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夏竦的理想

第98章 夏竦的理想

夏竦一直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听话的人,他知道那两个宫女便是赵尚对他的警告。

但这次夏竦并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进宫,所以当晚赵尚见到夏竦的时候,有点日月旋转的感觉,这不像是夏竦的为人啊。

赵尚干咳一声道:「夏卿,你应该知道朕的底线,朕身边的人不希望受到其他人的干扰……」

还不待赵尚说完,夏竦便请罪道:「官家,老臣明白,老臣是故意为之。」

「什么意思?」赵尚狐疑的问道。

夏竦笑着回道:「老臣想去西北,了却老臣的心愿。」

「你已经位极人臣了还不够么?」

夏竦摇了摇头道:「官家,小时候老臣便立志要当一名将军,老臣觉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个人最后的归宿,老臣也曾习武,不成,才转而读书,现在老臣已到暮年,老臣想重回边疆,请官家成全,老臣感激不尽。」

听了这话,赵尚完全愣住了,没想到一向猥琐的夏竦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伟大的理想,真是意想不到啊。

赵尚继续说道:「夏卿,朕知道卿镇守西北多年,其中之功劳,朕都记着,都这个岁数了,朕觉着夏卿还是在京城安养晚年比较好。」

夏竦拱手再拜道:「请官家成全。」

赵尚有点恼怒了,冷哼一声道:「朕要是不同意呢。」

「那老臣就跪死在这垂拱殿。」夏竦很认真的答道。

又来以死相逼这一套,这是文官们的拿手好戏。

于是赵尚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苏洵,只见苏洵缓缓的点了点头,赵尚便更糊涂了。

赵尚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拉着苏洵出去了,赵尚不耐烦的问道:「夏竦这是什么意思?你看明白了?」

苏洵点了点头道:「夏相前段时间受了点屈辱,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自请去西北的。」

「什么事?说清楚。」

「夏相有一女,寡居在家,夏相爱镇安军节度判官梅尧臣之才,听说梅尧臣刚刚丧妻,便准备将女儿嫁给梅尧臣,可梅尧臣不同意,不仅如此,他还写了一封信狠狠的羞辱了夏相一顿,还将夏相的女儿比作鼠女,夏相的女儿闹着要自杀,夏相也是非常恼火。」苏洵小声的答道。

赵尚点了点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夏竦之所以想去西北,就是为了给国朝立下大功,以此挽回他在士林中的名声,要不然等他死后,他的子孙再想出仕可就难了。」

「官家英明。」

赵尚恨恨的说道:「梅尧臣这个酸儒,真是欺人太甚,都欺负到大宋宰相的头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官家息怒,现在可不是给夏相出气的时候,要是此时官家动了梅尧臣,那么夏相可就彻底抬不起头了。」苏洵劝谏道。

赵尚点了点头道:「朕知道,这笔账朕给他记着。」

赵尚、苏洵二人重新回到大殿,见夏竦在那闭目眼神,赵尚长叹一声道:「夏卿,此事朕同意了,你就去延州吧。」

「多谢官家。」夏竦恭恭敬敬的说道。

等到夏竦离开后,赵尚便对苏洵问道:「梅尧臣此人如何?」

「启禀官家,此人颇为博学,也是诗词大家,做官也并无错处,而且此人极其重视羽毛,当初他就是被欧阳公推荐,才进入朝中的,但梅尧臣每次进京时,为了避嫌,从来没有一次去拜访过欧阳公,哪怕欧阳公主动邀请,他也没有去过。」苏洵井井有条的说道。

「哼,沽名钓誉之徒。」

「官家,此言差矣,梅尧臣虽然有点迂腐不化,但官声、能力都不错,而且还会医术,算是士大夫中的一位全才。」

对于苏洵的解释,赵尚很满意。

其实尚书台中,赵尚最重视的不是司马光,也不是曾巩那个年轻后辈,赵尚最重视的的正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夫子。

苏洵虽说也是士大夫中的一员,但他处事不偏不倚,分析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能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去分析,利弊得失都能说的清楚,在赵尚眼中,苏洵是最好的参谋人选。

赵尚站在窗前惆怅的说道:「明允,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那种毫无缺点的圣人?」

苏洵缓缓说道:「官家,真有这种圣人,您确定不会杀掉他。」

赵尚笑道:「朕倒真是期待将来有真正的圣人出现,这种人不再是以***厚禄为标准,而是以品德、才学、智慧、雅量为标准的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出现,那将是大宋之福啊。」

苏洵笑道:「您眼前就有一位?」

「你是说范相?」

苏洵点了点头道:「如果范相能辅佐您收复燕云十六州,然后再功成身退,陶冶于田野之中,开坛授徒,也许真的能成为咱们大宋的圣人。」

赵尚大笑道:「哈哈,希望如此吧,不光是范相有希望,其实明允你也有希望。」

「官家过誉了……」

第二天的朝会上,赵尚宣布了几项任命,一是夏竦因窥伺宫讳而罢相,出延州;狄青则调任河北练军;原河北路转运使陈执中入京任开封府尹。

至此大宋真正进入了独相时代,只剩下范仲淹一个宰相。

这是赵尚刻意追求的,往后十年,将是大宋发展的高峰期,也是与西夏、辽国争霸的重要时期,错过这个时期,等到范仲淹、韩琦这一代人杰老去,大宋再想完成夙愿恐怕很难了,所以这个时候的大宋朝堂只能存在一个声音。

下朝后,欧阳修立刻找上了范仲淹,非常不安的说道:「范公,夏竦外出是不是与梅尧臣有关?」

范仲淹点了点头道:「十有八九是这样,永叔,这个老夫也要提醒你一下,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现在不是先帝时期了。」

「范公教训的对,你说这梅尧臣也真是的,夏竦想结亲,婉言拒绝不就好了,非得写一封信骂人家,夏竦即使人品再差,那也是同平章事,一国之相岂能受如此大辱?」

范仲淹冷哼一声道:「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庆历四年,不是你撰写了《朋党论》一文上奏先帝,说不准咱们这新法还能多维持一段时间呢。」

「范公,您这可冤枉人了,明明是夏竦依照石介笔迹,诬蔑富弼欲行伊霍之事,才导致新法完全失败的,这与我欧阳修可关系不大。」

「行了,此事日后休要再提。」说完范仲淹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范仲淹离去的背影,欧阳修不满的嘟囔道:「这时候怨老夫那《朋党论》了,也不知是谁先提出了「小人之党与君子之党」的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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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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