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黄友玉继续带着我们走进她的房间,房间里收拾得非常干净,一尘不染,墙壁上贴着许多演员和歌星的画。最显眼的还是那张崭新的宽大的床上,床上挂着一张崭新的真丝一样的粉红的蚊帐,蚊帐挂在屋顶上,像一张渔网。蚊帐里叠着粉红的被子,颜色鲜艳的床单。屋里还有新式的组合家具,彩色电视机,双喇叭录音机,缝纫机,沙发,茶几等。让人一看就像是结婚的新房。

黄友玉笑着,有点谦虚地说:“我很少在家里住,有点乱。”

赵芬珍笑着说:“收拾得这么好,还说乱,呵呵。”

“我哥就在家里结了个婚,就回部队了。”黄有玉笑着说,“这,我就住在这里了。要不然,都要被老鼠咬破了。”

屋子里的摆设非常高档,超出我的想象。我立刻觉得和黄友玉的家庭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异,感觉呆在什么地方都不合适,内心里更想找个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

陈锋拉着我坐下来,用眼神示意他放松一些。我点点头,佯装镇静坐在沙发上。

黄友玉去厨房弄来三碗糖水,放到茶几上,热情地说:“你们先喝点糖水。”说完,拉着赵芬珍出去了。

陈锋这才小声问我,“怎么样?”

“什么啊?”我故意问。

“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挑什么呢?”陈锋一针见血地问。

“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我捂着胸口继续说,“超出了我的想象。”

“如果是一般的家庭,我还会跟你介绍吗?”陈锋笑着说,“这才是你以后生活的场景。”

我摇摇头,感觉眼前的东西离我是那么的遥远。

“在这里,我们在一起多好啊。”陈锋满含热泪地说,“你知道的,我是独子,我早就当你是我兄弟了。”

我看着陈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依然无法接受黄有玉,但又不好再说什么。

黄友玉和赵芬珍做好晚饭,把饭菜端到茶几上,四菜一汤,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蘑菇,一盘韭菜鸡蛋,一盘煎鱼,一大碗排骨汤。又拿来一瓶酒,递给陈锋,说:“陈锋,你就陪你同学喝几杯吧。”

陈锋爽快地答应,打开酒瓶,在茶几上拿了一个茶杯子,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我再次想起在沙市喝酒的同事们,心想,你们都好吗?

陈锋再次拿起一只茶杯,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酒,然后举着酒杯,说:“同学,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喝酒,其实,我是不喝酒的。告诉你啊,我当上老师的那一条,就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后来,我和赵芬珍几次去找你,还是没有见到你,其实,你是在躲着我,你为什么要那么自卑呢?无非就是现状不如人意。现在好了,来,同学,先喝一大口。”

我立刻举起杯,与陈锋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喝了一大口。

陈锋也喝了一大口,从嘴边发出吱的一声,然后指指酒瓶上的几个字说:“五粮液。”

我点点头,感觉这酒真的不错。

赵芬珍提醒我吃菜,然后给陈锋夹菜。

黄有玉问:“这菜怎么样啊?”

陈锋立刻竖起大拇指,笑道:“味道真好啊。”

赵芬珍笑着说:“有两盘菜是我炒的,你能吃出来吗?”

陈锋故意吃了一惊,然后说:“那肯定能吃出来呀。”

赵芬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咳嗽了一下。陈锋立刻朝黄有玉看了一眼,

赵芬珍也敏感地朝黄有玉看了一眼。

黄有玉指指喉咙,嚷道:“辣椒籽,卡在喉咙了。”

陈锋连忙舀起一勺汤,递给黄有玉。

黄有玉喝了汤,这才感觉舒服了。

陈锋再次端起了杯子,说:“来,同学,今天我们一醉方休。”说完,喝了一大口。

我端起酒杯,猛然一饮而尽。

陈锋乐呵呵地赶紧给我倒满了酒,我说:“就此一杯啊。”

“好啊。”陈锋笑着说,“我喝完这杯,估计就醉了。没事,同学之间,醉酒那才尽兴。”

