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花真藏

第47章 白花真藏

珀月国,位于香格里拉中部大陆最北端,也是六大王国中国土最小的一个。

珀月国虽然面积小,却有着最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它的东边连着神山香颂帕拉的西麓,西边临海,拥有大小岛屿共十几个。它的南边与长晖接壤,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境内有一条大河,也就是香格里拉两条圣河之一的月河。

月河虽然没有雪河宽大,但它流经的区域却不少,有许多支流都进入长晖,成为长晖主要的水源。

而月河成就了月河平原,这片肥沃的土地也是长晖的主要地区。因此,长晖与珀月的关系可谓是六大王国中最紧密的。

珀月的再往北就是香格里拉的极北,那里穿过苦寒之地就是无量冰原。

冬元期来临的时候,北方妖精大举南下,占领了香格里拉绝大多数的地方,后来被十大宗族与异兽的联军击溃,逃回了无量冰原。

自那以后,十大宗族便在中部大陆的北端筑起一座绵延数百里的高墙,并建造堡垒,称为北风堡。

北风堡管辖着数百里高墙,以防北方妖精再次卷土重来,历时数万年之久。如今北风堡就划在了珀月境内。

珀月国的统治者是白花宗,它与十大宗族中的白玛宗一样都是白神的后裔。自银面人之乱后,十大宗族几近凋零,只有金乌宗一枝独秀,统一各宗各族,建立了香颂王朝。

自那以后,白花宗日渐兴起,至今也有万年了。

白神后裔都有统一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拥有白色的头发,银灰色的瞳孔。但白花宗与白玛宗的不同在于,他们的孩子自出生时并没有这些特点,和其他宗的人类别无二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身体也会发生变化,瞳孔的颜色会越来越浅,头发也会渐渐白化。

但在变化过程中,他们的头发不会全部变白,而是一部分一部分褪色,这段时期便被称为花发期,当你看见有的人头发一块白一块黑,那一定就是白花宗即将成年的孩子。

而白玛宗曾因这一点而嘲讽白花宗没有完整继承白神血脉,但白花宗自己倒觉得无伤大雅。

在六大王国统治者中,各宗族都有自己的特性,这也使他们的精神力在达到一定等级高度后可以有不同的运用。

比如山膏族的工艺,在妖精与人类中都是首屈一指的;而赤炎宗对于火的操控也达到极高的境界;青尔宗除了对水的操控,对于生命治愈也有很深的造诣;这些或多或少都因为他们带有神血脉的遗传。

而各宗族之中,还会出现一种特殊的人,他们的精神力可以达到十七级乃至更高,比如曾经的香颂王金乌长生,就有十八级的精神力,如此已经接近半神等级的精神力使他们可以拥有超强的能力。

这些人有一个特殊的称呼:神降者。

但神降者的出现并无任何规律可循,他们偶然的几率几乎等同于发生奇迹。在数十万年乃至更长的时间里,神降者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但神降者虽然拥有超凡之力,但也会因为这种力量过于强大而打破了平衡,招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得与失往往就是这样同时出现在命运里,似乎是这个世界不能改变的真理。

香颂王之后的几千年,白花宗也出现了一位神降者,他的名字叫做白花真藏。白花真藏也是白花宗上一任宗主,珀月之王。

但关于白花真藏的故事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这位正直壮年,意气风发的白花宗主突然失踪震动了整个香格里拉,

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他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后来,白花宗的新宗主继承了王位,珀月国度过了那段不安的日子。渐渐的几百年过去,时间冲淡了一切,神降者白花真藏渐渐被人们所淡忘。

“您在和我开玩笑吧?”杜明朗面对白牛萨满这匪夷所思的言论,笑容都僵在脸上。

“我知道你是谁,只是你自己大概不知道。”角山布赫定然说。

“我是……”杜明朗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毕竟眼下的情势越来越紧张,面对陌生面孔必须警惕。

角山布赫似乎看出杜明朗心中的犹疑不定,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也许你没办法相信我,但你应该想得到,我没有和东玉谷主说起你的身世,就是在保护你。”

“我的身世……”杜明朗低声自语,“您到底看到了什么?”

