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你到底是谁
祭坛上的风暴酝酿了一夜才散,昏迷的鹿湛落入了湖中。
以海清宴海大人的判断,这位少庄主的修为已经由四品一跃至二品巅峰,简直是匪夷所思。
即使是当年修行速度震惊世人的林寻,也未能有这般恐怖的进度。
于是那些三三两两还未散去的江湖人士也不得不信这就是女帝传承,毕竟除了女帝,他们实在想不到世间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尽管影响算不上太大,但最终效果着实震惊了小半个江湖。那些暗中观察时机的三品修士,也懊悔到恨不得把自己肠子掏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青的。
申绣没受太重的伤,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拒绝了海大人留他休养的美意,化作一道枪光远去了。
临走前海大人随口问了一句:“那位传说中的小林大人,可有陪着申状元一同前来?”
申绣敏锐注意到他口里的传说二字,只疑惑地瞟了远处的山头一眼,心想难道那家伙被发现了,犹豫了会,摇摇头道:“绝无此事。”
他猜林待之不想让人发现,自然有他自己的有深意,于是也就没有拆穿。
海大人明白了,点头道:“当真?”
申绣和柳飞林待之在一起久了,人前的自信多少也学了一些,他觉得自己伪装甚好,脸都不红,诚恳道:“我从不说谎。”
海大人不再问话,只要这位申状元保重身体。
至于昏迷不醒的鹿湛,海大人说自己同鹿庄主有些交情,于是海大人也就包揽了将人暂时看着的任务。
风波暂定,这女帝传承也就告一段落。来来去去没想到好处竟被鹿少庄主夺去了,嫉恨之余也只得做鸟兽散。
没有人知道,申绣那道枪光在飞远了后又屏去气息,绕了个连柳飞都要自叹不如的圈,从而又返回了不远处的山头。
“我没用那张破军。”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不老书,准备还给林待之。
林待之道:“你收着,我还有一张。”
申绣有些意动。
他犹豫片刻,道:“我有些东西,你可能会需要。”
随即他手一挥,清光乍现,眼前哐哐铛铛掉落了一堆巨大的石头,不一会便散落开来,密密麻麻铺在了地上。
那每块石头都有半个人那么大,更有甚者,长得像一张弓,弓弯处比山林间的古树都要高。
然后他手里出现了本残卷。
“这是一本剑法秘籍,是我清怪的时候掉落的,你当时也在场。我粗略看了一下,威力甚大,不比柳飞那套明蕴宗剑法差。”
申绣用枪指着那些铺在地上的东西,道:“至于这些石头,是布阵用的。我觉得它应该很值钱,便全部挖了出来,你也会幻境,不如拿去研究研究。”薆荳看書
林待之看着那些白色的,刻有某种奇妙纹路的光滑硬物,道:“真有你的。”
申绣道:“还是你比较厉害。”
林待之随手拎起了一块,然后便眯起了眼。
这种东西他曾经见过。
“这不是石头,是骨头。”他这样说道。
……
林待之和申绣去了更远的地方,那散开的江湖草莽们从远处路过,都并未发现他们。
前者放下了最后一块骨头。
“轰——”的一声。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从眼前这硕大无比的长型躯干溢了出来。
虽然时过境迁,许多地方有些磨损,但申绣还是依稀可以辨认这生物生前长逾数百丈的身躯。
它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散发着深沉的气息,有云雾缭绕,慢慢渗了出来。
申绣伸手挡住激荡起的狂风,眯着眼道:“蛟?”
林待之看着那些云雾,时而幻化为无数起雾的裸女,时而幻化为在天的明月,时而变成一把宝剑,时而隐现一方偌大的战场。
他挥了挥手,于是云雾全部散去,道:“是蜃龙。”
“有用吗?”申绣问。
“很有用。”林待之看着他道。
“那这个也给你,两清。”
申绣又递过来那本残剑谱。
林待之接过看了看,又扔了回去,道:“你留着去换些银子灵石也好。”
说着他便将蜃龙遗骸收了进去,然后道:“实话说,我还要收这本剑谱就有些贪得无厌了,应该是我占了便宜才对。”
申绣:“嗯?”
却见林待之手一挥,顿时“轰”的一声。
尘埃四起,大地震动。
两节粗壮的身子蜿蜒在了眼前,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蛇。”
申绣大为震惊,眼前这死去成两截的巨蛇气息完全不亚于他当初在浮生塔里见过的那只穷奇。
林待之点头道:“一品赤蚺,只差一线,便能突破至最高境界。”
申绣怔住了,就连这身长百丈,高逾九尺的蚺身摆在面前,都忘了问它是如何被杀死的。
林待之道:“鳞片可以熔炼,做一两套鳞甲,多余的筋骨可以抽离,做武器,血肉部分可以拿来换取灵石,那些世家不缺资源,就缺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是……”申绣怔了怔,道:“我的储物空间放不下……”
方才那些骨头差不多就要把他填满了,扔给林待之也算是自己用不上,如今这么大一条赤蚺……
还真是难办。
他看向了林待之。
林待之这才想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能用归藏作储物的。
申绣能放下那么多骨头,说明造化宗对这个弟子不可谓不好,但和他一比,还是小巫见了大巫。
十多年前身为林寻的他也有一麻袋天材地宝和稀奇古怪的东西,可随着自爆灵墟,东西全部都没了。说不定是毁了,也说不定是被其他有缘人拿去了,反正一个没剩。
不过问题也不大,毕竟他到了通圣境就很少用剑以外的东西。如今看到申绣这般,才想起来自己平日里的作风确实有些高调。
就好比这类似袖里乾坤的储物。
林待之轻咳了两声,道:“无妨,先放我这好了。”
说着,他又将赤蚺收了回去。
申绣道:“这是天书吧。”
林待之没有说话。
“我母后以前提过。”申绣道。
然后他定定地看着林待之,问道:“在进浮生塔前,天书是不是就在你身上了?”
“之前面听柳飞说梦貘、破狐妖春宵幻境,再到后来凤鸣山上你独对杜青、用梦和幻境的力量影响凤凰、吸收凤火完成涅槃……所以,天书一直都在你身上是吗?”
林待之轻声道:“是。”
听他承认,申绣挑了挑眉,道:“原来浮生塔的试炼早就内定了。”
他的语气并无讥讽,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平铺直叙,略微带了丝恍然的味道。
但说完这话,他的神色蓦然变得凝重,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此刻晨曦照着他清澈平静的眼,银色发梢摆动,却未能让他的眼皮闭过一次。
他静静地看着他,像极了听高僧讲座而始终不得要领的虔诚和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