我举起酒杯,对陈锋说:“真的对不住你啊,我那时真不是故意躲着你。”说完,感觉十分愧疚,一口就喝干了酒。

“理解,我们都长大了,哈哈。”陈锋像是有点醉的感觉,说完,喝了一大口。

赵芬珍拿起酒瓶,然后又拿起我的杯子倒酒。我连忙阻拦,没有拦住。赵芬珍一边倒酒,一边说:“陈锋老提起你,说你们上学的时候,凌晨五点上早自习,晚上十二点才下晚自习,你们中间只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睡觉时间,所以你们上学,放学都走得很快。你经常去陈锋家洗脚,睡觉。陈锋自己胆子小,你的胆子也小,但是两个人一起,就不怕了。真的是天天一起上学,放学。”

我的眼睛里溢出眼泪,连忙眨巴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来,兄弟,干!”陈锋一样脖子,半杯酒喝了下去。

我举起杯,一饮而尽。

黄有玉连忙来倒酒,我赶紧捂住酒杯,摇摇头说:“真不能喝了。”

“我,黄有玉给你倒酒,还是接受吧。”陈锋的脸变得通红,继续说,“黄有玉,我们也是同学,平时话语不多,但人实在,好人啊。说实话,现在好人真的不多了。”

我只好挪开手,猛然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了。

黄有玉倒满了酒,小声说:“慢慢喝,不要着急。”

我看了看黄有玉,微笑着说:“好的。”这一刻,我感觉有酒,有朋友足矣。

喝完酒,我感觉身体飘了点,走路时深一脚浅一脚。

黄有玉笑着问:“还去看电影吗?”

我兴致勃勃地说:“看,今天高兴。”

陈锋站不起来了,赵芬珍只好扶陈锋,陈锋站起来,也是异常兴奋,吼道:“走,看电影去。”

一行四人,步行出门,一路走一路聊。

陈锋拉着我的手,指着前面的路问:“还记得吗,那天早上,遇见‘鬼’的事?”

我点点头,心想,那怎么能忘记呢?

我像是自言自语地叙说着当时的情形:“那天上早自习,我起得比以往要早一点,然后唱着歌壮着胆去邀陈锋一起上学。走到一个草垛时,从里面冒出一个矮小的黑影,像猴子大小。我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陈锋,不要从这里走,我刚才看见一个‘鬼’啦”,一直不敢向后看,一路跑到学校,当即报告老师看到‘鬼’了。老师笑了笑,给我讲了他一次亲身经历的‘鬼’故事。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老师安排两个学生陪同我来接陈锋。等我和两位同学人碰到陈锋时,陈锋和他的堂弟一起上学。陈锋对我大喊一声:’‘我,刚才是我弟弟蹲着跳出来故意吓你!’我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下不为例啊,不是因为你哥哥,我就揍死你!’哈哈。”

陈锋哈哈一笑,说:“我听到你的声音,连忙跑出来,就看不到你的人影了,你跑得太快了。”

赵芬珍和黄有玉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和陈锋也大笑不止。

到了电影院门口,赵芬珍和黄友玉都抢着去买电影票。

我感觉不好意思,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此时的心里有种强烈的欲望,就是想找到工作。

电影院里,我坐在陈峰旁边,赵芬珍笑着对我说:“你坐到黄友玉那边去。”

我虽然感觉到别扭,但也只得听从赵芬珍的话走到黄友玉的旁边坐下来。坐在一起,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有点别扭,心里很不是滋味。

电影结束之后,四个人从电影院走了出来,天已经黑了,街道上路灯亮着昏黄的光。

“齐浔,我送赵芬珍回家去了。”陈峰又说,“你就送黄友玉回家吧。”

我暗自好笑,不送也不行啊,自行车还在黄有玉家里啊。今天不去骑,改天还要去骑啊。

陈锋和赵芬珍两个人手拉手渐渐远去了。

我看看身旁的黄友玉,只好说:“我们也走吧。”

黄友玉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黄友玉减慢速度与我并行,问:“你在想什么?”