“等你什么时候放下心中的疑虑了,再来找我,我就住在泉谷稻村。”角山布赫说完起身离去,没有再留下多余的一个字。

“这萨满果然是牛脾气!”祖玛的声音忽然响起。

“祖玛,你都听到了吧?”杜明朗急于向祖玛征询。

“听到了,他说你是珀月王子,若是这么说,你的生父就只能是珀月国王。”祖玛回答。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杜明朗问。

“主人,这我真的没办法解答,毕竟我死去的时间太长了。我想我再世时的白花宗主不太可能和你有什么关系。而如今的白花宗主我并不知道是谁。”祖玛如实回答。

“那个神降者你听说过吗?”杜明朗又问。

“那也是在我死后发生的事了。”祖玛回答。

“也许我真应该去找他问个清楚,可我……”

“你的做法是对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不过,我觉得那个鱼头应该了解一些。”祖玛说。

杜明朗苦笑不语,杀生鱼此刻应该在林泉镇快活,如果自己去找他难免要惊动泉生族的人鱼们。想了想,杜明朗决定还是先过了今天再说。

“不过关于妖精萨满,我是听说过一些传闻,主人可以做个参考。”祖玛忽然说。

“是什么传闻?”杜明朗很有兴趣的问。

“在萨满的信仰里,万物有灵,众生平等。萨满们坚持认为,作为这个世界的生灵应该有共享世界的权利。所以,在萨满里有不少妖精的存在,他们的数量不比人类少,其中最常见像熊萨满、牛头萨满、鹿身萨满等等。这些萨满也许在整体力量上不如人类,但他们各有各的种族特性,也就拥有不同的力量。其中牛头萨满个性敦厚,忠诚,虽然有点倔和闷,一般来说是值得信赖,也受人尊敬。”祖玛回答。

“我懂了。”杜明朗似乎明白祖玛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泉谷之中稻村是个家喻户晓的地方,顾名思义,此地因为有大片的稻田而得名。

泉谷多山泉,又在灌木丘陵之中,泉溪下游处便被开辟出水稻之地,种植稻米以供食用。

稻村说是村,其实居住的泉生族并不多,而这些妖精算得上是泉生族里的农民。他们衣着朴素,寡言少语,每天除了和水稻打交道,几乎很少离开此地。

而角山布赫隐居的地方正是稻村。

杜明朗不敢白天前往,便在夜色蒙蒙时独自赶往稻村去见白牛萨满。他白天已经打听好白牛萨满所住的位置,但趁着夜色才发现这个地方并不好找。

就在他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白牛萨满所谓的木屋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在他背后传来。

“王子殿下是来找我的吗?”

虽然还没到夜静更深,但稻村这里清幽少人,猛的一个声音吓得杜明朗猛的转头,果然看见角山布赫的高大身影就站在他背后,那白乎乎的大牛头还真有点怕人。

“角山萨满……”杜明朗惊魂未定,“您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角山萨满还是不苟言笑,但眼神里似乎带着点笑意:“这个时候,这地方除了偷稻子的动物,是没有人来的。我听见声音,以为又是那些大鼠,就来看看。”

“这里也有老鼠?”杜明朗问。

“你们叫老鼠吗?我们这里是大鼠,不过我估计你不太想看见它们。”角山布赫回答。

“为什么?”杜明朗不解。

“因为它们个大。”角山布赫说着伸手比了一下,“而且喜欢集体行动,每次会有二三十只。”

