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断绝
看这样子,老里正的心里早就明白了个大半,冷声道:「住手!方氏,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难道真要报官不成!」
方氏被老里正这话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还不快说,这碗面究竟有什么问题!你是要气死我吗!」老里正把手中的烟杆敲得哐哐响。
方氏吞吞吐吐道:「也,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就是,就是吃了会,会腹痛难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拉出来就没事了。」
老里正见原来是泻药,心里已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对于方氏这样的做法心里到底有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却也没多责怪。
对于爷爷的偏心,陆晏潇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她娘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给陆家添,所以老里正颇有些不满。再加上方氏给大房生了两个儿子,心里的这杆秤早就倾斜得不成样子了。
陆晏潇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方氏母子二人,方氏何时见过这样的眼神,仿如刀子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洞穿她的心脏。
「方氏,腹痛难忍,必然是走不了路的。你的目的不是让我爹走不成路,而是要让他们认为我爹是个逃兵吧!最好能半路碰到敌军的探子,然后弄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将我们一家三口满门抄宰那就再好不过了!而到时大壮却因举报有功,免了你全家的罪责。那时咱们一家三口死了,那这里所有的一切可全都归你们了呀,爷爷的俸禄也会进了你的口袋。今天这一天的事,至始至终你们打的都是这个主意吧。婶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方氏身子一歪,瘫倒在地,陆晏潇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打算,还知道得如此清楚!她不是个懦弱胆小的傻丫头吗,今天她怎么如此咄咄逼人,说话还滴水不漏。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露出了马脚,让她看出来了呢?还有上午那个竹笼,她双手双脚被绑成粽子了,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晏潇弯腰逼近方氏,直视着她的双眼,再一次问道:「婶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陆晏潇的声音不大,在场之人却全能听清。
方氏却感觉到有股无名的压力,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她的气场太大了。她脸色惨白,躲避着陆晏潇的视线,屁股往后挪动想着要离她远一些,再远一些,此刻她仿佛见鬼了一般:「不,你不是陆晏潇,你不是她,你不是……」
方氏嘴里的话语无伦次。
柳氏哆嗦着嘴唇,泪哗哗地流:「嫂子,你好狠的心……」
陆夏方却终是个心软的,看方氏母子二人如此,心里虽凉到了极点,但终未再说什么,而是拉着陆晏潇和柳氏二人转身就走。
方氏在他们身后突然大喊:「她不是陆晏潇,不是,她是鬼,是鬼!」
陆晏潇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似是被吓破了胆的方氏。
只这一眼,让方氏整个人战栗不止。
「爹……」陆晏潇拉住陆夏方,她不甘心这事就这么算了,在书中,方氏可是害得原主的爹娘和原主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不说,还被扣上了「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连收尸都不允许,直接扔到乱葬岗喂了野狗。
陆夏方咬了咬唇,看了眼破败的院落,低声道:「算了,潇潇我们回去吧。等爹去参了军,你与你娘二人不要与他们再有来往就行了。这事若是闹大了,你大伯一家就完了,小壮还要考取功名呢。」
陆晏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壮考取功名?怕是再给他三辈子也考不上。
「爹,这事不能这样算了,他们今天太过分了!」
「她不是陆晏潇,不是你捡来的那个小***,她是鬼,是鬼!」方氏仍在后面乱喊乱叫。
陆夏方不愿听如此不堪入耳的话,也不管潇潇如何不服气,拉着她们妻女便回了房。
老里正背转过身子,重重叹息一声也走了。
嗷了半天嗓子却半点没用的大壮终于放弃了抠喉咙,看到方氏语无伦次像失了魂一般气得一脚踹在方氏的肚子上。方氏被儿子这一脚直接将魂给踹了回来,惊恐地看了大壮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家院子。
陆晏潇对于原主父亲如此懦弱的性格很是无奈,难怪他们一家三口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他这样的性格若是去参军,就算没有方氏的毒面,上了战场必然也是被人当箭靶子使的。
她自认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快意泯恩仇才不枉人生,以德报怨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今天发生在原主一家的种种,桩桩件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原主都已经被他们害死了。可惜时间太过紧迫,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自家与大伯一家脱离了关系。
回到屋的陆夏方像是个打了霜的茄子,把理了一半的东西往边上一推,低头坐在那一声不吭。他很担心一旦自己去参了军,妻女会被欺负成什么样,但他却半点法子都没有,不去就是抗旨,也是要杀头的。
「爹,娘,你们也看到了,上午大伯一家想要致我于死地,刚才那碗面疙瘩就算没有直接致爹于死地,可若是您中途因拉肚子落了队,上头便会认定您是逃兵,逃兵那可是要被斩首的!到时我和您都死了,只剩下娘一人,他们还会让她活下去吗?」
陆夏方面色黑沉一片,柳氏哽咽着又呜呜哭出了声:「你们若是出了事,我活着也没意思,不如跟你们早早地在地下团聚。」
陆夏方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他知道潇潇说得对,可要换成他害大哥一家,他做不到。
陆晏潇也明白陆夏方心里所想,道:「这样恶毒之人,往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爹娘你们宅心仁厚我明白。不如就像上午爹您所说的那样,咱们与大伯一家彻底断绝关系!趁现在,大伙儿明天要参军去,今天村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在,也请他们做个见证!」
陆夏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陆晏潇,他上午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老父仍在,兄弟二人怎能分道扬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