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偷腥,哄老婆开心
一行人回到鲁国治所所在的鲁县时,已是深夜。
宋宪在城头忐忑的张望着,已不知道等了多久。
见到吕布一行,赶紧跑下城楼,打开城门,亲自上前迎接。
远远的,就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带哽咽道:
“宋宪谢将军宽宏大量!”
“今后定粉身碎骨以报!”
“终生不敢言弃!”
吕布坐在马上,微微颔首,淡淡道:
“空口白话就不多说了。”
“本将军只看实际行动。”
“起来罢。”
他身后的侯成霍地下马上前,用力扶起宋宪,紧紧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感情浓烈的说道:
“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以后我们兄弟这两条命,全部都是将军的了!”
宋宪眼圈微红,重重一点头,然后挣开侯成,上前禀报道:
“将军,陈别驾已经等了将军足足两个时辰了。”
“说今晚若是见不到将军,明早就归隐田园,永不相见。”
“哦?”吕布眉梢一动,问道,“你是如何接待他的?”
宋宪说道:
“末将将他迎至国相府,又令军营做好膳食,送至陈别驾处。”
“不过陈别驾脸色很不好看,而且不吃不喝。”
“末将见此,就陪他坐了小半个时辰,然后……”
宋宪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愿意看他脸色,又懒得陪他闲聊。”
“所以打着迎接将军的幌子……啊,不,是以迎接将军的名义。”
“到这城头来守候迎接将军了。”
听着宋宪的禀报,吕布心底微微一笑。
别看这宋宪一口一个“陈别驾”,状似对陈宫很尊重。
但是言辞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鄙视之意。
这并州原从将领,跟兖州文官新贵,始终还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不过知道将陈别驾迎到国相府去接待,也算是有进步了。
毕竟,按照他先前的军政制度改革。
陈宫现下作为州别驾,乃是秩二千石的高官。
较之秩比二千石的国相、郡守,还要高出半级。
而宋宪眼下戴罪立功之身,不过是区区一名副都尉。
身份地位跟陈宫可以说是相差天遥地远。
按理来说,陈宫这个州别驾莅临鲁国,必须要鲁国相出面,才算对等接待。
可偏偏鲁国相一职是由张辽遥领。
而且眼下的张辽,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内郡。
因此,宋宪能够想到用国相府来接待陈宫,已经算是很谦虚很灵泛了。
而且也说明,宋宪是真认可了他的军政制度改革,真将陈宫作为秩二千石的高官来看待。
这要是换成魏续在这里,估计直接就甩脸子了。
你一个区区秩六百石的幕僚,有什么资格要老子接待。
而若是侯成在这里,估计会稍稍圆滑一点。
径直将陈宫领到军营去,然后说明:
国相不在,只好由我侯成接待。
既然由我侯成接待,那就只好在军营接待了。
想到这里,吕布淡淡一笑,道:
“那就走罢,别让陈别驾等太久了。”
“另外,吩咐军营再准备一些热酒热食。”
“待我亲自陪陈别驾就膳。”
“其他兄弟,各回各处。”
“此行辛苦,
放假三日,好生休整歇息。”
说罢,打马径往国相府而去。
国相府内。
陈宫面色铁青的坐在大厅,时不时望一眼厅上的沙漏。
偶尔一阵轻风掠过大厅,吹得满堂烛光摇曳不定。
也将他脸上的神色印得阴晴不定。
他于酉时抵达鲁县,然后就在国相府枯坐苦等。
面前案几上的膳食,半个时辰前就已凉透。
原本安排伺候的国相府婢女和骁骑营士卒,都被他喝退。
骁骑营甲部副尉宋宪,勉强陪他坐了小半个时辰后,也找个借口跑掉了。
只留下陈宫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对着烛光,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等得太久不耐烦,还是心里正在艰难的做甚么决定。
陈宫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脸上神色数次变化。
时而犹疑,时而纠结,时而气愤,时而恼怒。
犹豫挣扎良久,又望了一眼厅上的沙漏。
陈宫似乎做出了最后决定,脸上神色毅然决然,霍地站起身,就要迈步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洪亮的声音在国相府外响起:
“先生远道而来,布有失远迎,且劳先生久等。”
“一切皆布失礼,还望先生见谅!”
随着声音,吕布高大挺拔的身型,龙行虎步的走进大厅。
陈宫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扫了吕布一眼。
但见吕布头发略略凌乱,面上灰头土脸,满身尘土血渍,战袍上还有不少破损之处。
看起来略显落魄褴褛。
但是脸上神态神采飞扬,周身气势恣意张扬,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无比强大的自信。
依然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汉飞将、并州鸠虎。
陈宫一望之后,视若无睹,继续迈步往厅外走去。
谁知吕布却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双手抱拳,深深一鞠,诚恳的说道:
“布来此之前,已得宋宪禀报。”
“实不知先生会突然前来,又兼军情紧急。”
“所以劳先生久等。”
“怠慢之处,不可饶恕,还请先生海涵海涵。”
见吕布如此郑重致歉,陈宫也不好迈步再走。
不过心中怒意依旧未消,瞪了吕布一眼,气哼哼的返回案几后方坐下。
面对陈宫的无礼,吕布丝毫不以为忤。
反而走到陈宫对面,盘膝坐下,手肘撑着案几,手掌撑着下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陈宫的神色,笑吟吟道:
“先生为何突然至此?可是州部发生变故?”
“究竟发生何事,以致先生恼怒至此?”
“先生来之前也不令人通禀一声,这就是先生的不对了。”
“若是早知先生要来,布便是舍却全军,亦要只身先行赶回相见。”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先生乃是天下名士,高风亮节,纵横风流。”
“想也不会为这等小事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布已令人准备酒肉,等下自罚三壶,向先生赔罪。”
吕布这一系列言谈举止,活脱脱像是一个在外面偷了腥的男人,回家见到板着脸的妻子。
然后做贼心虚之下,费尽心思东扯西拉的哄老婆开心。
这一来,反而搞得陈宫一肚子气发作不出来。
闷了半晌,方才狠狠的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宫此来,乃是向州牧大人辞行。”
“自今往后,你我各行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