,好看的容颜丝毫没有因雨水而减色,稍稍蓄起的胡须显得他的面容更加白皙。再等他脱下蓑衣,挺拔的身形加上宽边直坎的月白色长衫,好看的犹如雨中下凡的谪星。
“那你为何叫我先生?”他又问道,嘴角还带出一丝弧度。
长卿想了想,说:“看你的样子,必然是读书人,而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庄主口中常说的几位爱读书、会读书、善读书的先生里面,只有两位我还未见过。庞统庞士元,被庄主称为‘凤雏’,都说他相貌上——”长卿抿着嘴摇摇头,“肯定不是你,且昨日还听元直说了,庞士元此时尚云游在外,年内我是见不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了看这个男子,见他眼角微微上挑,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而他的目光黑而深邃,似不见底,审视的神色中还带着一丝小小的惊讶。
大多数人第一次见了她,都是这样的神色,只是这个人远要平静沉稳许多。
“另外一个人,便是住在不远处的诸葛孔明,大名鼎鼎的‘卧龙’先生,庄主说他素爱出游,每次出游也没个规程,走到哪里算哪里,想回来便回来了。我在庄上住了一年多,始终未见。难不成……”她微微挑眉,猛地转过头朝身后二人看去,用质问的目光瞪着他们。
那男子也同时转过身来,看向正在一旁看好戏的司马徽和徐庶二人,伸手一指长卿,突然笑了。
“你们这是从哪里捡来的女娃子?”
司马徽听了,也笑了起来,一旁的徐庶同样笑个不停。
长卿却更是不解,皱着眉头,小脸上拧着眉毛,走向司马徽。
“庄主,这人便是诸葛孔明了?”她仰着头,质问道。
“你说呢?”司马徽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说,“你不是早就想见到他了么?如今见了,可是如你所想的那样?”
长卿微微一怔,转过头再次看向那名男子。
“庄主可从未跟我说过,诸葛孔明这般年纪!”她一直以为,这样一个被司马徽称作‘卧龙’的男子,至少也要近不惑之年,可此时见了,也就二十多岁罢了。
“此人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卧龙先生’,初月丫头,我可没有违约,把他带来见你了。”徐庶在一旁见她愣怔着,笑道。一年相处,长卿也是随着司马德操见了不少人物,还从未见她有这般神情。
“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再叫我初月!”长卿再次皱起眉,转过头不满地看着他。
徐庶只是笑了笑不理会,看向司马徽时,见他也正看着自己,露出询问的神色。徐庶点了点头,司马徽便加深了笑意,拍了拍长卿的肩膀带她走回屋内,徐庶此时方才转身,看向诸葛亮。
“这便是你们给我找来的书童?”他看向自己,明知故问道。
“如何?”徐庶走到他身边,反问道。
诸葛亮单手指了指他,苦笑着轻轻摇头。
“你先不要忙着推脱,且听德操如何说的。也许等你想要了,他还舍不得给你呢!”徐庶见他一脸的不情愿,咂着嘴说,然后也走进屋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