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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赤井悠恍惚着下了线。

他在这场全息游戏里玩儿了接近十天，每天都跟上班一样去医院报道，虽然对这个游戏充满了‘好真实’的感叹，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在全息游戏里的死亡。

被老鼠咬穿手臂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怖感，当然什么彻骨的寒冷和绝望他是一点都没有，他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意识到，甚至因为游戏系统因素连疼痛都不明显，一直到他恍惚了一下，‘死亡’的红字打在他的眼前。

那一刻，后怕感才真正的袭来，他心跳快的不像样子，连手指头都在哆嗦，不受控制的确认周围的安全。

他得缓一缓才能继续进游戏。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后，他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直播，直播内容是他常玩儿的攻略游戏，在直播开启后无数人涌进直播间，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他的粉丝，更多的是《文豪X犬·末日》的关注者。

他应该是第一个在游戏里死的人，还碰到了‘不存在的第八个玩家’寒川简，这也是个噱头，开个直播赚波流量。

总之……他都难受成这样了，赚点钱怎么了！

【Y神开直播了！】

【Y神怎么回来玩儿攻略游戏了？你不是在高强度玩儿末日吗？】

【你见到寒川简了吗？】

【听说在全息游戏死亡很真实？是真的吗？】

【Y神来聊聊天啦~】

【我真的真的很好奇，那个寒川简到底是谁？你们在紧急任务里遇到了什么？他很厉害吗？】

【不是，Y神在玩儿攻略游戏，你们能不能说点和这个游戏相关的话题？虽然我也想知道这些事，但是我们还是起码礼貌一点。】

赤井悠咳嗽一声，他装作才看到弹幕的样子，把攻略游戏摁了暂停。

“咦？今天竟然有这么多人，你们想和我聊天吗？那我把这次直播改成闲聊好了。”

“死亡啊，这个超恐怖，到现在我还全身都是鸡皮疙瘩，疼倒是不疼，就是那个氛围……就你能感觉到怪是真的想要杀了你那种，太真实的杀意让我浑身不舒服，这估计就是全息游戏和普通游戏的区别。”

“至于寒川简，见到了，他有点意思，可能是个侦探，推理能力特别强还特别在意细节，异能是第六感，对了，他长的蛮好看，头发和眼睛都是那种偏粉的橘色，特别有辨识度，跟个NPC似的，就是不知道他是用的真脸还是捏了。”

“我俩被一只变异老鼠追了一路，是的没错，我是被老鼠咬死的……”

很快，在这场直播中，#全息游戏死亡#、#寒川简长的好看，可能是个侦探#、#是被老鼠咬死的#这几个话题接连上了热推。

直播结束后，赤井悠裹着被子看着热推上的话题热度，眼神逐渐喜悦。

“出圈了出圈了！这死的一点都不亏！”

另一边，寒川简从病房里走出来，森鸥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寒川简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赤井悠不在这里，他还记得赤井悠被老鼠咬穿手臂，系统还提示过他被感染。

恰好森鸥外也结束对话，寒川简立刻走过去。

“森医生。”

“哦？”森鸥外停住脚步，他露出一个笑容，“是寒川先生，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你的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做处理？”

“都不是。”寒川简从口袋中摸出一把枪递给森鸥外，“这好像是您的东西，我来物归原主。”

森鸥外的脸色很明显僵了一下，他叹口气接过枪。

“原来就是这件事，谢谢寒川先生。”森鸥外把没有子弹的枪随便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其实你不给我也没问题，本来我也是违规带进去的，估计很快就要写检查，我讨厌写检查。”

寒川简看着森鸥外，片刻后他才笑了笑，“怎么没有看到赤井医生？”

“他吗？”森鸥外道：“他下班了。”

“下班？我记得他受伤很严重？”

“没有，只是皮外伤，他本人也是医生，我们给他包扎后他就自行下班了，不需要在意，他总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班不见人影了。”森先生笑眯眯的说：“不过说起来，寒川先生有没有兴趣来医院工作？”

“嗯？不好吧？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

“可以当保安。”森鸥外说不清楚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能够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毫发无伤的从隔离区出来，寒川先生可以完美胜任医院的保安。”

