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食人血的妖魔
另一边的陆霜已经带郎中到了井下密室。
趁着郎中把脉诊断,陆霜探进了密室最深处的那间屋子。
里面只简单地摆放着一个木架和一张矮桌。
桌上的摆着几摞旧册子,陆霜随意翻看了一下,是些账本和名册。
而木架上的物件,就显得让人毛骨悚然。
陆霜端起油灯照着细细查看,面色逐渐凝重。
精致的银制小刀数把,细窄的羊肠软管数条,散发着浓苦药味的瓶瓶罐罐数个,最后在一个布夹里头还有缝合用的针线。
「陆姑娘,老夫怕是无能为力。」
门外郎中的声音传来。
「大夫请讲。」
「哦,这位男子中的箭并不致命,箭头上是***,遇血起效甚快,老夫已经稍作处理,只是这些姑娘……」
陆霜追问:「她们到底如何?」
「她们已是百孔千疮」,老郎中摇头叹道:「老夫从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之事。」
「她们自手腕以上,全是被缝合的孔洞伤痕,老夫只看到这些,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伤痕已经遍布全身,但是都被懂行之人缝合医治。」qδ
陆霜蹲下身,轻轻握住一位少女的手,掀开衣袖的一瞬,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触目惊心。
短短一节手臂,这样的圆形伤痕竟有数十个!
「她们受了这般折磨,面上气色却也不见憔悴,大夫为何说无能为力?」
「陆姑娘,按理说常人受了如此折磨,怎么也是苟延残喘了,她们的气色像是被奇药吊着,若是脱了药定然是会倒下的。」
「奇药?你随我来。」
里屋那些个瓶瓶罐罐,莫不是……
郎中闻了又闻,「确是些珍贵药材提炼的浓汁,但药效都不一样,好似都掺了……掺了……」
「掺了什么?」
「血……」
陆霜觉得事情都在往最坏的方向证实,「什么血?人血?是她们的血?!」
「老夫医术有限,实在不能单靠闻嗅就判定是何血,但看这羊肠软管,怕是陆姑娘所猜不错。」
陆霜声音微颤:「他们是用刀割了那些女子,在把这羊肠软管伸入伤口,以取得不受染的净血,最后还将伤口缝合?」
「老夫所推断与姑娘一致,只是如此的目的是什么,老夫实难揣测。」
陆霜有些反胃,说实话她身为将门女,战场烧杀的故事自幼就听,自己杀人也是毫不胆怯,但都是杀而不虐。
南河县令如此折磨少女,再为她们医治,再折磨,再医治……无穷无尽,暗无天日。
郎中又道:「这些药这般炼制,实属超出老夫毕生所学,外头那些姑娘心病也重,怕是难以走出阴影,我只能先开些安神药了。」
「好……」
另一边钟黎手段雷霆,师爷怕自己再折了右手,已经招供了多条。
例如:昨夜谋杀陆霜,不给百姓分粮,还有私自关押女子…
他在每条招供后面都多次重复:「这是县令大人的意思,与小人无关啊。」
从井底出来的陆霜看着这些口供,面色冷然,「私自关押女子,呵,只是关押?」
陆霜把那些药罐和账本都摆放在师爷面前,「那些女子身上的伤,这些令人作呕的药又如何解释?想来师爷也是惜命之人,事到如今你要么死在你家大人的前头,要么你就乖乖招来,若是我觉得你说得好,放你一命也是有的。」
钟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霜,能放他一命才怪。
师爷半信半疑。
陆霜又道:「你家大人已经把罪责全都推给你了,我自然是不信的,可若你并无异议,那只能当你认了。」
师爷心下一慌,「他把什么罪责推给我了?他……大人不会的,他不会这样逼我!」
「他当然不会逼你,可如果你担下所有罪责后再变成一具尸体,他就金蝉脱壳了」,陆霜莞尔一笑,又道:「既然你忠心,我也不问了,明日斩首示众,还请监官大人作证哦。」
钟黎:「嗯。」
陆霜说罢转身就走,师爷见她真不多问了,心下一空,便信了自己被县令拉出去抵罪,真要斩首示众了。
「等等!别走!我招我招,若是饶我一命……我什么都说!」
「不必了」,陆霜摆了摆手。
师爷真真是急了,拼命摆动着被绑着的身子,扯着嗓子吼道:「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宫里的人物!」
陆霜听到想听的话,终于止了脚步,「说。」
师爷松了一口气,「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上头,是二皇子和宫里的嘉贵妃娘娘的意思啊,我……我也是上了贼船就没命下了,姑娘保我一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嘉贵妃是陈谨弈的生母。
陆霜虽前世就知道陈谨弈手下有哪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但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更想不到小小南河县的事竟还扯到了贵妃娘娘。
她拿了笔墨亲自记口供。
师爷长叹一口气,道:「大人他本只是京城一家普通药铺的掌柜,我在他手下做事,后来有宫人找到我们,说有宫里的差事,若是接了……那便是泼天的富贵。」
「说重点。」
「是是,宫里那位要一种药,需以人血入药,还必须取洁净的少女活血,大人被秘密带进了宫,在宫里那位的眼皮子底下取了她身边宫女的血,那时已经上了贼船,若反悔便是死路一条啊!」
药……陆霜记得前世和陈谨弈成婚后,是有耳闻说嘉贵妃一直吃一种药调养身体,此药可减缓衰老,以至于嘉贵妃年近四十还能与后宫新人争宠。
可她只觉得是普通调养的药物,最多药材名贵一些,嘉贵妃为让陆霜帮着陈谨弈拉拢朝中的陆家旧好——兵部,还送过陆霜一些,不过后来她觉得这药闻着又苦又腥,并没有服用。
陆霜想吐。
她前世就差那么一点点,也成了食人血的妖魔。
她压下恶心,面色尽可能保持淡定,「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