“离开这里。”我从容回答。

“你还是要去哪里?”黄友玉问。

我苦笑两声,没有说话。

“怎么啦?”黄友玉转过头说。

“我感觉与你们格格不入。”我说。

“不要过于自卑。”黄友玉说,“自卑像一根受潮的火柴,很难将希望的火焰点燃。”

“很多事情,无法选择。”我如实说。

“一件事,一件事具体分析。”黄友玉说。

“我现在不知道着重做什么事情。”我说,“反正,脑子有点乱。”

黄友玉不停地劝导我,说了很多,好像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为了梦想,还是要远行。”我忽然打断黄友玉的话说。

“你的梦想是什么?”黄友玉不解地问。

“漂泊吧。”我说,“走出家门,到外面去漂流。”

“如果,你想当兵。”黄友玉说,“我可以帮你。”

“我向往一种自由。”我说。

“像旅游吗?”黄友玉笑着问。

“不是旅游。”我明显感觉到有点醉了,但仍然坚持说,“一个人的自由。”

黄友玉更加不解了,她有意无意讲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听,只是希望早点送黄友玉的家。

终于,我们走到黄友玉家门口,黄友玉依然很有耐心地说:“我到了,到家里坐坐吧。”

我连忙摇头说:“谢谢,不了。”然后,跟着黄有玉进到院子里,骑上自行车,像是逃离一样飞速骑行。

荆洪公路上有一群一群的年轻男女漫步。远处行驶着汽车闪着微弱的灯光,我撕心裂肺地唱: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狂野中

......

天快黑的时候,我骑着自行车,冲上水泥桥。荆洪公路旁的新建的打米房传来邓丽君的歌声:

女郎你为什么

独自徘徊在海滩

......

我听着歌骑车冲上荆洪公路,像是发疯一样向前疾驶,一直骑着,没有任何目的地前行,奋力骑行了好久好久,一直到筋疲力尽。然后,任由自行车前行,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气喘吁吁地让自行车载着我飞速前行,前行。

路边间或走过来有三三两两的儿子伢姑娘走在一起愉快的说笑。我愈加感觉到孤独,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寻找着目标。

终于,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看见三个姑娘,走着中间的姑娘个子高挑。于是,我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冲了过去。

我骑着自行车到姑娘们的后面,还是不敢开口说什么,过了很久,有点不好意思的飞速从她们身体疾驶而过,尔后,又转过来,反复几次,就是没有勇气和几个姑娘说上话。

月光下,我的视线盯着那个高个子姑娘,披肩的螺丝头走路时气质非凡,举止文雅。

我忽然一门心思想找机会搭讪,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小心翼翼地用很慢的速度骑着,跟在姑娘的身后。这样陪伴姑娘走了一阵,内心里得到一丝慰藉,但还是因为没有勇气跟姑娘搭讪,只得奋力骑着自行车冲向前方,一直快速骑行来到陈锋学校。

陈锋在寝室里双手握着哑铃正在锻炼。我在书桌上看到一本杂志,随意翻翻,心中依然无法平静。

“怎么啦?”陈峰举着哑铃说。

“无聊。”我说。

“呵呵。”陈峰笑着说,“你去找黄有玉啊,和黄友玉接触就好了。”

“就没有一丁点想法。”我说,“我还是要去找。”

这时,我似乎感觉到操场上有什么响动。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工作。”陈峰说。

“我也想啊。”我说,“去哪里上班?”

“所以,你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要活在过去。”陈峰说。

“我之前总想去沙市城里。”我说,“去了才知道,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就是啊,所以,你就安下心来,在普济工作和生活。”陈峰高兴地说。

“你问问你老爸,看看油厂要不要人打杂。”我说。

“油厂,你就别想了,就是缺人,我也不希望你去。我还不知道油厂多累吗?你经受得住?”陈锋摇着头说,“你想进哪个厂,除了油厂,你说。”

我头都没有抬,问:“你有这么牛的关系?”

