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连玦
紫云园。
连似月刚坐下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姐姐,姐姐——你回来了!”
随即房门打开,一个身着冰蓝色锦袍的少年欢快地跑了进来,不期然撞进了连似月的眸子里。
连诀……
她的心猛地一颤,看着他——
他容貌如画,细腻的肌肤上隐隐流动着光泽,眼角微微上扬,一双澄澈纯净的眸子闪耀着琉璃的光芒,薄薄的唇,色淡如樱,胸膛微微起伏着,正抿着兴奋的笑容望着她。
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连似月忽然心悸了一下,强烈的悲痛顿时牢牢攫住了她。
想起前世弟弟的结局,她深深吸口气,将内心涌动的情绪压下。
掏出一张帕子抬手,将连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点点温柔地擦去,温暖地笑道:“瞧你,跑的这样急,都出汗了。”
连诀不知连似月此刻内心的波动,眼底含笑,微微红了脸,道,“我听说姐姐回来就立刻过来找你了。这段时间学院在进行小考,我也是今天才回来。”
他说着,脸上的神情微顿了一下,握住连似月拿着帕子的手,皱着俊秀的眉,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手怎么抖动的这么厉害,你生病了吗?”
他神态认真,眼底全是一片火热的赤诚,对不久后即将到来的祸事浑然不知,这让连似月更加痛心。
“因为姐姐见到你太高兴了,快坐下吧。”连似月微微一笑:“降香,给大少爷泡一杯我从尧城带过来的桑菊凉茶来。”
她晶亮的眸中含着水汽,望着他这张脸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必定不让连诀遭此迫害!
降香端了茶盅过来,不禁多看了连诀一眼,这位大少爷长得可真好看呢。
“姐姐,我刚才听说连念心又找你的麻烦,可惜我不在场,否则我要她好看!”连诀说起连似月被人欺负的事,双眼便流露出怒意,“连云朗的死根本和我们无关,我们也已经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要得寸进尺,姐姐才回来就为难你。”
听了连诀的话,连似月心里顿感安慰:“连诀,姐姐今天已经当众教训了连念心,往后我不会再忍气吞声了,我们大房以后都不需要再忍气吞声了,我们要把原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连诀讶异地看着这个姐姐,突然发现她和以前相比像换了个人——
不过这样他很喜欢!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和姐姐要单独说几句话。”连诀将青黛和降香打发了下去后,走到连似月的身边,在她的面前蹲下,执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说道——
“姐姐,你在尧城发生的事我听说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让你受委屈了。”他眼底浮现出一层浓浓的寒意,如冬日的冰霜,“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为你出这口气。”
连似月听了,心里猛地一颤,重生一遭,无人在意她在尧城所受的委屈,而连诀却从始至终相信她,还在想着要为她报仇,那已经冰封的心此刻受到了深深地触动,她说道:
“诀儿放心,姐姐还是完璧之身,没有被那淫贼得逞。”连似月压低声音轻声道:“至于报仇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当下你只管安心求学习武就好。”
仇,她来报,恨,她来担,她已经注定了这辈子要做一个手上染满鲜血,踩着尸体走过去的恶人,那就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来,她不要连诀身上染上半点不干净。
“不,姐姐。”连诀有些急切地说道,“我决不让你涉险,我是大房唯一的男儿,自然要由我来保护母亲和姐姐。”
连似月知道现在不需要和连诀争执什么,一切的计划放在她心里就好,于是她宠溺地道,“好好好,诀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保护母亲和姐姐,我知道了,好吗?”
“嗯。”连诀用力地点头,那一副表情看在连似月的眼底,却觉得既安慰又心酸。
又跟连决聊了两句二人才分开,连似月晚上又做了一夜噩梦。
前世的种种遭遇已经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哪怕重生一次,依然让她痛不欲生。
“现在几更天了?”她看着窗外,问道。
“四更了。”降香搬着干净的被褥走了进来,道,“大小姐,天还没亮全,您再歇会吧。”
“不睡了,我去福安院一趟,再过半刻,母亲就要起了,昨日一天马不停蹄,还未来得及去看望。”
“是,我给大小姐梳头。”青黛将铜镜拿了过来,道。
连似月闭着眼睛假寐,问道,“丁香她们人去哪里了,我只看到你们二人。”
“大小姐,丁香姐姐她们在外面守夜呢。”降香答话道。
连似月听她这么说,睁开眼来,看了她一眼,降香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垂下头去。“走后门吧,不要惊动了其他人。”梳完了头,连似月吩咐道。
“是。”
经过几间厢房,再过了一道抄手游廊,一行三人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降香在前头打灯,连似月踩着青石板路,清晨的朝露打湿了鞋面和裙角,当她走到福安院的时候,那穿着石青色襦裙的丫鬟紫菀看到她显然吃了一惊,半晌才道,“大,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连似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冷声道,“怎么,我不能来?”
紫菀听了,才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这就去知会大夫人一声。”
紫菀匆忙进去了,一慌张脚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脚。
青黛喃喃道,“这位姐姐是怎么了,好像很慌乱的样子。”
“是啊,好像很意外看到大小姐呢,大夫人是大小姐生母,来请早安不是很正常吗?”降香也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