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教皇冕下和他的小金丝雀(4)
关你屁事。
时屿垂着眸子,一句话都没说。
柯蒂斯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眸子垂着,目光轻飘飘落在那枚银戒上,就像是随口一问。
等了一会,他见时屿没有回话,便挑起眉毛随意笑了笑。
他现在是把时屿揽在怀里,半强迫的架势,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抬起时屿的手,桎梏住,肆无忌惮地观察那枚戒指。
时屿尝试着推拒,但常年缺衣少食的生活让他没有足够的力气挣脱。
柯蒂斯光是一只手臂就能制住他。
他干脆放弃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柯蒂斯才把时屿的手放下。
他支着下颌,看见少年因为恼怒从而绷紧的下颌,抿起的润红的唇角。
看枚戒指而已,这么生气做什么?破戒指难不成还真以为他堂堂教皇能看得上?
柯蒂斯觉得没意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顺口就说了句:“也不怎么样啊,粗制滥造的货色。”m.
时屿低垂着眉眼,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戒指。
他并不难受,他只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给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刀。
这是间类似于会议室的地方,极其宽敞,装潢奢华,他们两人坐在房间制高点,压低了声音说些悄悄话,下面没有人能听见。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红衣主教,现在一个个低眉顺眼,恭敬地站在下位,甚至不敢直视教皇哪怕一眼。
看着这一幕,时屿心底忽然产生一丝疑惑。
——教皇为什么留他一命,凭什么留他一命?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无从得知。
时屿现在只知道教皇是个神经病。
见高堂上没了声响,底下那些红衣主教这才大着胆子开始阐述政事。
布洛乌王国是个神权至上的国家,全民信神,光明教廷遍布王国每一寸土地。
一切大小事务在送到国王桌案上之前,必须先给教皇过目。
再由教皇决定哪些能够继续呈上去。
这样一个将权力和民心都牢牢攥在手心里的人物,又为什么要对他……另眼相看?
时屿想不明白。
房间内只剩下了红衣主教念着政事的声音,他们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说话习惯性拖长调子,显得这些话又臭又长。
时屿听的想睡觉。
但柯蒂斯不知是因为无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修长的手指一直搭在时屿的脖颈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就像是在爱抚一只宠物猫。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时屿眉头轻微皱着,总觉得有股寒气自脖颈向后背以及全身满眼。
叫人忍不住颤栗。
时屿是背对着他的,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柯蒂斯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他。
柯蒂斯觉得这个小孩不讨人喜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欣赏。
这黑发黑眼的男孩很漂亮,安安静静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像极了教廷精心雕刻的光明神像。
特别是现在被他掌控在手心,身体稍微有些颤栗的模样,让柯蒂斯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愉悦。
他们这番模样叫底下的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副妖妃得宠的情景。
等政事全部上报完之后,柯蒂斯抬起脑袋,懒洋洋说了句:“说完了?那就都出去吧。”
红衣主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犹豫着没有出门。
等了好一会,柯蒂斯才不耐烦地看向他们。
之前站在最前头的那个老头子慌忙一躬身,言辞间满是恳切:
“教皇冕下,不知您身旁的那个孩子,是否就是前段时间被押送进王城的异端?”
听见这话,柯蒂斯诧异地抬起眸子,佯装不解道:“什么异端?这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那老头子名叫巴特,是整个教廷内最有威望的主教,同样也是年纪最大的。
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刻。
他稍微皱了一下自己稀疏的眉毛,说道:“教皇冕下,异端生来不详,史书上有关异端祸国的例子比比皆是,教皇冕下,您不能因为一己私欲……”
“什么私欲?”柯蒂斯打断他,交叠的腿放下,冷漠地看着他,声音威严。
“你倒是说说,我起的什么私欲?”
话音落下,巴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两条稀疏的眉毛紧张地耸动了两下,随后慌忙躬身说道:“禀教皇冕下,是在下唐突了。”
说完之后,巴特便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不死心地想去看一眼教皇冕下身边的异端。
但当他抬起眸子,首先看到的却不是那黑发黑眼的异端,而是教皇冕下犹如大海般碧蓝的眸子。
巴特像是被利剑洞穿了心脏,寒凉之意爬上后背和前额。
他深深弯下腰,再不敢往上冒犯。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死的寂静中,柯蒂斯终于施舍似的,懒洋洋说了句:
“够了,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加快脚步快速走了出去。
巴特走在最后,他主动帮忙将大门合上,低垂着的眸子里,是一闪而逝的怨恨。
大门被缓缓合上。
随着那声沉闷的“砰”音落下,时屿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手,将柯蒂斯一直放在自己脖颈上的爪子甩了下去。
柯蒂斯浑不在意。
他看了眼自己被拍开的手,顺势转了转手腕,评价道:“人挺小,脾气倒挺大。”
时屿冷冷瞥了他一眼。
“这么冷漠做什么?”柯蒂斯微笑着说,“好歹我也算留了你一命,不感谢就算了,还用这种眼神看我。”
“唉,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时屿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嫌恶地向前挤,试图离开柯蒂斯的怀抱。
但某人确实是有些不可言说的恶趣味的,见面前这个小孩硬是要离开自己,便大手一揽再次将人抱住。
时屿气急,拍了柯蒂斯手臂一巴掌,恶狠狠道:“松开我!”
“啧。”柯蒂斯觉得他烦,伸手捂住了时屿的嘴巴,迫使他说不出话来。
随后另一只手灵巧地褪下了时屿无名指上的银戒,抬起来对准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仔细研究。
时屿血液倒流,狠狠咬了口柯蒂斯的手。
“嘶!”
这一下力气极大,柯蒂斯也闷哼了一声,但他仍旧没有放手。
“安分点。”柯蒂斯不耐烦地反手捏住时屿的下颌,声音低沉,“认清自己的地位,你现在只是我豢养在府邸里的金丝雀,有点脾气没问题,但得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