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岑先生（下）
我能入殓万物168.岑先生下
身形清瘦的岑先生，掸了掸烟灰，转身朝昏暗长廊深处走去。
四辆推车如有自动跟随功能，轮轱转动，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跟在其身后。
高个子一边嗫着烟一边冲闻命摆摆手，示意他跟上。
闻命扛着司机大叔，很识趣地快步跟上前去。
长廊左右两边，每隔五米就有一堵装了块透明玻璃的房门，这种门在医院里很常见，没什么稀奇。
不过，每堵门上都溅射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且满布抓痕。
引起闻命注意的是，那些抓痕基本都比较深，不像是普通人能抓出来的。也不知道修行者和强化人，除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悍以外，是不是连极其容易被忽略的指甲，也能得到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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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门一拳轰碎不在话下，但要让他用指甲抓出那种程度的痕迹，自问做不到。
思索间，已经来到长廊尽头。
长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长，走到尽头也才二十来米。只不过灯光过于昏暗看不清楚，从而产生了视觉误差。
与大部分医院的布局差不多，尽头处是间手术室，对开门，正中央的上方有一盏圆灯。
岑先生推开门的时候，圆灯随之亮起。
闻命抬头看了一眼，便见那灯上有一个标记，与外边弧形台子的浮凋一样，圆环状刻有卦象图。
“这个图桉，好像在哪里见过。”闻命在意念中说道。
谈平飞当即回道：“虎衔，医者传承的徽记之一。”
“之一？”
“医者传承有三脉，分别是虎衔、悬壶、济世。三脉所承皆为医道，但医法大相径庭。这些都是久远以前的事情，说来话长。”
闻命听出尸兄的言下之意，此时确实不是科普的时候，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手术室内灯光亮起，岑先生指了指左侧墙角边的一张空推床：“放那。”
闻命依言照办，并大叔放在上边，期间快速扫了室内一眼。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生命监护仪、手术台、无影灯、吸引器、除颤仪，甚至连洗胃机、麻醉机、呼吸机、输液泵，这些本不应出现在这种地方的设备，全都有。
四辆推车就像无人驾驶汽车似地，自动驶进手术室，其中三辆自行靠到右边挨着墙的位置。余下一辆，则驶到手术台旁。
在岑先生的示意下，闻命将推车上的尸体搬到了台上。
“看你这副费劲的样子，不当演员可惜了呀。”谈平飞在意念中揶揄道。
闻命没理会他，搬完尸，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
岑先生一边戴口罩、手套和帽子，一边很随意地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闻命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道：“差不多一个小时吧，那会儿躲守卫军，有点慌乱，我也记不太清了。”
“哦，这几具尸体都还没出现尸僵，我还以为是你们拉过来的时候，现杀的呢。”
闻命：................
现杀的可还行。
“呵呵，没听懂吗？”岑先生意味不明地笑道，随后指了指手术室门后挂着的几套手术服。
闻命愣了两秒后，才装作明白过来，拿了一套穿上。
“识字吗？”
“简单的还行。”
“好，那你就负责在旁边给我端盘子。”
说着，岑先生塞给他一副手套，又从手术台旁边的消毒柜里，取出一只盛满剪刀、钳子、镊子之类手术器械的托盘。
闻命接过来，傻愣在一旁，似乎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
岑先生指了指对面，等闻命走过去，便伸手道：“2号。”
每件工具上方都有一个数字，闻命这时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山海界其它地方看到的数字，包括隆丘集那些商店里的标价牌，所使用的都是繁体字。
但此时眼前这只托盘里标识的，竟然是阿拉伯数字。
‘难道这家伙也是山海行者？’
以对方与天寿帮两名成员说话时的状态来看，不可能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异界来客。
除非，对方是先行穿越者！
心念电闪之间，闻命在意念中问道：“山海界有这种数字吗？”
“有，但不多。”
谈平飞赶忙回道，语气略带诧异。
看到托盘里的器械时，他只道这掏人心肝的黑医，装备还挺齐全，却是没考虑到一个生活在荒野的游民，根本接触不到这种数字。
岑先生双眼紧盯着闻命，见他没有动作，就指了指一把手术剪，并说明道：“顺序向左向右。”
“哦哦。”
闻命应了一声，赶忙拿起剪子递过去。
岑先生一边剪开尸体身上的衣服，一边闲聊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门一。”
“哦，这个名字很特别啊。”
“没文化，瞎取的。”
“门氏，乃帝尧的守门官后人。门一，门下一人，有点意思。”
闻命心说自己这名字真是随便瞎取的，怎么还能扯出上古三皇五帝来。
最重要的是，大叔你现在在正给人开膛破肚，把人心脏摘出来，这时候闲聊真的合适吗？
“4号。”
闻命按照对方之前所说的顺序，拿起一把手术刀递过去。
划开尸体胸腔的皮肤血肉后，岑先生将刀放到一旁，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把咬骨钳。
这是一种与园丁剪树枝的园艺剪，非常相似的工具。
一般情况下，哪怕是法医都很少用到这玩意，因为肋骨区间窄，这大家伙不太好插进去。另外，用这东西剪胸骨得花不少力气。
单纯从学术探讨的层面来说，这位岑先生的刀法，相当不错。
他之前用那把手术刀，非常精准地切开了软骨，如果不是因为这具尸体的心脏长得稍微往左多偏了一些，直接就能摘出来。
‘喀察’一声。
剪合骨断。
岑先生利索地将咬骨钳扔到身后柜子的不锈钢台面上，抄起先前那把刀，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心脏摘取工作。
“底下左一格。”
闻命依言从手术台底取出一只器官转动箱，摸索了一下，才找到打开箱子的方法。
岑先生从箱子里取出一袋保护液放在一旁，又打开一只类似输液用的无菌袋，将心脏放入其中，再置入箱内。随后，摘下手套，双手抚摸着那颗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那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rua一只可爱宠物。
闻命双眼微微虚起，目不转睛地盯着箱子里。
对方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必不可能是出于某种特殊癖好。
果不其然，随着那双手有规律的‘抚摸’，静止不动的心脏，竟然不可思议地出现轻微起伏。
半分钟后，闻命见证了一个奇迹。
那颗心脏‘复苏’了！
同样感到无比惊诧的，还有谈平飞。
“焕生手？！”
“什么？”
“被医家称为仙术的传承——焕生手。”谈平飞在意念中说道：“此法可令盲人复明、聋人复听。
修行到一定程度，可令年老体衰者焕发生机，落齿再生、白发转黑；还能令坏死的心、肝、脾、肺、肾等脏器，恢复如初。
达至最高境界，便能做到，起、死、回、生！”
“这么逆天？！”闻命也惊了。
说实话，要说山海界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异兽、灵草，或者长生不老的修行传承，他都信。
但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怎么会在隆丘集黑市，干起倒卖器官的勾当？？
闻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并且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惊呼一声。
岑先生却是笑笑，示意他将保护液袋进袋子里，随后转身去洗手池冲掉手上的血污。
就在闻命封装好袋子，盒上箱盖之时，却听背对着自己的清瘦男人，用他那懒散的语调，问道：“门一小兄弟，应该，不是游仙寨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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