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童年往事 (一)

第 九 章 童年往事 (一)

年幼时觉得人生漫长,应该赶快长大,长大之后才觉得人生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童年。

在家里我排行倒数第二,妹妹小我五岁,脚下还有个叫娇文的妹妹夭折了,那时我不记事,只听父母说起,还有姐们佐证。我们七兄弟姐妹依次排为大姐刘桂文,哥刘传理,二姐刘学文,三姐刘惠文,四姐刘继文,我叫刘传经,妹妹刘崇文。母亲常说,养你们七个,一粒胡椒也不辣,意思是都没有本事。有一天我二姐反驳母亲道,“妈,华畅家个个辣。”六十岁左右的人都见过麻子和俗称“辣黎头”的,就是头上长疮,头发脱落的那种皮肤病,不知道他家怎么回事儿,八个孩子没有一个不得的。说到我二姐,她身个矮小,读书困难,很小就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据说,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母竟打算把她给一对驾船的夫妇,因为生活太难了,怕养不活。人家已经抱上船了,第二天就要开船,可是母亲舍不得,当晚又去把孩子抱回来了。二姐后来知道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难道就多我一个?

我小时候口吃,好大还不会走路,学走路的情形我全记得,扶着墙慢慢移动,具体是哪一天能昂首阔步我真的记不得,大概是刚会走路就上小学了。走路问题解决了,可还有个老大难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童年生活,就是坚持尿床。每晚为了不尿在床上,总是到处找台桶,找到后急忙排下,这回终于没有尿到床上,当感觉到腿部热流时,完了,又尿床了。母亲有时提醒我下去尿尿,那时又没有电灯,母亲不想起来点油灯,我下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床在哪里,一阵床帮子乱拍,母亲边拍边骂道:“你个筑挖壳的,跑到哪里去了?”最后还是要起来点灯。看到灯光我才知道自己很多时候摸到厨房去了。好不容易捉到一泡尿,结果由于急,洒得到处都是。更多时候母亲发现我尿床就拧我,骂我,最后将床单折叠盖住“地图”,命令道“睡!”这样的尿床我一直坚持到小学五年级。后来邻居劝我妈道:“刘嫂子,这伢尿床是病哪,要去看,不然以后娶媳妇都冲跑了的。”于是母亲在我父亲回家休息时就要求他带我去看病。那个年代正是中西医相结合的时候,很多赤脚医生都在研究针灸拔罐治疗方法,在农村所谓西医就是青霉素打天下,不管什么病,青霉素,链霉素和庆大霉素包治百病。父亲带我去分场旁边的卫生所看病,正好有个姓欧阳的女医生,我们都叫她“欧医生”,女医生没有给我开三针,她拿出银针,在我的小腿上比划着说“足三里,三阴交,一针下去保证好。”那时我十来岁,不知道什么中西医,反正觉得银针真的有作用,从此治好了我的下水道。

为了纪念这漫长的尿床史,二十多岁时我为此填词一首,词曰:

临江仙尿床

月儿树稍高挂,

迷藏捉罢回家。

收拾干净上床去,

喜三次捉贼,

悔两回被抓。

忽觉腹胀难耐,

急寻僻处排下。

一声怒骂胆生寒,

昨日牙买加,

今朝几内亚。

治好了尿床,口吃毛病还是随着年纪增大才好转的,说普通话不结巴,唱歌唱戏不结巴。小时候我喜欢披上父亲的大衣,高歌一曲少剑波的“朔风吹,林涛吼……”,还有李奶奶的“十七年风雨狂”结果嗓子被我一口气喊坏了。

我哥大我十二岁,他属狗,我也属狗,那年我们村办学校,生产队把一个仓库腾出来,那天我找玩伴要了一只小奶狗,抱到仓库那边去,看到我哥和村里一个女孩在一起平整那个准备用于做教室的房间,哥看到我抱只小狗,他一把抢过,丢在地上。没有办法,他不希望我养小动物,可是我喜欢,为此我哭了好久。最后那个和我哥一起整理仓库的女孩成了我侄女们的妈,这是后话。

我的头大,不是问题来了才大的,没有问题时也大。因而村里人都叫我“大脑壳”;头大也就罢了,胆子也大,记性挺好的,现在还记得乘法口诀表最难背了。那一次,我二姐拿根竹条子在我身边以武力相威胁,她把板凳抽得好响,说道:“在背吗?在背吗?”我看着书,一直不做声。心里一点不紧张,母亲过来圆场“他在心里背。”二姐只好借坡下驴“这还差不多。”

其实我根本没有背。

不知道我的前世是哪个名人,小小年纪就瞧不起人,老师也一样。一次我上三年级时,我们老师因家中有事,请假了。由二年级老师代课,她进教室时我并没有什么反应,怎么班主任找我谈话告诉我小小年纪怎么学会看不起老师呢?哪个老师还不如你三年级学生?我也不知道老师们是怎么看出我瞧不起低年级老师的。

可能是误会,不对,小孩那种掩不住内心的肤浅应该很容易察觉的。

好了,本章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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