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朱元璋的想法
李弥章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一十八骑紧跟身后,李文忠看着二人相继离开的背影凝眉沉思。
博雅伦海别是扩廓帖木儿的女儿,李弥章是草原上五大新兴势力之一,更是漠西诸部落的可汗。
他要是得到了扩廓帖木儿的帮助和其麾下势力,实力大增之下很有可能因为扩廓的原因成为大明的敌人,进而有了南下的可能。
再加上其如此年轻有为,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大明最危险的敌人。
转念一想又不能随意的将其铲除,天朝上国的名声好是要得。
而且皇上此前派出了多了位使臣,分别去出使草原漠北的五大新兴势力。
最后只有李弥章这一部因为母亲的原因,愿意在与北元的战事期间亲自来大明出使,由此可见其心。
只要其母在明,不仅不会成为大明的敌人,还有可能成为大明手中的利刃。
李文忠突然发现自己很可能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李弥章如此年轻,只要在大明待上几年,通过其母亲的影响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要知道,他的母亲可是汉人!
据使臣带来的消息,漠北其余四个势力的实力,都要强过李弥章所部。
皇上要想让其发挥出足够的作用,第一个条件应当是设法疏离李弥章和扩廓之间的关系,然后才会去增强其实力。
不过,这婚约确实是个大麻烦。
处理好了李弥章和扩廓间隙横生再无同心,成为大明草原上的助力。处理不好的话,便会在李弥章的心灵埋下一根刺,为将来埋下祸端。
海别见李弥章跟出来,便放慢脚步亦步亦趋地等着让对方追上来。
心乱如麻,悲切痛苦,身在敌营的她,在这位初次谋面便维护自己的未婚夫身上找到足够的安全感。
对方身上的自信和从容,给了她不小的底气。
阿日斯兰的故事和成就,以及近些年对方在草原上的事情,只要是父亲知道的都给自己详细的讲过。
这个被父亲赞不绝口的贤能女婿,此次一见,确为名不虚传。只是不知,他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出使大明还是为了自己?
他来之前,可曾去见过父亲和姐姐了?
可惜这里终究是敌营,蓝玉更是太子妃的舅舅,要想为母妃报仇难如登天。
海别心思混乱,胡思乱想之际,李弥章已大步跟了上来,旁边的张玉极有眼色地对来人恭敬一礼,一语不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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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大多数男人追求的梦想只有几样,金钱,权力、美人以及名望。
当金钱和权力其中任何一样足够强大的时候,剩下的东西便唾手可得。
比如说女人;普通人将其视为珍宝,权势者将其视为物品。
说的难听点,自从男人成为社会法则的主导之后,女人一直都是弱势群体。
这一点就连女拳都必须要承认,并在某些时刻选择妥协!
自从征战以来,即便当时年纪还小,每战必胜的将领们还是给李弥章进献过不少的美人。
久而久之,女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曾经的那种感觉。当然,对于美人依旧是喜欢的。
就像坐着羊车选择侍寝妃子的汉武帝一样,喜欢美丽的事物,不一定就是爱情。
不论男人和女人,当他们是权力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思维自然会在环境的影响下发生变化。
两个人在营地里逛着聊了一会儿,在李弥章的精心安慰下,海别心中的阴霾被扫去大半。
年仅十二岁的她在面对自己的未婚夫时,不免有些脸颊通红,眼神羞怯躲闪。
更何况是在这种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出现,心中好感自然大增不少。
相较与少女的羞喜心思,李弥章更多的则是博取美人开心之后的成就感。那种恋爱时的专一甜蜜,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从他的心里消失了。
将海别送回营帐之后,在等候多时的明军将领的提醒下,他发觉自己和属下的营帐就在边上。
一夜无话,唯有两军的帅帐灯火通明。
蓝玉触犯军法,更有侮辱皇家国戚的作为,说轻点是触犯军法,说重点就是玷污了皇家的颜面。
为了保住淮西武将在军中的势力,李善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朱元璋那里周旋调解。
按理说,这件事是相当严重的,是个人都会避之不及。
然而蓝玉身份摆在那里,就连身为主帅的徐达都不敢轻易处置,只能是密奏皇帝。
朱元璋看完密奏之后脸色阴沉难看,心里很愤怒,要不是为了太子直接就下令将蓝玉满门抄斩了。
“身为一军主将,滥杀无辜,欺凌弱女,目无军法,更视国法如无物。”
“那是谁,那可是扩廓的王妃,是秦王妃的大嫂,是咱的亲戚呀。”
“对吧?他这不是打皇家的脸吗?”