“黄友玉呀。”陈峰十分肯定地说。

“不要再提黄友玉,好吗?我不需要她的帮助?”我抬头看看陈峰说。

“我要是你,先去当兵,然后在部队发展,凭你的文采,做个通讯兵没有任何问题,对了,做秘书也行,然后……”陈峰越说越起劲。

“我从没想过去当兵,再说,我眼睛近视,过不了这一关。”我坦然地说。

“这都没有问题,直接让接兵的把你接走。”陈锋依然十分肯定地说。

我苦笑,说:“你还是有点不了解我啊。”

“我就是太了解你,才这样劝导你的,等你错过这个机会后悔都来不及了。”陈峰没有好气地说,“你现在认为无所谓,过几年就知道了,到那时就晚了。”

我愣愣地看着陈锋,犹豫不决。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辍学?”陈锋问。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应该说,目前最让我后悔的是就是辍学。

“你当时一气之下就从学校出来,后来到普济读书,也是因为成绩,一气之下就不读书了,你很躁动,不冷静,很容易冲动。然后,熊老师家访三次,你还是不愿意上学。熊老师说事不过三,他也放弃了。你说,你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吗?同学,我是把你当兄弟看的,所以,我不顾你的反对,帮你介绍黄有玉,这些完全是为了你啊。读书的事情,你现在还在后悔,有用吗?”陈锋的声音有点嘶哑了,“我是想让你明白,我是真心为你。如果你听我的话,你就会飞黄腾达。”

我转过头,眼泪掉落下来。

陈锋说:“我和赵芬珍一开始也是这样,慢慢接触,你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优点。”

“你发现了什么优点?”我眨着眼问。

“赵芬珍很心疼我,我就像是一个被宠爱的孩子。”陈锋笑着说,“黄友玉也是这样的人,她很会替人着想,你还愁以后的日子不幸福吗?”

我点点头,只是认为赵芬珍十分可爱,活泼,让人时时充满快乐。

陈锋生气地说:“黄友玉,她能帮你走上人生巅峰。”

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都想靠自己,我要是靠自己,也只有种地。”陈峰说,“不是我说你,就你每天骑着那破车,东游西荡,能做什么呢?”

“是的,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有点生气地说,“终有一天,我会成功,我有信心。”

陈锋抓起哑铃,吸了几口气,迅速举了起来,说:“机会来了需要抓住,牢牢地抓住,即使你是哑铃,只要有人举你,你也能出人头地。”

“好了,你说说你吧,你和赵芬珍怎么样了?”我说,“让我说,你们就该准备结婚了。”

“唯一的遗憾。”陈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我急忙问。

“我父母,还是因为她身高的原因。”陈锋说,有点无奈的样子。

“是你找老婆,还是你爸妈找?”我问。

“怎么说呢?这种事还是要听父母的意见,毕竟以后,要在一起生活。”陈锋显得很软弱的样子说。

“所以,我也有顾虑,说实话,我和黄友玉之间差距太大,以后,也会有别的问题,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只是能做个民办老师,教教书,过那种清贫的日子。什么飞黄腾达之类的,我想都不敢想。”我说,“如果让我和黄有玉做个普通朋友,会更合适。”

“你需要和黄有玉多接触,培养感情。”陈峰说。

“赵芬珍人长得漂亮,体贴人,懂事,各方面都好,你怎么就不能自己做主呢?”我问。

“我现在就是很矛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是喜欢赵芬珍的,唯一的就是,心里上还是过不去这个坎。”陈锋说着,嘴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种什么声音。

我再次听到外面有异常的响动,问:“学校有人来偷东西吗?”

“没事。”陈峰笑着说,“学校里有什么偷的?”

“有没有重要的宝物什么的?”我故意逗陈峰说。

陈峰摇摇头,说:“没有。”

外面的吵杂声越来越大。

我立刻打开门,操场上黄友玉使劲拉着赵芬珍往学校大门的方向拉,一步一步拉着赵芬珍向学校门口走去,顿时傻眼了。

陈锋深感不妙,急忙走了出来。陈锋看到了赵芬珍和黄友玉,脸色都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看赵芬珍和黄有玉在操场上拉拉扯。忽然想到“隔墙有耳”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要么说,怎么有这样的老话呢?

