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赴局
“汤,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我想你会相信我的!”昊予将两本笔记本递给了汤,其中的一本看起来有些年代感,封面上的字体早已看不清了。
昊予没有再说什么,他精神有些恍惚,脸上的垢迹看上去像是泪痕;被长袖遮挡住的手腕上部隐隐约约延伸着些许划痕。
汤晃神,再反应过来之时昊予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十几米之外。他喊了一声,却见其摆手摇头。
“这不会是什么集邮手册吧?”汤随便翻弄了一下笔记本,发现头几页净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打小看书就犯困的他二话不说就把两本笔记本放进抽屉里。
汤站在阳台上,他心里有些疑惑。昊予自从上次独自出门旅游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十分奇怪,信息经常不回,组织的活动也从不参加,整个人看起来神叨叨的。
汤给昊予发了条信息,告知他晚上出来喝酒,希望能以此帮助其改变精神面貌。
傍晚时分,汤打完两把游戏,刚想再向昊予确认消息,却接到了一个来电。那是附近执法的警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昊予不久前在浴室中割腕自杀了。
汤顿时感觉自己背后发刺,双腿发软,头皮像要掉到地面上一般不断地传输着某种无力的脱离感;他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不住地蜷缩成一团,脑子里一片空白;贴在冰冷地砖上的脸部不断地抽出和变化表情,他一时间竟忘记了如何哭泣和宣泄情感。
再次响起的电话让汤稍稍缓过神,这通电话是同学打来的,他也需要去做一番笔录。
汤无力地靠坐在墙边,无神的双眼瞥扫视着四周。
突然,他像发了疯一样挣扎地站起,恶狠狠地冲向书桌的方向,用力一扯,抽屉内的东西掉得到处都是。
没错,这些杂乱的物件中,那两位“新朋友”看来还未融入刚到的环境。
汤蹲下身子,仔细地查阅笔记本里的内容。他越看越心惊,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但脸上的表情还算坚定,一个计划在此时被其提上了日程。
“姓名?”
“汤。”
“死者临死前曾见过你一面,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汤有些纠结,脑海中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将昊予的笔记本上缴,另一种是不上缴。
做笔录的警察看到他的表情后提醒了一句,“别打什么歪主意,有什么交代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从旅游回来后,整个人变得十分奇怪,我问他他不说,家里人问他他也不说。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警察点了点头,看起来和他了解的情况一致。
“你回想一下,他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样的举动?”
汤微微一怔,随后便说道:“昊予当时整个人状态不对,精神恍惚,胡言乱语;整个过程就说了一句话让我要相信他。我知道他最近有些奇怪,但万万没想到居然......”
说着,汤挠着头,抽泣地说道:“我原本还打算叫他再叫上几个朋友晚上一起喝酒的......”
做完笔录后,汤来到昊予的家中。窄小的空间内早已经挤满了人,其母亲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整个人非常萎靡。
“阿姨......我......节哀......以后我......”汤走到妇女的身边,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拉倒了门外。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
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车票,道:“帮帮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此时竟是如此的沉重,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这三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我想,两个人在做笔录时都有所隐瞒,且这位母亲一定知道着什么。
在处理完昊予的一切殡葬事务后,汤并未第一时间去拜访其母亲,而是静下心来仔细阅读昊予留下来的笔记。
“我叫昊予,今年二十六岁,我决定去做一件很重要且不得不做的事,这一切需要从我外祖父老宅的那本手记说起。”
汤意识到上次翻阅的笔记是昊予祖父的那本,也大概是这一切的起源。
他放下昊予的笔记,继而拿起另外的一本。
“我叫昊泓,是一名普通的清洁工。当年十二岁的我正就读于明征中学,这是一间由投降后遗留于内陆的扶桑人民创办的学校。意为弥补抗战14年对我民族的补偿。学校背靠着山建造,山与山中间便是用于埋葬先人的地方,平常除了必要季节,几乎鲜有人迹。”
汤打开手机输入“明征中学”四字,可得到的结果却未曾有一点与昊予外祖父说的符合。为了解开谜底,他只能继续往下阅读。
昊泓的父亲是一名木工,平常也就在街坊邻居之中帮帮忙做些琐事赚些孩子的簿籍费;母亲则是在家帮忙整理打理一些家中事务。一家几口人完全靠着父亲的微薄收入撑着日子,好在邻里邻居都会互相帮衬。加之学校不收孩子们的学费,这多少算是对于不富裕家庭的一种安慰了。
开办学校的是两对扶桑夫妇,年纪小点的一对姓武田,年纪大点的一对姓坂部。后来办学校之前便改了姓氏和名字,武田改姓明,坂部改姓征。按照他们的话来说,三个字的名字才能更好地融入群众当中。
起初村民们对他们还是有些警惕,从来都不会给其好脸色看。直到学校办起来之后,几人声称为了弥补抗战的罪过,所有孩子入学的费用全部免除,这才稍微好了一些。但即使如此坐在教室里的学生还是寥寥无几。
为了更好地与村民相处,两对夫妇隔三差五都会往村民的家庭里送东西。时间一长,大家也不再对这两对夫妇带有偏见。
随着教室内的学生越来越多,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半吊子教师早已经人手不够了。由于村子太过偏僻,导致即使是自愿下乡的知青都没有人愿意来此。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两对夫妇只好一边向外增加教师的薪金,一边向遗留于内陆的扶桑人请求帮忙。
一段时间后,村里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有说着扶桑语的扶桑人,也有看起来长相斯文的内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