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娶

初入人间的星哲，暂时在黄老爷家安顿下来。

每天，星哲都会跟着牧童早早出门，直到傍晚天色渐黑后才回去。

虽然黄老爷口头上说一天管两顿饭，可每天仅仅只是丢给星哲和牧童几个硬邦邦的隔夜馒头。

时间一晃，数月后。

“小牧童！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桃花镇外的树林中，星哲叼着一根草叶，悠哉悠哉的躺在一头牛背上询问道。

“桃花镇里只有黄老爷家最有钱，也只有黄老爷家招工人！”坐在一旁树根下，不停摆弄着手中石子的牧童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说，那种不用寄人篱下的生活…”星哲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说道。

“父母走的早，我也没有什么本领，只要不被饿死就行！”牧童边说，脸上边洋溢着童贞的笑容。

说来也怪，每当看到牧童傻笑时，星哲总会感觉内心被一股未知的情绪触动，而这种未知的情绪之前从未有过。

“走吧星哲哥哥！今天黄老爷迎娶新娘子，我们需要早点回去帮忙！”刚过正午，牧童对星哲说道。

“迎娶新娘？那老东西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星哲听后万分吃惊，怪不得这几天府上张灯结彩各种布置。

“黄老爷一共有五个媳妇，今天迎娶的是第六个！”牧童回答道。

“有钱人果然玩的花花！可是都那么大岁数了有人愿意嫁吗？”星哲好奇道。

“嗯…黄老爷前五个老婆皆都出身贫苦花钱买回来的，这第六位我听说是抢来的！”牧童缓缓说道。

“抢来的？”星哲听后立马从黄牛背上坐起身。

“嗯嗯，听他们说…”牧童缓缓道出黄老爷第六位新娘的身世。

黄老爷所迎娶的这第六位新娘，乃是桃花镇农户的女儿。

在一次集市上，黄老爷相中了这名农户的女儿，随即便让下人前去表明其想要迎娶的意思。

可这名农户的女儿早已心有所属，于是便当场拒绝。

在桃花镇中，黄老爷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没有失手过。

几日后，农户女儿心仪的那位公子遭人诬陷盗窃入狱，农户家良田被毁。

又过了几天，黄老爷再次派人带着聘礼来到农户家，良田被毁没有一点经济收入的农户一家，只能忍痛割爱的答应这门亲事。

“这么可恶…就没人管一管吗？”星哲听后咬牙切齿道。

牧童与星哲驱赶着那数头黄牛回到黄老爷家后，正巧迎娶队伍抬着花轿来到府邸正门。

此时的黄老爷身穿艳红喜服，兴高采烈的站在门口迎接自己即将过门的新娘。

随着一阵爆竹的轰鸣，花轿落地。

黄老爷缓缓走到花轿前，用手轻轻的撩开红布。

可就当黄老爷看清坐在花轿里新娘的一刹那，其惊呼一声后退几步瘫坐于地。

围观众人见状，立马凑上前查看。

只见此刻，身穿红色嫁衣戴着盖头的新娘瘫坐斜靠于花轿内，左手腕部被割开且鲜血已经凝固，地上散落着一把匕首和一大滩血迹。

目测，新娘已经没了呼吸。

谁也想不到，大喜日子会发生这种事。

“真晦气！快！快找个地埋了！”缓过神来的黄老爷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对着负责抬花轿的那几人吩咐道。

可此时谁也不动，都嫌抬个死人晦气。

“给你们加钱！快点弄走！”见抬轿的那几个人不动，

黄老爷大声呵斥道。

因星哲与牧童站在较靠外的位置，被围观的人群挡住，所以并未第一时间看清发生了什么。

后来从众人口中议论才得知，新娘死在了花轿中。

农户家中，新娘的父母在房间中发现了一封遗书。

遗书内容为：

爸爸妈妈，原谅女儿不孝，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女儿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感谢多年养育之恩，此恩只能来世再报。

具传我中意的那位公子是黄老爷找人陷害入狱，咱家的良田也是黄老爷偷偷找人破坏。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我实在没办法委屈求全嫁给黄老爷。