非常认真的谢绝了森鸥外的‘好意’，寒川简转身离开病院，因为隔离区发生的感染泄漏，小夜作为隔离区的患者更没有办法短时间离开，他留在这里等待也没有意义，医院告诉他会在小夜出院时通知他。

一边走寒川简一边看着前面的空气，那是系统上的好友界面。

在任务结束后赤井悠就说了一句‘加个好友’，下一刻他的系统中便多出了好友这一栏，但好友栏中，唯一的好友‘赤井悠’的名字是灰色的，寒川简记得最开始赤井悠在的时候，这个名字颜色是绿色。

他去了哪里？

感染后被隔离了？住院了？死了？

走出医院后寒川简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地方去，他是孤儿院院长，是被异能虎袭击后带着仅存的孤儿被救助来到横滨安全区，也就在这时，他从口袋摸出从来后就没有看过的通讯器，然后在上面看到了安全区分给他的房子。

寒川简是横滨安全区系统内的员工，一直在认真工作，安全区本身就有义务安顿他，在寒川简求救的那一刻安全区就做好了所有准备。

但主要是……因为第一次来，系统地图都没开完，寒川简根本不知道这房子在什么地方。

横滨安全区的夜晚人很少，似乎在三年以前横滨就养成了夜晚不出门的习惯，除了路灯之外寒川简看不到任何有光亮的东西，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一座桥上，他看着桥下河流的水不断流淌，却意外的感觉到了安心。

因为周围没有人而感到安心……

寒川简微微皱眉，再次认定自己本身一定有什么问题。

“咦？你怎么在这里？”

寒川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转头看向桥头，在路灯旁，赤井悠从黑暗里探出头来，似乎森鸥外说的没错，这个人压根没什么事，他现在活蹦乱跳，还换了一身衣服，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白大褂上洁白如新，一点都看不出来三个小时前鲜血淋漓。

“赤井医生。”寒川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可亲。

“你不下线吗？”赤井悠走过来站在寒川简旁边，“刚结束一个任务，而且晚上有任务的可能性很低，不下线休息一下？”

寒川简立刻意识到这是他还不了解的东西，他收回视线，“下线啊……赤井医生一般下线会干什么？”

“当然是做自己的事情，就那种不需要玩游戏的普通生活，我喜欢在游戏后睡一觉，听听音乐也不错，其实本来不想上线来着，但是今晚有点太激动了，就突然想上来看看。”

“不需要玩游戏，不是玩家的……普通生活？”

“嗯，你在现实生活里是出了什么事吗？稍微有点奇怪。”赤井悠道：“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这个人帮自己赚够了热度，虽然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赤井悠不是什么会被挂路灯的资本家，他果然还是会想帮一下，就算不知道寒川简到底是谁。而且他在游戏里确实有点实力，说不定明天就‘出道爆火’，现在搞好关系是一件好事。

“嗯……”寒川简沉默了片刻，“你的生活是分成了两部分吗？一部分普通生活，一部分作为玩家‘玩游戏’？”

“不然呢？”

“没事。”寒川简点头，“挺好，值得学习。”

赤井悠疑惑地歪歪头，这有什么好值得学习的？

“总之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赤井悠拍拍寒川简的肩膀，“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太emo，难过的话就下线睡大觉，对了，下次有紧急任务再合作！”

看着赤井悠消失在黑暗里，寒川简默默的转回头。

第二天，寒川简来医院看小夜，与谢野晶子和他说小夜状况时发现寒川简有点心不在焉。

“喂，你有没有在听？”与谢野晶子轻轻拍了拍桌子。

“抱歉。”寒川简抬头看着与谢野晶子，“那个，与谢野医生有没有学过心理或精神方面的知识？我可以咨询你一个问题吗？”

与谢野晶子把病历放在桌子上，“说说看。”

“有一个人，他有点奇怪，他把自己的生活分成两个时间段，在第一个时间段里，他作为一个正常人普通的生活，也活的比较认真，但是在第二个时间段里，他把人生当作一场游戏，因为是游戏所以不在意生命做什么都好，只为了赢这场游戏。”

“……他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与谢野晶子微微皱眉，片刻后才认真的开口，“如果非要我诊断，我大概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他可能只是中二病。”

寒川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隔壁科室，赤井悠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茫然的看了几秒钟洁白的墙壁。

“咦？感冒了？不对！为什么在游戏里也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