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祭(中)
得偿所愿的王玺很快追上了青鸟。他用一番巧言妙语告诉它:师父改变了注意,已经允许自己去见朋友。
根据那老人家的性格,定不会说出如此矛盾的话。可看着眼前这一幕,青鸟也不得不折返回去。
“我会找时间向你好好道个歉的。”王玺浅浅地笑了,对着天空中那道青色身影说道。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苏州城。很快便与街边五个朋友会了面。
“哥哥可真是让我们好等啊!”其中一位枯瘦的少年小声埋怨道。
“实在不好意思,家父临时交代了一些事务。仔细办完才得以出来。”王玺笑着挠了挠头,回应道。
“好了,人既然来全了,咱们就快过去吧。我在福缘楼订了位置,请了全城最美的歌姬弹奏琵琶助兴。去晚了,人可就要走了。”另一位衣着华丽的人说道。
“好,好,真是得了敖煜哥哥的福了!”众人欢呼着向目的地走去。
王玺悄悄拽住敖煜,对其余人说道:“你们先去,我二人买些小吃跟上。”
见他们说笑着离开后。王玺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吗,你怎么提前就付了钱了。”
“害,哥哥也忒执拗,”敖煜笑着说道:“我这不是为了挽留住那歌姬嘛。你知道,现在城里好多大户人家都要请她。实在没想驳了哥哥的情面。”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玺关切地说道:“你父亲的病已经快耗尽你家家底了。你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挥霍钱财了。”
敖煜闻言,收起笑容。扭头叹了口气,说道:“父亲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了,他自己也不愿再治疗了。我的几个哥哥们成了家,现在都是急需用钱的时候。父亲尚且没死,他们就公开分起家产。大哥和二哥还因为一个小小的金钗大打出手,家里整日争吵声不断。父亲卧病在床,看着他们兄弟相残,却无能为力,只有默默流泪。我实在受不了那种紧张的氛围,也看不惯他们恶心的嘴脸。他们若要争,便随他们去争吧。至少在父亲过世前,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还不至于垮了。我也还能出来陪你们散散心。”
王玺听得心中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心口。
“敖煜,”他说道:“我很抱歉说出这样的话,也为你感到惋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请你一定要来…”
“哥哥!”敖煜擦了擦眼泪,打断了他的话:“这么好的日子,说什么伤心话!”
随后走到一个小店里,大声说道:“来份鲜肉月饼,打包带走。”
王玺在店外静静站着,听着他和店里的客人爽朗地说笑。心头一阵绞痛。不知不觉,眼睛也湿润了。
敖煜提着月饼走出店铺。拍了拍王玺肩膀,说道:“哥哥,走啦,那些家伙们该等着急了。”
王玺眨了眨眼,缓过神来。笑着回应道“好,我们走吧。”
二人进了福缘楼。见里面一派人间气象:各类人群齐聚一堂,闹哄哄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台上的鼓声。
敖煜带着王玺走上通往二层的楼梯。他一边与周围的客人打着招呼一边说道:“哥哥是文人雅士,呆惯了茶馆那种环境。我担心你到了这儿会不适应,所以托老板娘找了间雅间。咱们在那儿用餐,不受底下那些人影响。”
王玺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看着周围。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地方。与敖煜的猜想恰恰相反:王玺很喜欢这里。他认为这种闹哄哄的环境才够热闹。
吃起饭来,一定比在茶馆要舒适。
这时,一个陪酒的美貌女子注意到了王玺。朝他挤了下眼,歪着脑袋,十分热情地冲他笑着。
王玺瞬间羞红了脸,立刻收起飘忽的目光,低头拉起敖煜急步朝着房间奔去。
敖煜看着他这模样,扑哧笑出声来。回头大声和那女子说道:“云娘,你别介意,我这哥哥第一次来。”
王玺闻言,脸红得像是抹了胭脂。回头狠狠地瞪了敖煜一眼。
云娘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点头回应了敖煜。随后扭过身去,在眼角的余光中目送他们离开。
推开一间房门。四人正沉浸在美妙的琵琶声里。一扭头,看见敖煜带着满脸通红的王玺坐到座上。
“诶呦,王玺哥哥这是怎么了?”一个叫田二的人惊呼道。
“没什么,就是吹了冷风。”王玺解释道。
敖煜调侃道:“就是啊,也真是奇怪,那冷风还是胭脂味的。”
王玺紧咬牙关,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众人一脸茫然,扭头望向敖煜。
他却笑了笑,并不言语。转身招呼小二上菜。
其余人倒也识趣,不再执着此事。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歌姬身上,痴痴地盯着她。
歌姬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在几位粗俗的目光下,依旧可以专心弹奏。
冰冷的琵琶在歌姬手中被赋予了生命,乐声清脆的像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在玉盘上,格外动听。
敖煜惬意地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这一刻。
王玺看着他,会心一笑,扭头望向窗外。
王玺拖着下巴,打量着一条条熟悉的街道。偶然间,看到远处一个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几乎要占了整条街。
王玺喃喃自语道:“哪家的父母这么粗心,竟在这个时节给女儿成婚。”
此话一出,琵琶声戛然而止,房间内顿时寂静下来。
王玺疑惑地回头,见众人正惊恐地盯着自己。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王玺不明所以地问道。
敖煜起身走到门前,探出头警惕地观察周围。在确定刚才的话没人听到后,才松了口气。转身复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