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县试前的准备)
贾琮忙插话解释道：「二老爷，这本书万万不可上谏翰林，也不能去请衍圣公他老人家提笔作序。」
「这......」一众清客刚才还各自拍着彩虹屁吹嘘道喜，现下又听得这反话，顿时都傻了眼。
被驳了意愿，贾政也是略显不悦：「琮哥儿你这话是何意?」
贾琮想了想拱手说道：「其一，还望老爷明见实乃侄儿俗私愚拙，全是想将此书印刊发卖，故而今日特来请老爷斧正作序，自然不能上谏请翰林收录。
其二，此书虽是侄儿借鉴了先贤典著增笔添句汇编而成，但也是小子一笔一划刻苦写出的，且侄儿身为贾家之人，自是我贾家一言一家之事，衍圣公乃是当世大儒，然侄儿不过少童之年，其言也不过孩童之语。所以更想请府里长辈添笔作序，这是我贾家大事，何足托于外人之手。」
言罢，贾琮心里又是一阵无语，我这特意跑来拍你马屁让你提笔作序，你贾政却一心将这刷名声的好活往外送，还大义禀然的想要为朝廷天下读书人做点事，就这小事朝廷还能记你的好?
这本「笠翁对韵」贾琮自然很清楚是什么分量，也就是个能拿来当作识字教材的蒙学读物，自然算不上什么功绩，简直是呆傻的可怜！
言归正传
这边，贾政听了眉头紧锁，一面认为他太过利欲熏心，为士为官自当两袖清风，坦坦荡荡，怎能偏心于权财邪道上！
但另一面又觉得他言语之中也非是全无道理，身为贾氏家族子孙自得为家族某所贡献，身为官臣自得为百姓某所福利，此乃忠孝两全之道。
这也是他贾存周一直以儒家纲纪规范约束自己的理念，现下正有这么一个机会。
只是.......对于印刊发卖的注意，这种沾染钱利的铜臭味，让自诩一介儒生的贾政很是厌恶，索性对于此法又依旧觉得不太妥当，如此便陷入恶性循环和犹豫不决的沉思之中。
「哎！」贾琮深深叹了口气，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贾政还一副深沉彷徨的模样。
他实在是没想到，贾政竟如此顽固不化，有时候太好面子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也难怪贾府被抄之后，家族余存的营生产业交到他手上都经营不起来。
既没商业头脑，又特好面子，性格也顽固不化，哪怕是家被抄了他还是那个样子，从这一点上，贾琮似乎终于明白贾宝玉为何那么愚蠢无用了。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这也是贾政和甑应嘉，贾宝玉和甑宝玉的反面对比，完全恰当。
贾政正在满脸沉默犹豫不决，贾琮则是坐在下首椅子上等着回复，心里也不停口碎他们父子。
左下里的一众清客们趁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了片刻后似乎意见终于一致。
詹光微笑着走到贾琮面前拱手行了一礼，一旁落座低声道：「琮公子，我等倒是有办法帮您劝诫老世翁，不过......这」他悄悄伸了两根手指。
「很明显这群卖虚弄假的书生也想参与进这个买卖来啊！」贾琮嘴角上扬，假装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啊。」
詹光面色一愣，看了眼上首的贾政，明说道：「琮公子，我就和您直说了，你只需要将卖书所得一成给予我们便可。」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一群苟人胯下的泛泛之辈」贾琮面色阴沉，骂道。
想要拿这种事捡便宜?不好意思，他平生最讨厌威胁也最反感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你.....你，你」詹光被他突然转变的语气态度吓傻了。
「哼，为人奴者嫣敢峙主！」贾琮又骂了一句，便立刻起身走到众清客面前，将查案上的卷文拿了回来。
然后再他们一众人傻眼的情况下，贾琮面无表情走至贾政面前，大声道：「若是二老爷不支持侄儿的法子，那也无可奈何，只是这卖书的生意已经下定决心，大不了到时候随便找一家书铺刊印发卖，只要能有钱赚便可。」
贾政被他这几句大声量的话给打回神来，略显无奈道：「琮哥儿，你何苦这般?这本蒙学读物书实乃上乘卷文，其内容韵法言句都堪绝赞，简读易懂，于民有利若是上献给朝廷官发推广，届时你必将所得大益，现为何却如此执迷于钱欲利熏?」