看着角山布赫比划的大小,杜明朗瞪大了眼,那尺寸快赶上一头猪了。

“怪不得叫大……鼠。”杜明朗说。

“不过它们不伤人,只吃植物果实,最喜欢的就是稻米。”角山布赫说。

“原来您把我当成偷米的了。”杜明朗尴尬的笑笑。

“走吧,其实我一直在等你。”角山布赫转身引路。

“您知道我要来?”杜明朗有些惊讶。

“你从猴子世界回来,不就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见到亲人么?”角山布赫冷静的回答,“所以你一定很想知道你自己是谁,该到哪里去。”

杜明朗听他这么说,已经可以判定他的经历的确已经被大白牛知道了,但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杜明朗无从判断,或许他真的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过去。

见杜明朗沉默不语,只是跟着,角山布赫也没在意,而是继续说:“我们角山族属于古等妖精,在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年了。它是大地之神宗巴的后裔。安稳大地,孕育万物,也埋葬万物,故而可知万物起源与轮回。但时至今日,角山一族所剩的不多,又都隐居于各处,很少见到了。”

“那您是角山族唯一的萨满巫师?”杜明朗问。

“现在可以这么说吧,以后却保不准了。”角山布赫答着。

“其实……”杜明朗想了想,“我是有几个问题想和您了解一下。”

“是关于你的身世还是别的?”角山布赫问。

“是关于神降者,我想多了解一些。”杜明朗如实回答,“还有您看到过我过去的一些什么?”

角山布赫用手指了指前方一处灯光翕乎的屋舍:“进去说吧。”

“这地方……”杜明朗站在原地左顾右盼,“我刚才好像转了好几次,可是没看见这座房子。”

“我在这儿设了符阵,你当然找不到的。”角山布赫轻描淡写的说。

杜明朗恍然,难怪他转了几圈都没发现,这果然是隐士。

这位白牛萨满的屋舍是茅屋,茅屋前有一大片苗圃,夜色下也能看到满眼的绿油油,闻得到一阵阵芳草的香气。

“我喜欢摆弄这些植物,它们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除了可以帮人治病,还可以有很多用途。”角山布赫把杜明朗让进自己房子。

“我对这些不太在行。”杜明朗说。

“你以后会感兴趣的,毕竟你是神降者的孩子。”角山布赫坚定的说,“他当年可是可以和树木对话的人。”

“和树木对话?”杜明朗觉得匪夷所思。

“万物有灵,在香格里拉,就连石头都是有记忆的。”角山布赫说。

“石头也能说话?”杜明朗觉得这简直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

“古老的元素都有它们的灵,山川河流大地树木,风与水,火与土,都蕴含着古老的力量,和它们交流并获得元素之力是我们萨满独有的灵力,也是在三原力之外的力量。”角山布赫让杜明朗在他身边坐下。

杜明朗听过木莲讲过三原力,第二原力和灵力的事,因此并不陌生,但他不知道神降者掌握的是什么样的力量。

“您说的神降者他,也通灵力吗?”

“神降者是精神力最强的人,但能与树木对话,证明他也继承了魂力,或许他还有血脉之力。他的力量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角山布赫回答。

“那这个人一定和我没有关系,毕竟我……什么力量都没有。”杜明朗尬笑说。

“不,你的确和他有关系!”角山布赫肯定的说。

“您怎么这么肯定?”杜明朗问。

“因为……”角山布赫想了想说,“你身体里留有对往事的记忆,而我的天赋就是可以看到它。”

“可我并没有见过神降者。”杜明朗说。

“你见过,只是那时候你还是个胎儿,虽然你没有记忆,但不等于你没有感知。而这些被动的感知,我可以看到。”角山布赫解释。

“这么……神奇吗?”杜明朗暗吃了一惊。

“你的母亲,真言圣女月萨拉,在怀你的时候见过神降者,而神降者也知道你的存在,只是……”角山布赫犹豫了一下。

“只是?”杜明朗一愣。

“只是他似乎对你的存在并没有喜悦,甚至要月萨圣女不能把你生下来。”角山布赫轻叹了一口气。

“他……不愿意我降生?”杜明朗不解的看着角山布赫。

“在你之前,还有一位宗族之主与真言圣女相恋后生下的孩子,他的名字叫日狄红缨。”角山布赫又提到了银面人。

“银面人的事我知道。”杜明朗眼神有些落寞,“他后来差点毁了这个世界。”