黄老爷财大势大，我们斗不过他，我也不想让您二老为难，只能出此下策。

看完信后，请您二老迅速拿着黄老爷送来的彩礼离开桃花镇，以免黄老爷找你们麻烦。

当农户夫妇读完自己女儿的遗书后，双双崩溃的瘫坐在地嚎啕起来。

不出农户女儿所料，没过多久黄老爷便带着众多下人气势汹汹来到农户家中。

面对因丧女而悲痛欲绝的农户夫妇，黄老爷先是破口大骂晦气，随即便命下人去搬之前送来的彩礼。

此时的农户夫妇，以无心去管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大声质问自己女儿的遗体现在在哪！

面对农户夫妇的质问，黄老爷仅淡淡说了一句埋了，随即便带着众人拿着之前送来的彩礼离开。

黄老爷家中，星哲与牧童随其余下人一起收拾着府上婚礼所布置的东西。

“哎～本以为可以趁黄老爷新婚吃点好的！这下泡汤了！”牧童嘟着嘴抱怨道。

面对牧童的抱怨，星哲一声不吭，心中满身怒火和憎恨。

本想为死去的新娘打抱不平，可现在的自己于常人无异，根本做不了什么。

傍晚时分，紧闭的黄老爷府邸正门外，农户夫妇身穿丧服不停拍打着紧闭的正门。

“把我女儿还给我们！黄老爷！求求你发发善心！”正门外，农户夫妇撕心裂肺的哀求着。

凄惨的哭声，引得附近街坊邻居前来围观。

虽然众人都很气愤，可碍于黄老爷在桃花镇的势力，无一人敢上前说句公道话。

良久，黄老爷打开正门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十几名家丁。

“要哭丧滚远点！真晦气！”黄老爷霸气的驱赶道。

“黄老爷！求求您！您把我女儿埋哪了！”见黄老爷开门出来后，农户夫妇跪倒在其脚边哀求道。

“不知道！赶紧滚！不然对你俩不客气！”黄老爷冷冷的回了一句后，转身欲要离开。

“黄老爷！求求你了！”见其欲要离开，农户夫妇立马抱住黄老爷的大腿。

“给脸不要！给我打！”黄老爷见状，命下人将农户夫妇拉到一边，并对其拳打脚踢。

“都不忙是吗！看什么看！”此刻，黄老爷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怒斥道。

随着黄老爷的一声怒斥，四周看热的人纷纷识趣的离开。

往往人们袖手旁观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冷漠和屈服的内心。

夕阳余晖，落日将最后一丝暖意倾洒入人间。

桃花镇，黄老爷府邸正门。

一对身穿孝服的农户夫妇，不停用手拍打着紧闭的大门。

天色渐暗，农户夫妇哭喊的声音以变得极其沙哑。

“黄狗！就算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就在这时，痛失爱女的农妇突然停止哭泣，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话音刚落，农妇一头撞向那紧闭的正门，瞬间鲜血四溅命丧当场。

“老伴！老伴！”农夫见状，立马蹲下声抱起妻子绝望的呼喊道：“女儿没了！你也…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苟活！”

农夫一边摇晃着自己妻子的尸体，一边仰头长啸。

他憎恨，憎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憎恨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底层人就活该被欺负。

片刻悲伤之后，农夫缓缓放下怀中自己妻子的尸体，毅然决然的一头撞向黄府正门。

夜幕下，两具尸体躺在黄府正门，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无声的滑落，血迹染红了门前的石阶。

“下雨了…”黄府后院的柴房内，躺在柴草堆中的星哲望着屋顶破洞飘进来的雨点缓缓说道。

“是呀！明天如果雨停了的话一定会是个好天气！”躺在一旁的牧童见状赶忙起身，找来一只木桶放在漏雨屋顶的下方。

“为什么听不到外面的哭喊声了？”星哲询问道。

“可能是见下雨回家了吧！”放好木桶后，牧童躺回柴草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放牛呢！希望今天晚上的雨不会很大，否则屋子会被淹的！”

细雨，下了一整夜。

次日，果然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经过雨水的洗刷世间万物焕然一新，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的干净。