贾琮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道：「蒙二老爷近来教诲，只是人民大益于我如今有何干系?我并非沉入了那金钱铜臭之中，只是不想事事都靠府里接济，此非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为，况且小子并非嫡子可以继承家产，也更无法留在府里到了年龄就得搬出府去自立为生。
侄儿一直将二老爷敬做长辈，索性今儿个将掏心话说了，日后我也会写书赚钱，不蛮二老爷小子已经制定计划了一套卖书产业链，除了这本「笠翁对韵」外，另外还有两本读物，现特意拿这本书来立名气，往后便更好印刊发卖其他作品书籍。」
「这，这......哎！」贾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随后又无奈叹了口气，道：「倒是我汗颜，未曾想贤侄已经有规划了如此大业，罢了罢了。」
「老爷，侄儿倒是认为琮哥儿这番生意可行。」
贾琏一身锦袍，手拿折扇笑着跨步从廊下拐进来，朝上首贾政见礼。
贾琮笑了笑并未惊讶，因为就是他让玉钏儿去请过来的，贾琏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随即坐到他的旁边。
朝贾政继续说道：「二老爷，琮哥儿刚才所言极是在理，我愿出资三千两以作印书成本钱。」
「我也出五千两算作成本！」贾珍也忽从外面迎进来，先朝贾政见了礼，随即也坐在贾琏旁边。
「珍哥儿，琏儿，你们这......」贾政有些惊讶。
贾琮率先解释道：「二老爷，是小子将珍大哥和琏二哥请过来的。」
其实贾琏早就到了，只不过按照贾琮的要求一直在门外听贾政的谈话，当得到贾政承认又频频赞赏时，还准备上谏翰林院收录时，贾琏又转身去了东府贾珍哪儿，亲自将二老爷的话和想法复述了一遍。
贾珍原本先前收到了贾琮送来的信，看了之后不以为然，没有放在心上。
现从贾琏口中得知，那书获得了贾政崇高的评价和认可，那这书自然不会差，众所周知宁荣二府第三代人里，除了早前中了进士后又归道修仙的贾敬之外，两府内便只有贾政这个读书人了。
所以对于贾政这番高度评价，贾珍、贾琏都深信不疑。
自然也是看出了其中商机可乘，如此他们两个便马不停蹄的亲自跑来内书房找二老爷商量。
贾政听了他们二人的想法，沉默了片刻也无话可说。
「虽是印作商卖，那也万不可定价过高，卖书目的应当是以民需为重，不可行女干商之事。」
「额.......」贾珍和贾琏互相对视了一眼，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心想：这既然是做生意那肯定是要以赚钱为主啊！不可能亏本贱卖吧？
却听贾琮思绪着点了点头说：「书的质量可以分为豪华和普通两个等级，豪华版用料纸质可以上等一些，但自然也会从成本和盈利中计算会贵很多，普通版便是一般纸质和普通用料，页面也会简易些，但相对应的价格却会受一般民众都能买得起，所以二老爷无需担忧，作商自古以来就是以诚信为本，绝不会做欺瞒女干盗的事来。」
贾琏笑着赞同道：「琮哥儿说的在理，请二老爷放心。」
贾政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琏儿，这刊印宣发并非小事，你需得用心去办。」
言罢，捻了捻柳絮胡子又朝贾琮说道：「你晚些时候，去将剩下两本蒙学也送过来，我一并作序。」
贾琮自然巴不得，第二日便将剩下两本「格言联壁」和「弟子规」都给送了过来。
其中对于格言联壁更得贾政喜欢，其中不仅有先贤之语，更有心学发展言论。
贾琮特意将学问篇放在最前面，头一句便是「古今来许多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
这更是贴合贾政的下怀，仅仅这一言便让他喜欢上了这本「格言联壁」。
这些含着诸多，告诫、激励、劝勉的众多名言典句，让他看的爱不释手，一时间竟入了迷。
为此也让贾政提笔作序的事，产生了更加认真严谨的态度。
为此这一耽搁就是大几天过去了。
...........
科举之日临近，再过两三天便是县试第一场。
这一考就得连续考好几日，县试考试的地点在宛平县，考试的前一个月县衙就张贴了公告，公布了具体开试时间。
其次就得需本人亲自去本籍县衙的礼房报名，其后又得填写「亲供」，其中包括姓名、年龄、身面特征、以及上三代直系亲属履历情况，如；曾祖以下三代不得从事贱业，必须身家清白，等等。
最后还要，廪保和派保的姓名，入学候选人需要从入学的本籍县学生员中，选择高年级的廪生作为不作弊的保证人，
当然这一系列麻烦事，有贾政在自然就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