“也许神降者担忧你降生之后也会受到同样的遭遇。但月萨圣女并不赞同,毕竟作为母亲,她有她的想法。而且她提到了一个预言。”角山布赫说。

预言,又是那个神秘的预言,那个金银婆婆的预言。

“那预言里究竟说了什么?”杜明朗问。

角山布赫摇了摇头:“我听不到预言的内容,因为那个预言受到了隐秘法力的保护,但我最终看到他们两个不欢而散的场景,神降者消失在雪山之中,而月萨圣女倔强的离开了。”

“您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就是神降者。”杜明朗急于想知道他的生父究竟是谁。

“虽然我没看见他的样貌,但他一头雪白的发丝以及他胸前佩戴的项链,已经昭示了他的身份。六芒星与月神花结合而成的图案,它的中心镶嵌着白色的宝钻,那是冰原之心——神降者的象征。”角山布赫讲述的非常清楚。

“月神花……是这个吗?”杜明朗说着亮出了左手的真言手镯。

“你的真言手镯上是月神花图案?”角山布赫仔细端详后显得有些惊喜,“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吧?”

杜明朗不解:“这能证明什么么?”

“当然可以。要知道白神的后裔目前在香格里拉最大的一支就是白花宗。而你体内如果没有白神的血脉,是不可能留下白神的印记的。”

大白牛的话的确有些道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杜明朗总被人问到和白神有什么关联。

如果他真的是神降者和月萨拉所生的孩子,但这就有点关系了。

“这么说,我的父亲真的是神降者……白花……”杜明朗慢吞吞的问。

“白花真藏。”角山布赫肯定的说,“所以你的身份的确是珀月过的王子。”

“但是,角山萨满,您不是说我父亲他已经失踪了很久了吗?他怎么会认识我母亲,又和她相爱结合呢?”杜明朗觉得这一点他想不通。

“这个问题嘛……”角山布赫沉吟皱眉,“我就没办法回答了。神降者的确失踪了很多年,他去了哪里,现在在什么地方以及他为什么会消失,都没有人知道。而唯一了解这件事的人,应该只有你的母亲。”

“我很想见到她。”杜明朗低头说。

这的确是他来到香格里拉的唯一目的,与生母团聚。然而现在看来,除了母子团聚之外,他心里还有很多疑团等待着她的解答。

“你见过圣熊萨满了?”角山布赫忽然问。

杜明朗点了点头:“他在另一个世界,和他的宗族生活的很好。”

“我看到你们在一起的画面了。他是仅存的一位格多萨满了,只可惜他已经不想再回来了,所以他把一切都传给了你。看来,你是他信任的人。”角山布赫说。

“传给了我?披风吗?”杜明朗愣住。

“不仅仅是披风,他不是把青神徽记也交给你了吗。”角山布赫说。

“您怎么知道……”杜明朗刚问出口就发现自己太笨了,大白牛一定也看到了。

“青神徽记对我们萨满来说非常珍贵,因为青神是生命之神,祂是我们的第一信仰,当然,也是青尔宗的。”角山布赫说,“你一定要保护好那个徽记,它是可以打开神宫的一把钥匙。”

“当然,我会的。”杜明朗点头。

“现在我要和你说的是,你最好马上离开林桑。”角山布赫说。

“离开林桑?”杜明朗瞪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这里已经不再安全,尤其对你来说。”角山布赫表情凝肃,“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感受到强烈的不安的气息。无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对你而言都是不利的。”

“可是孤云大师……”杜明朗想说这是孤云安排他的。

“很多事情就算是他也未必清楚。”角山布赫忧心忡忡的说,“正如圣熊萨满预料的那样,香格里拉只怕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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