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0年生死2茫茫

第1章 10年生死2茫茫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

大日渐沉,晚霞消退,古道幽深蜿蜒隐于山野,寒鸦声切,老树佝偻,人共青山瘦,一缕缕炊烟升起,萧瑟枯败中带着几分烟火气。

秦棋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彼岸故土。但错觉只是一瞬,他很快清醒,而后紧了紧衣衫,迈着疲惫的步伐向炊烟升起的地方缓步走去。

十年奔波,他从一位老人口中得知,西土曾为佛国,有一座恢弘的灵山,传闻是佛陀的证道地,记载的佛陀与彼岸星空的释迦传说很相似。

于是秦棋离开了中原,开始西行。

他满怀希望的去了,历经千难万险,遍访西域各宗,辗转名寺古刹,谛听大士高僧讲经述法,辗转七年,他非但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灵山,却意外卷入一场战争,直到近些日子才脱困离去。

秦棋心如死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他曾想去中原富庶之地发明一些小物件做个富家翁,或以脑中现代知识闯出一番天地,造福一方百姓,又或前往混乱之地网罗天下豪杰振臂高呼起事称王。

但都被他摇头否定了。

他只想回到故土。

那里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他无法割舍,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一个身处异乡之人的悲哀,或许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幸运,但真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会发现有多么的悲哀。

他至今还记得最初的日子,他听不懂身边的人在说什么,而自己为了不成为一个异类,装作一个哑巴,从依靠别人施舍到卖苦力,无数的白眼和奚落让他内心无比煎熬。

他本以为自己是到了某个少数部落,直至月余后,他才震惊的发现这里找不到任何故土的痕迹。

夜深人静时当他抬头仰望繁星,才发现这片星空是如此的陌生。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巨大的失落感让他几近心竭。

他疯狂的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和文化,想要找到回去的办法。

他无法想象彼岸星空的家人知道自己失踪后会有多崩溃,身为人子未能尽孝,身为人父未能尽责,身为人夫却不能守信。

纵使富可敌国,纵使裂土封疆,对秦棋而言都没有意义。

甚至这个世界曾有极致璀璨的仙道文明,他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去探索,长生不死,只能让痛苦变成永恒。

夕阳西下,秦棋的身影被拉的很长,他一步一步的走,身上像是被压上了一颗巨石,步履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再次回到这个小山村,但他就是这么走,漫无目的。

迷惘与彷徨间,他就是走到了这里,没有理由。或许只是走到这里突然感觉累了,想歇歇而已。

“嘚,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有小孩站在村口,一手叉腰一手中拄棍,头上带着一个稻草编织的金箍儿,潇洒童真。

这时候有大人从房屋中探出头,是一个妇人,头上扎着粗布条,身上穿着粗布衣,身形有些臃肿,皮肤黝黑,看上去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不过常年劳作的人都格外显老,实际年龄估计没这么大。

秦棋借着西边最后一丝光亮,仔细辨认后,突然有些印象。此妇名为腊梅,他离去时腊梅大概17岁,生的极为标致,那时刚刚定亲,现如今十年过去,孩子都已经这般大了。

“黑溜儿,又找打是不,一天到晚拿个棍子到处乱窜,一会等你爹回来,

看揍不揍你!”腊梅看了看秦棋,明显没有认出来,撸着袖子从屋内走出,让黑溜儿回家。

“嘿,妖怪,你敢冒充我娘······”

小男孩名为黑溜儿,手中棍子夹杂腋下指着妇人,大声叫嚣。

“三天不打,皮痒了是吧!”

“呜哇哇······呜呜呜~”

黑溜儿反手即被亲娘镇压。

秦棋想起当初在村子里的生活,那时他曾讲过西游的故事,没想到十年过去,这个故事不仅没有被当初那批孩子遗忘,反而一直在流传。

看着哭的私心裂肺的黑溜儿,秦棋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离开时女儿刚刚满月,现如今应该十岁了。

秦棋漫步走在村间小道,村民据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秦棋,感觉这个男人有些熟悉,但又叫不上名字。

他这十年的变化很大,初来25岁,正值青壮,加上从没干过体力活,身形消瘦,皮肤细腻,现如今已经35,日晒雨淋风餐露宿,皮肤已经晒成了古铜色,且蓄了长发,几年的军旅生涯也习得一些保命的杀人技,身体变得壮硕。

加之天色已经昏暗,村民们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不过秦棋在看见村民时,还是一一点头打招呼,初来时,没有这些村民施以援手,他很难活下去,依着记忆,向村北一间石头砌成的屋子走去。

人群越来越多,村子因为这个陌生的男人变得骚动起来。

“哎,他好像是往小秋屋里走啊?难道是小秋的远房亲戚?没听小秋说过啊?!”有妇人端着竹碗一边趴着饭,一边继续打量着。

“会不会是小秋在外边认识的男人哦,别说,小秋子也确实能把婆家了。”

“不会吧,这男人看上去年龄要比小秋大不少,黑不溜秋······”有人想挑一挑这个男人的毛病,但是想了半天除了黑之外,愣是没挑出其他毛病。

“看上去还挺有力的,身子看上去很壮啊,刚我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脸······不丑!”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贼兮兮的说道,给予男人在村子里最高的评价。

“我怎么感觉看上去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个男人坐在门槛上,怔怔的望着秦棋的身影,总感觉有些熟悉。

“愣子你别讲大话了,讲什么你都知道,上次你还说老李家媳妇屁股上有痣,屁都没有!”有个缺牙的人笑骂道。

“咋?你看过?”