“居功自傲,娇狂跋扈,无君无父的东西!”
李善长表面脸色难堪,眉头紧锁,实则心里一点都不担心。
秦王妃是怎么一回事,他可太清楚了,那不过就是个棋子而已,根本就不受朱元璋待见。
至于秦王,不提也罢。
果然下一刻朱元璋便道:“李先生。”
“臣在。”李善长明白自己表演的时刻到了。
朱元璋冷道:“让中书省拟旨,传诏,北平按察司。蓝玉一到北平,即刻锁拿回京,提交刑部议罪。”
李善长配合道:“请皇上三思。”
“什么三思,啊?”朱元璋假怒问道。
李善长故意停顿了一下,发现皇帝果然没有立刻说出下文,便继续劝道:“国法有八议之说,议亲议政,议功议贵,这八议当中蓝玉起码占了四条啊。”
“八议?”朱元璋不悦道,“李先生,咱可还记得龙凤元年吧,啊。朕率军渡江打应天的时候,你就劝过朕的。”
“要咱,晓谕三军;有敢杀伤百姓,掳掠民妇者,皆斩!”
李善长心中一喜,坦然道:“这臣也记得。”
朱元璋道:“朕是说过的,你李先生就是咱的萧何。咱问你,樊哙当年犯法,萧何会像你这样劝刘邦网开一面吗?”
可能是因为出身的原因,朱元璋特别喜欢和刘邦比较。
李善长适时地露出受宠若惊的尴尬表情,犹犹豫豫地说道:“那臣也斗胆问皇上一句,这么大的事天德为何不直接上奏弹劾,却用军报密奏?”
朱元璋没有说话,明明知道下文是什么,就在等着李善长说出来。
“这是军营,行的是军法。依天德的脾气啊,这么大的事蓝玉十个脑袋也都砍了。”
“可他毕竟是遇春的妻弟------”李善长给个台阶,直接说太子的话太明显了。
朱元璋道:“遇春是遇春,蓝玉是蓝玉,咱又没赐他丹书铁券。也好,天德不罚,那咱来罚吧。”
李善长道:“可他,不光是遇春的妻弟啊,他还是太子妃的嫡亲舅舅哪。遇春夫妇死得早,太子妃长辈当中啊,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遇春的情分皇上可以不顾,那太子的情分皇上总得顾及几分吧?!”
朱元璋沉默片刻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能因为他是皇亲就能逃避律法。”
李善长叹气道:“皇上,大明朝中像天德一辈的将领,死的死,老的老,将来太子继位总不能没有一个可用的将帅吧?”
“蓝玉虽然跋扈,对太子却是忠心耿耿,而且太子也能降得住他。”
朱元璋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咱就交给太子了。”
李善长立刻称赞道:“皇上英明。”
朱元璋又道:“天德的密奏里还有一件事,让咱颇为头疼啊。”
“哦?敢问皇上是什么事?”李善长问道。
朱元璋便将李弥章和扩廓帖木儿的关系讲述了一遍,以及蓝玉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给双方关系造成误会。
李善长闻言沉思片刻后道:“皇上,臣倒是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道:“有什么办法你尽管说,咱恕你无罪。”
李善长道:“皇上可以亲自给他赐婚,并且就在大明把亲事给办了。这样一来扩廓的女儿即便嫁过去,地位也只能是一个妾室。”
“从其给自己起了一个汉人的名字来看,说明对方心里对大明并不反感,甚至有亲近之意。”
朱元璋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既能拉近大明和李弥章的关系,又能疏离李弥章和扩廓的关系。”
“只是和亲这事------咱这心里别扭,不得劲。”
“要不你换一个办法。”
李善长看出来皇上不情愿,于是道:“皇上,不是和亲,是迎娶,是赐婚!”