农户夫妇的尸体在黄府正门摆放了一整夜没人管，直到早上管家开门发现后才命下人弄走并洗刷了石阶。

自然，这一切都是秘密中进行。

就算有附近的居民看到，也会碍于黄老爷势力敢怒而不敢言。

“越想越气！”桃花镇外的树林中，躺在牛背上的星哲依旧因昨天新娘的死久久不能释怀，气愤的用手使劲拍了一下躺在身下的黄牛。

正在安逸吃草的黄牛，被星哲措不及防的这么一拍顿时受了惊，哼叫一声撒腿便跑。

与此同时，其它数只黄牛也跟着四散跑开。

牛背上的星哲被晃了一个踉跄，随即立马翻身紧紧抱住黄牛的脖子避免被甩飞。

一旁的小牧童见状，也立马起身去阻拦那群四散慌逃的黄牛。

“一头，两头，三头…”好不容易将所有黄牛追回来后，小牧童认真清点着个数：“怎么少一头呢…”

“少一头？不能吧！”星哲回应道。

“真的少一头…”再次清点确认跑丢一头黄牛的牧童急哭道：“怎么办呀！要是被黄老爷知道肯定会打死我们的！”

“没事！没事！我们再找找！不能丢！”星哲安抚道。

“怎么办啊…”小牧童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别哭了！你在这等我，我去附近找找！”星哲上前拉起牧童，并用手擦了擦其眼角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星哲缓缓从远处归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小牧童见状，立马满怀期待的跑上前询问道。

“哎～”星哲长叹了一口粗气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我们到时间该回去了！”小牧童急哭道。

“你先回去！我再去周围找一找，毕竟是我手欠让黄牛受惊跑丢的，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回去和黄老爷说！”星哲回应道。

“可是…”小牧童抽泣着。

“放心吧！有哥哥在没事的！”星哲安抚道。

就这样，小牧童驱赶着剩下的黄牛返回黄老爷家，星哲则继续去寻找那只走丢的黄牛。

黄府。

诚实的小牧童一回去，就没忍住把牛丢了的事情告诉了黄老爷。

“什么？牛丢了？你知道一头黄牛有多贵吗？就算把你卖了也抵不上一头牛！”黄老爷一听说牛丢了后顿时大怒。

“对不起黄老爷！星哲哥哥已经去找了！”小牧童委屈巴巴的认错着。

“去找了？”黄老爷冷笑了一下：“怕不是现在已经把那头黄牛偷偷牵走换钱了吧！早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也和他是一伙的吧！告诉我牛丢了回头你俩平分卖牛的钱！”

“不是的！黄老爷！”小牧童辩解道。

“小混蛋！敢算计到老子头上！看我不打死你！”越想越气的黄老爷一把将小牧童提起丢到院子中，抄起一旁的木根：“赶紧说！是不是你俩合伙把牛卖了！然后骗我说牛丢了！”

“不是的黄老爷！真的是牛受惊后跑丢的！”被扔进院子中摔倒在地的小牧童求饶道。

“不说实话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说完，黄老爷便一木根狠狠砸下。

瞬间，小牧童的额头被木棍砸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如注一般的向外涌流。

院子中，充斥着小牧童痛苦的哀嚎声。

面对脸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小牧童，黄老爷丝毫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一棍接着一棍狠狠的招呼着。

不知打了多久，见小牧童瘫躺在地上不再动弹，黄老爷这才停手作罢。

随后，黄老爷命人将小牧童扔回后院柴房。

天色渐黑，星哲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那只跑丢了的黄牛，随即立马将其赶回黄府。

回到黄府后，星哲去找了黄老爷将事情原委诉说了一遍。

而此刻的黄老爷见星哲将牛赶了回来也就没继续追究，随即便让星哲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星哲将那头找回来的黄牛赶回圈中，而后返回柴房欲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小牧童，以免其继续担惊受怕。

可谁曾想，刚一打开柴房门的星哲，就见到小牧童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蜷缩在柴草中。

“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星哲见状，立马上前扶起小牧童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