赵芬珍看见了陈锋,大声喊道:“陈锋,你要是有什么就直说,不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黄友玉冲着赵芬珍说:“他们就是相互谈论,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赵芬珍紧接着叫道:“我当初是看黄友玉的面子,认为你比较老实,谁知道,背地里这样说我这不是,那不是,我本来对你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着黄友玉的面子,现在正好,就这样结束吧。”

赵芬珍喊完话,骑上自行车,冲出了校门,黄友玉紧随其后。

陈锋连连摇头,不住地发出叹息声:“全完了。”尔后,心有不甘地骑着自行车飞快地驶出学校追赵芬珍和黄友玉去了。

我内心里十分愧疚,不该和陈锋谈论这些话题,陈锋又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我将来的生活。想到这里,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内心里苦苦的,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不知道往哪里去,随意地把自行车向右边转弯,双脚的脚跟奋力踩在自行车踏板上,让自行车快速行驶起来,身体随着奋力踩踏一扭一扭,让身体最大限度地摆动,好想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甩掉。

我骑了好一阵,力气好像都耗尽了一样,再也没有力气踩踏自行车,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再一次飞一般的感觉!自行车滑行了很长的距离,逐渐慢下来。

迎面走来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哦,原来刚才见过的三个姑娘,现在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了?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靠近了姑娘。我很想和姑娘搭讪问什么,眼看自行车就要滑过去了,突然问:“请问,现在几点钟了?”

姑娘没有看手表,反问道:“你还有约会吗?”

我没有想到姑娘这样问我话,下了车,一边跟着走,故意说:“是啊,现在几点了?”

“我知道你是故意和我搭讪。”姑娘也是一边走,很明显想笑的样子说,“哪有去约会,手表都不戴的呢?”。

“你们刚才,不是有几个姑娘的呢?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忽然想起来遇见过的姑娘,故意改变话题问。

“怎么说着,滑台了?”姑娘反问道。

我吃了一惊,想不到女生说出这样的话,只好问:“几点了?”

“你都没有约会,问什么时间啊?”姑娘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我问。

“这都快12点了,哈哈,你还去哪里约会?”姑娘略带讥讽地说。

“我们,不是正在约会吗?”我故意反问。

“我们?”姑娘面朝我,问:“我们认识吗?”

“现在不认识了吗?”我很牵强地反问。

“你是哪里人?”女生笑着问。

“附近的。”我说。

“我是附近的,可从来没有见过你啊。”姑娘笑着说,“我可是经常在路上散步。”

“散步?”我很吃惊地问。

“就是随便走走。”姑娘解释道。

“我也不认识你啊,我就是附近的啊。”我一本正经地说。

“你要是逗我玩,就没有必要了。”姑娘正色道。

“我是先锋的。”我说,不知道为什么纠缠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

“我是陈巷的。”姑娘说。

“真的?”我问。

“为什么要骗你呢?”姑娘问。

“陈锋,你认识吗?”我问。

“谁还不认识他啊。”姑娘不屑一顾地说。

“怎么啦?”我问。

“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姑娘说,大笑起来。

“不可能。”我说。

“你说的是当老师的陈峰吗?”姑娘着急似地问。

“正是。”我说。

“女朋友都换了七八个了。”姑娘大声笑着说。

“然后呢?”我说。”

“现在,又在和赵芬珍玩。”姑娘笑着说。

“你不看好他们?”我问。

“这多么明显啊,赵芬珍那么娇小,怎么可能嫁到我们郊区,我们这里可是要种菜的呀,她能不能挑起一担水呢?”姑娘呵呵笑着说,“再说,陈锋的父母,也不同意啊。”

我忽然明白陈锋的犹豫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你先说。”姑娘说。

“我。”我说。

“你就是我,听陈锋经常提到你。”姑娘笑着说。

“他怎么说我的?”我问。

“他说你帅啊。”姑娘笑着说。

我故意说:“我也不帅啊。”

“有那么一点点帅吧。”姑娘笑着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陈慧。”姑娘说。

“智慧的慧吗?”我问。

陈慧点点头。

我说:“我之前很少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姑娘问。

“真的。”我说。

“有这么巧吗?”陈慧说。

“怎么啦?”我问。

“我也是才从沙市回来。”陈慧说,“一回来就遇见你了。”

“你在沙市哪里上班呢?”我问。

“文湖公园那边。”姑娘说。

“在沙市上班怎么样?”我十分好奇地问。

“你想去沙市上班吗?”陈慧笑着反问。

我点点头。

“我劝你吧,就别去沙市了。我们是这里的人,就在这里生活吧。”陈慧笑着说。

我和陈慧一边走着一边说话,不知不觉送陈慧到家门口。

“我到家了。”陈慧摆摆手说,“再见。”

