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两难抉择
高继宣父子秘密进宫了，这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赵尚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和颜悦色的说道：「也是难为你们了，还专门跑到朕这里来。」
「官家恕罪，臣对族弟缺少管教，致其犯下如此大错，臣今日特向官家请辞。」高继宣恭敬的请罪道。
赵尚摆了摆手道：「高卿不仅无过，还有大功，为何请罪啊？」
「臣不敢。」
赵尚对高康笑骂道：「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父亲扶起来啊。」
「诺，官家。」
等到高继宣落座后，赵尚叹道：「高卿，你知道朕为什么自从登基以来便对将门不信任么？」
「臣不知，还请官家解惑。」高继宣老老实实的回道。
赵尚笑骂道：「装傻是吧？有些事你们应该也知道，朕登基后，皇后曾将本朝武惠郡王的手札拿给朕看过，朕那时才得知，原来将门早就对皇室心存不满了，本朝自从太祖杯酒释兵权后，将门手中的权利便大不如前，太宗继位以后，继续实施重文轻武的国策，朝中文官的势力越来越大，再加上太宗为人不如太祖那般光明磊落，导致将门只能自保，不敢进取，太宗第二次北伐辽国的时候，堪称是名将如云，有曹彬、潘美、杨业等人，这些人单拎出一个就能够灭国了，而在与辽国的战争中除了杨业正常发挥，其他人全部都失常了，这不禁令人深思，曹彬百战名将，难道就不知道贪功冒进乃兵家大忌么？潘美也不差，为什么会指挥不当，导致杨业身死？一个名将犯错误也就罢了，但几个名将全部犯错误，那就真的是有问题了，所以朕推测曹彬、潘美等人在北伐的时候就没上心，怕的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高卿，不知朕所说是否正确？」
赵尚的一番话说的高继宣满头大汗，高继宣又跪到了地上道：「官家明鉴，臣万万不敢有如此大不敬的想法。」
赵尚笑着扶起高继宣道：「高卿，不必紧张，朕知道你的忠心，但是将门中有些人还是贼心不死，朕也是左右为难啊。」
「官家不必为难，臣替官家去抓人就行了。」高继宣咬着牙回道。
「行了，不用在这表忠心了，朕也不想让你为难，这样吧，你父子俩先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此事也不要告知太子，朕自有决断。」赵尚淡淡的说道。
「诺，臣遵旨。」
父子俩出了福宁殿，高继宣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刚才真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啊，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位至尊，原来官家什么都知道，将门的那些蠢驴，还将这个当成自家的秘密，殊不知曹家早就出卖了他们？
出了宫，高继宣立刻对儿子吩咐道：「你不用回家了，立刻赶往太子那里，这马上就要大乱了，京城不是安全之处，只有太子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父亲在京中也要一切小心啊。」高康哽咽的回道。
高继宣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去吧，爹爹知道。」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高继宣长叹一声道：「回府，闭门谢客，有人求见就说老夫在养病。」
「诺，老爷。」
福宁殿内，赵尚正在看锦衣卫关于燕云之地的奏报，合上奏报，赵尚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布局了十余年，可最后孔家却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结果，赵尚的心里有些失望，但赵尚也明白，孔家已经尽力了。.
赵尚相信第一次北伐的时候，燕云之地定有汉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但是大宋失败了，失败后宋军逃了，辽人会不会秋后算账？一定会的，太宗、太祖三次北伐，那些心向大宋的百姓也被杀光了，人都没了，又何谈民心？
赵尚缓缓的吩咐道：「怀吉，你去告诉孔家，一个月后开始秘密撤退，另外把名单要来，那些死心塌地跟着辽国走到底的家族，一个都不要放过，此事你亲自去操办，不可假手于人。」
「诺，官家。」
十年前赵尚便秘密联络了孔家，让孔家派人去燕云收买人心，现在看来效果虽然很不理想，但也不差，最起码那些底层百姓还是认同大宋的，难就难在那些豪族上了，这些人背靠辽国剥削百姓，已经无药可救了。
这是第二次清理了，赵尚非常不希望还有第三次发生，赵尚希望自己接手的是一片干干净净的土地。
「怀吉，你去大名府路过蒲州的时候，告诉太子一声，让他回京吧，将门谋反之事关系甚大，若一个处理不好，将会产生大患，就不要让太子沾手了，这个黑锅还是由朕来背吧。」赵尚继续吩咐道。
梁怀吉小心翼翼的回道：「官家的一片爱子之心奴才明白，但奴才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还请官家允准。」
「说吧。」
「此事不妨让奴才来做这个恶人吧，事后奴才去顶罪也就罢了。」梁怀吉很认真的答道。
听了这话，赵尚的心里也有些暖意，叹道：「好奴才，不愧朕提拔你一场，行了，办你的差事去吧，朕不是那种喜欢用手下顶罪的人，这么多年，朕杀的人还少么？到现在朕还不是明君么？既想当个好皇帝，又想手上不沾血那是不可能的。」
「官家圣明，奴才知道了……」
回到府中的高继宣此时也是坐立不安，在书房里转来转去，最后高继宣终于下定了决心，让管家为他披甲，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三百亲兵直奔皇宫而去。
谋反之事既然臣子知道了，那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这么多年下来，高继宣心中的那丝野心早就磨没了，不像高怀德等人，这些人远离中枢久矣，还以为像在先帝时期呢，靠着几千人就能纵横天下，现在的大宋军队有多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不说其他的，就凭李昭亮的五万御林军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自己征战沙场多年才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没必要为一群将死之人陪葬，而且自己活着，也能接济一下他们的家眷。」高继宣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