“我当然······”缺子刚想怼回去,然后看了一眼正从屋里钻出来的媳妇,“我听李大毛说的。”

“哎,我也是李大毛说的。”愣子挤了挤眼,然后相互点头怪笑起来,确定对方是“同道中人”。

这时候李大毛从家里钻出来,问道,“嗯,你们在说俺甚么?”

“没说你,说你媳妇呐。”

李大毛一脸笑容,惊奇道,“恁俩咋知道我媳妇又怀嘞?”

愣子和缺伢佬对视一样:“???”

石屋共有三间,一间为厨房,一间为厅堂,余下一间是卧室,房间不大,却是秦棋一砖一瓦亲手搭建的,他为了盖这间房子,曾干大半年苦力。

秦棋站在房子前,没有进去,因为这房子与十年前有些不同,多了一个小院,里面还亮着煤油灯,且有人影在里面忙碌。

很明显,在他离去的时间里,房子被别人占用了。

秦棋眉头微皱,敲了敲院门。

“谁啊?来了。”

不多时,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将院门打开,而后愣在了原地。

秦棋抬头扫了一眼女孩,瓜子脸,眼睛扑闪扑闪很有灵气,有些瘦弱,衣袖高高卷起,正在围裙上擦拭着水渍,其他的看不太清楚。

“这间屋子······”秦棋想着该怎样说。

“你是哑巴叔?”女孩突然眼睛一亮,认出了秦棋。

哑巴是他来到这里后的外号,虽然他后来开口说话,但那时村民们已经叫顺口,秦棋也从未纠正。

秦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但是很可惜,他没有认出来。

“我是小秋呀,老韩家的,你忘了?”

秦棋皱着眉头,脑海中搜索着韩姓村民。

“哎,我名字还是你取的,韩秋,我是韩秋。”韩秋有些着急,指着自己比划了起来。

“那个小女孩,小矮子,教你写字的,你忘了?”

秦棋记忆瞬间苏醒,他想起十年前那个喜欢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女孩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学的第一个字就是小女孩教的。

“开”。

“开心”的“开”。

秦棋当时问他,为什么教这么难的字,她说,叔叔要记得开心。

“七斤?”秦棋问道,那时,好像是这么称呼的。

“是呀!哑巴叔你终于想起来了,快进来。”韩秋连忙接过秦棋背上的包裹,拉着秦棋往屋里走。

秦棋看着屋里的陈设,比他走时添置了很多家具,墙壁上还张贴了很多剪纸,有“福”,有“春”,厨房里锅碗瓢盆应有竟有,桌上摆着一盘冬瓜,还有一盆米饭,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刚出锅不久。

“哑巴······哦,不,是秦叔,你先坐会儿,-我再去炒点菜,你可算回来了,村里小孩总是念叨你呢,还想听故事。”

七斤端来椅子,熟捻的拉着秦棋坐下,然后急冲冲的冲进厨房,想了想快速的跑到了院子里,院角鸡窝里鸡儿们扑腾着翅膀,发出“咯咯咯”的惨叫。

不一会儿,七斤再次回来,脸上红扑扑的挂着笑,手中拿着两颗鸡蛋,头发上粘着鸡毛,再次钻进厨房。

约莫两刻钟后,桌上摆满了三菜一汤,一盘冬瓜,一盘鸡蛋辣椒,一盘大蒜腊肉,一碗蛋花葱汤。

秦棋看着忙碌的七斤,心中感慨万千,时光荏苒,转眼便是十年,曾经那个时不时鼻子上挂着鼻涕的毛头丫头,现如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七斤盛好饭,将其中一碗摆在秦棋的面前,然后一脸兴奋的说道,“尝尝,快尝尝,哎,要酒不?额······家里没酒,明天我去买,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酒,你别看着我,快尝尝菜,我手艺可好了。”

“你爹呢?”秦棋问道。

“他,死了,病死的,好几年了。”七斤见秦棋问起,笑容收了起来。

“为什么住到这了?”

“家里房子倒了······没地住······村长说,住你这······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七斤声音越来越小,她现在才从兴奋中回过味来。

这间房子不是她的,现在房子的原主人回来,而她将要面临的是无家可归。

秦棋点了点头,明白其中缘由,端起陶碗道,“吃菜。”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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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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