“皇上若是舍不得,可以在大臣中选一个良家,也不必扮什么公主,直接赐婚便是。”
“对方年纪还小,留在身边几年悉心教导,关系自然也会亲近许多。”
朱元璋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但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漠北受苦呢?”
“不如,咱娶了他母亲,直接当他爹。然后再以藩王的待遇给其赐婚,这样岂不是更好!”
李善长一时语噎,担忧道:“皇上,这样会不会惹怒对方。”
朱元璋道:“咱又没说要强娶。”
“只要他母亲同意,做儿子哪有阻拦的道理。”
李善长也见过陈兰华几次,从外表面上看确实是一个知书达理,气质非凡的美丽女子。
皇上能动心他丝毫不意外,毕竟连陈友谅的老婆都没有放过,生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家血脉。
对方年纪不大,长得又漂亮,更有一个出息的儿子,皇上要是真的娶了对方,对大明王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下建议道:“这个办法倒是绝妙,从外王变成了藩王。”
“只是---皇上,即便陈氏愿意,您也不能直接迎娶对方。而是要当着李弥章的面,让其亲耳听到陈氏愿意嫁给皇上才行。”
朱元璋道:“你说的不错,但如果陈氏不愿意呢?”
李善长道:“如果对方不愿意,皇上要么赐婚,要么除掉对方。”
朱元璋道:“除掉是不能除掉的。大明朝能不失信,更不能杀一个为母出使大明,孝顺的儿子。”
“如果陈氏不愿意,那就只有赐婚了。”
“扩廓帖木儿是大明的敌人,李弥章和他的关系绝对不能亲密无间,为国家计两者绝不能走在一条道上。”
“若李弥章真是一个孝子,那么他自然愿意为此付出更多。”
李善长道:“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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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李善长离去,得到消息的太子便来拜见朱元璋,并直言徐达重新领兵,中书省的事务便不能再兼着。
中书省左丞位置空缺,提议让御史中丞刘基补进来。
朱元璋考虑到战争期间需要淮西武将集团的支持,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起了淮西勋贵往魏国公府送礼的事情。
他对于淮西勋贵的贪污腐败极为重视,一些不确定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老朱的耳中,其中就有勋贵侵占良田,拉帮结派的嫌疑。
面对淮西勋贵送上门的礼品,徐妙云聪明的将送礼变成了自己的新婚贺礼,并以出嫁分家的方法,巧妙地化解了魏国公府的危机。
朱元璋得知后大为赞赏,对于勋贵不法的事情,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即便现在不法办,也要将事情查清楚。
他两手准备,一手晋升胡惟庸为中书左丞来拉拢淮西的文臣,一手利用刘基敲打淮西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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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海别就给李弥章送来早饭,帮着收拾床被,大有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觉悟。
李弥章边吃边看,免不了又是一顿调戏,惹得海别是又羞又恼。很久没有如此耍闹的他,调戏了一下小姑娘,心身倍感舒爽。
张玉自觉地候在帐外,一十八骑守护在大帐四周两米开外。
扩廓帖木儿向徐达提议用三千明奴换取符离公主,约定三天后交换战俘。
耿炳文之前交换俘虏时吃过一次亏,徐达将计就计决定偷袭扩廓。
因为李弥章的缘故,扩廓没有了后顾之忧,彻底放开手脚。
双方骑兵对冲,火炮齐出,打了一天才匆匆结束战事。
这一战双方战成平手。
扩廓心里明白他们早已退无可退,再往北退就要丢掉肥沃的草原,陷入漠北的厮杀乱战之中,只有和明军打下去才有休养生息的空间。
更重要的是麾下将士们战斗的勇气不能丢,相比明军稳定的后方,他们处于天然的劣势。
在草原上部落厮杀是常态,资源短缺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养活大量人口。
兵源不能迅速增多的情况下,部队再产生怯战心理,那将是毁灭性的。
作为旁观者的李弥章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战力,发现蒙古轻骑兵一点都不虚身披铁甲的明骑。
特别是在游射方面,往往可以压制明骑,冲杀时双方战力近乎相当,由此可见鼎盛时期的蒙古骑兵有多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