“再见。希望明天能见到你哟。”我说。

“好啊。”陈慧笑着说。

我点点头,感觉到内心里舒服多了。

吃了晚饭,我照例骑着自行车来到陈锋的学校操场上。

“吃了吗?”陈峰从寝室的窗户探出头来问。

“吃了。”我说。

“上次的事情,怎么样了?”我问。

“不理我,家也不让我进。”陈锋说,“我去了几次了,就是不开门。”

“上次,是我不对啊,和你聊那些话。”我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是明摆着的事,与你无关。”陈锋说,“即使那天晚上,我们不聊那些话题,赵芬珍来找我,也要谈这个事情。”

我哦了一声,继续说:“你的这个事情,要尽快解决,行就行,不行就痛快的回个话。”

“是啊,我也想清楚了,这件事情,我自己做主。”陈锋狠狠地说。

“你的决定是?”我问。

“还是和赵芬珍结婚。”陈锋笑着说,“他们不同意,我就来个旅游结婚。”

我不由得为陈锋的高招而高兴,心想,终于可以看到陈锋和赵芬珍结婚了。

“最近,心还有点乱。”陈锋说,“近来眼皮老是跳。”

我问:“怎么啦?”

陈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走!”

“去哪里?”我问。

“我已经在哑巴桥等了几天了。”陈峰说,“希望今天能等到赵芬珍,向她表明我的立场。”

我非常高兴,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会就到了哑巴桥。陈锋一只脚蹬着哑巴桥的栏杆,以此支撑着身体和自行车。

我等了一会,还不见赵芬珍,就想骑车在附近转转。

太阳西下,鲜红的晚霞灿烂无比。渐渐地,晚霞变淡。四周渐渐地看不清了,桥上走动的人只能看到黑影。

陈锋趴在自行车上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

这时,几个黑影经过哑巴桥,不知道怎么冲着陈峰吼叫起来,几个细小的烟火在黑暗中闪动。

我立刻骑车冲到哑巴桥上,桥上发生了骚乱,一群人围着陈锋,激烈地厮打着。

我跳下车,大吼一声:“住手!”

哑巴桥上一片混乱,我的喊声根本不起作用。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吼叫的声音混成一片。

“怎么啦,怎么啦?”两个儿子故意拦住我,并冲着我吼叫,阻止我过去帮陈峰。

“陈锋,陈锋,你怎么样了?”我在人群外大喊,极度的紧张,声音变得嘶哑了。

“你注意安全。”陈峰大喊一声。

我不顾一切,冲到陈锋跟前,奋力拉开几个儿子,一把抱住了陈锋,用身体抵挡了拳头和脚踢,尽量护着陈锋,然后大喊:“住手,住手。”厮打并没有停止,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

“你流血了,陈锋!陈锋!”我一声比一声大,喊道:“陈锋,陈锋!”

我和陈锋被围在中间,背后挨了几拳。

陈锋在我的掩护下,奋力用拳头和脚回击。我还是护着陈锋,劝导别人不要击打陈锋。

这个时候,赵芬珍和黄友玉下班经过。看见陈锋,撕心裂肺地喊:“住手,都住手。”赵芬珍的声音极为尖厉,像是在夜空中的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停住了,有个黑影带头跑掉了。

赵芬珍说:“赶紧把陈锋弄到医务室去。”

赵芬珍和我搀扶着陈锋向医务室走去。

黄友玉跟着后面问:“是严军吧?”

陈峰不做声。

“是严军。”我说。

我们到了医务室里,医生赶忙给陈锋处理脸部的血迹,又问:“哪里不舒服?”

陈锋只是摇摇头,不做声,绷着的脸没有一点表情。

“还好,就是鼻子流血了,你身体好,那几下没有问题。”医生说着,不停地用手在陈锋身上各个部位试探着按压。

陈锋依然面无表情。

黄友玉十分关注的样子,问:“你身体怎么样?”

我忽然很感动,笑笑,说:“挨了几下,没事。”

赵芬珍的眼泪流了出来,问:“陈锋,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

陈锋沉默了一会,便说:“没事。”

“是严军搞的人来打的吗?”赵芬珍问。

“是啊。”黄友玉大喊道。

“你怎么知道?”赵芬珍问。

“你一喊就住手了。”黄友玉生气似的说,“你以为谁都这样听你的话?”

