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挑拨
待晏暮寒再于宫中见到萧瑜的时候,他又变了一副嘴脸。
整个人变得十分和善,倒叫人以为他们似乎关系不错了。
他这种人能露出这种嘴脸,必定是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晏暮寒在官场久了,有些事情看得十分清楚,他即便有意松了口,变祥和些,他依旧没有给他什么好的态度。
有些虚假的和谐,大可以不必。
而他的蔑视也确实让萧瑜屡屡破功。
他心里有些拿捏不准晏暮寒真正的实力,尽管先前敢与他明面上斗上一斗,心里也不是没有忌惮。
他压抑着心中的邪火,将一切轻轻揭过。
说来他们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这之后还有得要打照面的时候,少不得会有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要沉得住气才好,若一开始就破了功,要到最后再立起威势来就难了。
萧瑜看着晏暮寒的背影,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最后拂袖进了金銮殿。
他身边地侍从脸色也不是很好,“这首辅大人当真是过于目中无人了,他是不是要忘了,如今的天下姓萧不姓晏了。”
萧瑜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阴冷的光芒,“无妨,很快,他就再笑不出来了。”
自从他这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他来到金銮殿前,里头侍奉的人都会对他多恭敬一分。
宫中的人啊,都是势利眼儿、也是墙头草。
一看情势倾向哪边,就回跟着朝哪边倒,这是他早就深深明白的道理。
看来很多人也都知道,这南靖要变天了。
今日萧瑜是来侍疾的,自从他父皇倒在许容儿的床榻之上后,这身子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平日里都是中宫皇后在服侍,但是偶尔也会召皇子来侍疾。
萧瑜看着不过几日之间,便迅速仿佛苍老了数十岁的父亲,眼中满是心疼。
“父皇,儿臣来了。”
他看向中宫的皇后道,“母后,辛苦您了。”
皇后和祥地与他说了些话后,萧瑜道,“父皇这边便交给我吧。”
皇后那边推辞了几句,到底还是交给了他。
萧瑜十分清楚,皇后的行为也不过是客套罢了,她与父皇纵然开始有些情分,如今也差不多要耗尽了。
尤其是他这父皇啊,还是在那么羞于叫人启齿的情况下病倒的,怪让人瞧不上的。
九五之尊又如何,病了之后不过就是个垂垂老矣的中年老男人罢了,又是个恬不知耻的中年老男人,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在病中也要玩女人。
呵,萧瑜的眼底一片讥诮,只是转身即逝,回过头来又是一个担心父亲的孝子。
“父皇,该用药了。”
皇帝如今身子难受得慌,却依然还要在儿子的面前摆出些为君的庄重和威严。
“朕自己来。”
萧瑜颔首,低头站在一旁。
皇帝喝完药之后看向他道,“你倒是个有心的。”
在他病中,来探望的人不少,也就只有老六和老三叫他觉得有几分真心。
而老三又总是说些他不爱听的话,皇帝并不是很喜欢见到他,还得是老六,见着舒坦。
“是儿臣应该的。”
萧瑜看着他喝完药之后,微微低垂的眸光轻闪着。
“父皇,儿臣有一事要报。”
“您让臣派人盯着卫将军,臣的人回来禀报了。”
从前萧瑜在他的面前提起过些韩子透的事情,南靖皇便叫他多留心了。
韩子透对他而言是那么好的一个切入点,能让晏暮寒有些在意的人真心不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个机会。
皇帝听言抬眼,“你说。”
“当初,石头上有字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此事多半是人为,臣有理由怀疑,韩将军多是生出了不臣之心,在刻意为自己造势。”
造什么势,造谋反的事。
此话一出,无论真假,都会让他这父皇的心中警铃大作,尤其是他近来身子不爽,本就疑心疑鬼的,对身边的一切也是草木皆兵的状态,这更能突破他心中的防线。
果然,皇帝的脸色微变,已经有些难看了。
萧瑜道,“韩将军虽看着是个正义之士,只是他近几年手中权势越来越大了,难免心思不会到别处去……”
人的野心是如何膨胀起来的,他父皇比谁都清楚。
见皇帝的脸色沉了下去。
萧瑜乘胜追击,“最近一段时间,韩将军带领的军队几次大破北燕军队,若等其凯旋归来,父皇您如今病着,只怕要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啊。”
皇帝拿着药碗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了。
他开始害怕了。
呵,曾经也曾英明过的皇帝,如今还不是变成了个胆小鬼,畏手畏脚,轻易便被人拿捏。
“儿臣的人曾经几次听到他与身边的副将谈话,言语之中对南靖,对父皇您都多有不敬……父皇,恕儿臣直言,此人怕是……留不得啊。”
萧瑜道,“儿臣私以为,韩将军之所以敢这般光明正大地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就是因为如今许多战事,都要靠他来平,只怕将他的胃口养得大了,将军一职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了啊。”
皇帝如今头有些昏沉。
偏生他说得头头是道,这个老六和韩子透素来也无冤无仇,在他看来,他没有必要污蔑于他,照这么说来,大抵是确有其事。
皇帝的神色有些冷,“你说得有理,只是朕如今确实要靠他平定与北燕的战事……”
萧瑜恭敬地抱拳道,“父皇,当断不断,恐受其乱啊,南靖并不是无可战之人,三哥便是带兵的奇才,三哥是有大才之人,父皇又何必将权力给到外人的手上。”
皇帝没曾想到他竟然是如此顾全大局之人,倒是丝毫不怕他若是重用老三,会给他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只是他如今在打北燕毕竟是为了南靖,若这种时候动手,恐怕……”
“韩将军是为过有功之人,这般有才之人竟因为北燕军队偷袭,死于前线……待尸身返乡之际,父皇定要予以追封,告慰天下。”
皇帝听着他的言语,目光微闪。
他在京中听多了关于前线的风言风语,早便心生杀念,如今只不过是落实了罢了。
皇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即便韩子透未曾生出谋逆的心思,也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会煽风点火,如今不会,只怕日后也会,何况他还得百姓的心,这样的情况下,若他有心造反,那便是势如破竹,他不得不防。
且,如今他这身子,是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为了南靖的社稷,只能如此。
牺牲一人,换取安宁,是值得的。
“照你说得做,务必谨慎,不可留人话柄。”
萧瑜抱拳称是,“此事便交给儿臣吧,如有任何问题,儿臣当一力承担。”
皇帝对他很满意。
却没有看见他的眼底划过深深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