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
叶沉沉开始躲着季淮卿了,她蹲在墙角,双手扒拉着墙往外面探头探脑,不远处的季淮卿正在操练士兵。
叶沉沉是被刘婶逼着过来的,也许是大家都察觉到了她这几日和季淮卿之间气氛的不对,所以就像那神助攻一样开始有意无意给她安排和季淮卿沾边的事。
叶沉沉不想干,所以现在她扒着墙角不想出去,她穿着天青色的袄子,梳着双丫鬓,系着红色的发带上缀着两个铃铛叮当作响。
季淮卿的目光向这边轻轻一瞥,她就急忙把脑袋收了回来,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样子。可惜季淮卿早已透过那一闪而过的天青色了猜到叶沉沉来了,叶沉沉在躲着他他当然知道。
反正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索性便由她去了。
只是,他想着这北营里的其他人,似乎都误会了什么。
他晓得,叶沉沉和师傅一样来自异世,所以对女儿家名声之事也不甚在意。
想到这里,他抬脚向那个墙角走去,终于在快到的时候和冲出来的叶沉沉撞上了。叶沉沉用半大的竹篮挡住了自己的脸,却没想到撞到了人,她忙不迭的向人家道歉,没等到回应只好抬头,就看到了季淮卿深沉的眸子。
叶沉沉下意识的想跑却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是有任务在身的,她只好压下情绪对季淮卿福了福身子。
季淮卿看着她敷衍的样子面色冷峻,「多谢。」他接过篮子转身就走,倒是把叶沉沉搞的一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今天也完全没有逗弄她的意思。
竹篮里装的是刘婶子给操练的将士们准备的糕点茶水,她拜托了叶沉沉半天才让她送过来的。
季淮卿对她没什么兴趣了,这是好事啊。
叶沉沉差点高兴的笑出声来,回收容所找二丫去。
收容所。
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叶沉沉紧赶慢赶的跑回了收容所。齐柏桓看着突然变了天气,早早的将孩子们赶回了屋子里,点上了火盆。
暖气逐渐回升,一群个孩子围着火盆烤手,听着齐先生给他们讲一些游记和历朝历代名人故事。
吱呀,门口一声轻响,接着就看到叶沉沉小手掀开屋内厚重的帘子走了进来,顺便拉上了门,她搓着冻的通红的小手向火盆旁走来。
「齐先生在跟她们聊什么呢?」
二丫看到叶沉沉来的时候已经快速跑了过去扑进了她的怀里。她用自己的小手包住了叶沉沉的手然后给她哈气,企图让她冻的冰凉的手回温。
齐柏桓轻笑不语,他用火钳子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开了一些。外面冰天雪地,而屋子里却其乐融融。
叶沉沉这段日子听着齐柏桓说书,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融洽。她从衣服里摸出荷包打开,将里面的各色各样的精巧糖果倒入了掌心,然后才一个一个给孩子们分了下去。
分了一圈后还剩下两颗,所以叶沉沉将手心伸到了齐柏桓身边,示意他拿一颗。齐柏桓摇了摇头拒绝了叶沉沉,「我不喜甜。」
叶沉沉自觉没趣收回来拿起一块糖果,拨开了外面那层包着糖果的糯米纸,将晶莹剔透的糖果送进了嘴里。
是苹果味的,舌尖萦绕着糖果的甜香。叶沉沉将胳膊肘搁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继续听齐柏桓给孩子们说书。
她和孩子们一样听的认真,齐柏桓讲着讲着,竟讲到了季淮卿身上,叶沉沉眨了眨眼睛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季将军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是我们大梁第一能人,天启十年秋啊,季将军带兵剿匪。」
「我就是那时候,被他救下的。」齐柏桓说着就想起了那年。
天启十年秋,正是农忙的时节。
齐柏桓是村子里的秀才,办了学给村子里的孩子们授课。
地里活忙,齐柏桓本想帮村子里的人做些活计赚点钱填补家用,无奈自己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穷酸秀才,做什么都没用。
村子里的人便打趣他,让他去镇子上给别人写写字,或者画几幅画。
他在村子里办学堂教书识字,一分钱也不收,村子里的人也是打心底感激他的。
齐柏桓看着地里橙黄的作物寻思也行,便收拾了包裹去镇子上寻求谋生之法。临走之时,村长告诉他自己镇子上有户亲戚,家中也有几个闲钱,现下想给小儿子找一个教书先生便推荐他去,还给了推荐信让他去投奔。
齐柏桓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意外的开始。
两月后。
季淮卿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江平站在他身边嘀嘀咕咕,无非是说些什么以为升了官能被皇帝重用,没想到只是被派来剿匪的话。
彼时的季淮卿才18岁,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少年未脱的稚气,但眼神却已经像成年人一样老神在在了。
比起他身边大大咧咧的江平来,他看起来稳重了许多。此次要剿的山贼,常年盘踞在青峰山,曾多次下山骚扰附近的村子,抢劫镖车。
本来这对于朝廷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事,可就在前几日,这群匪贼屠了一个村子,整整百户人无一幸免。朝廷终于开始重视,所以派了季淮卿带兵来剿匪。
江平还在喋喋不休,季淮卿却陡然出声,「那群匪贼原先只是进行骚扰,从不伤人性命,为何现在,屠了一个村子?」他看向江平,「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江平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再怎么奇怪,可他们屠了一个村子这是事实对吧?」
季淮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江平,你去帮我做一件事。青峰山脚下有一个镇子,你乔装打扮一下去那里打听一下。」
「啊?打听什么?」
「打听青峰山那些土匪的事,镇子离的那么近,若这群山贼真的有苦难言,我们也不能冤枉人家。」
「好叭。」
江平的行动很快,他换了一身装束便离开了,季淮卿也带着人原地驻扎休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