赵芬珍连忙问医生,“医生,怎么样?不严重吧?”

医生说:“现在检查的情况,没有发现大的问题,回家观察几天,要小心注意。”

陈峰从口袋里掏出钱,付了医药费。几个人就走出了医务室,走到哑巴桥各自推着自行车往陈巷小学走去。

黄友玉突然问:“陈锋,你怎么不跑呢?”

“不想跑,迟早都要干一仗的。”陈锋说。

赵芬珍说:“今天他们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躲一躲。”

“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陈峰说,“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再说……我是不会退缩的。”

赵芬珍没有再说什么,对着黄友玉使了一个眼色。

黄友玉连忙微笑着对我说:“我,我跟你说个事。”

我莫名其妙地看看黄友玉,看看陈峰,再看看赵芬珍,心想:这就是要和好的节奏啊。于是,高高兴兴地和黄有玉一起离开了陈锋和赵芬珍。

“我,你也去检查检查。”陈峰开口对着我大喊。

陈锋和赵芬珍真的要和好了,听听陈锋的喊声就明白了。我极为高兴地对黄有玉说:“这就是爱情,无论遭遇什么,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什么是爱情?”黄有玉推着她的车站住了。

“你有爱,我有情。”我说,不好意思笑起来。

黄有玉也咯咯地笑出声来。

我和黄友玉并肩骑行了一会,到了一条小路上,黄友玉下车推着走,问:“你真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说,感觉身体并没有大碍。

黄友玉继续问:“要不去医院重新检查一下?”

“真没事。”我摇了摇身体说。

“你这几天注意一下身体,要是那里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一下。”黄友玉说,“我不希望你们再发生打架的事情。”

“哦,哦。”我应付着回答,心想,和木山一起去教训这个严军一下。

“你退学之后,熊老师三次来家访,有这事吧?”黄友玉试探着问。

“是的。”我说。

“熊老师为什么来三次呢?”黄友玉问。

“可能因为,我语文成绩好吧?”我说。

“有一次期中,你语文考了115分?”黄友玉问。

“你听谁说的?”我问。

“你的基础分是满分,就是作文扣了5分。”黄友玉说。

“陈锋告诉你的?”我问。

“哈哈,”黄友玉笑了,说,“听谁说的不重要,说明你语文成绩好啊。”

“你可以再去读书。”黄友玉说。

“不会吧?”我怀疑地问。

“我的表哥,到部队之后,就去读书了。”黄友玉说,“表哥还说,下学之后才明白多么需要读书啊,后来,他努力考上了军官学校。”

“我的视力不好。”我说,“这一关就过不了。”

“这个没有问题。”黄友玉的语气很有把握。

我意识到黄友玉还是希望我去当兵,不由得紧张起来,说:“我不想走后门,再说我也不想当兵啊。”

“为什么?”黄友玉极为不解地问。

“我喜欢自由、简单的生活。”我说。

“当兵多简单、自由啊。”黄友玉说。

“我说的自由,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了,反正,就不希望有人管着,无拘无束的状态。”

黄友玉问:“你为什么要去漂泊呢?”

“曾经,我想和陈锋一样,当一名小学老师,因为我们家和科委有过节,他就是不同意。”我狠狠地说,“他一个支书,就能一手遮天。他说了算啊。你说,在这样的环境,我在家做什么呢?家里的两亩薄田,温饱都不能解决。”

黄有玉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朦胧的月光下树和房子都似乎睡着了,四周一片寂静。

“我听陈锋说过你的情况。”黄有玉说,“我们就从普通朋友开始吧。”

我摇摇头,尔后又点点头。很想说有了女朋友的事情,想到现在还不回信,不知道以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黄友玉还想说什么。

我把自行车调转头过来,说:“我送你回家吧。”

黄友玉有点失望地说:“好吧。”

我陪着黄友玉到家门口,像完成了一项任务,立马转过自行车头,迅速骑上车子,奋力蹬踏自行车用尽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再一次像是一种逃离。感觉和黄友玉在一起,只是普通朋友的那种情谊,没有我目前急切需要的对爱情的呼喊。我应该等待的,还是放弃,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感。我想着,一边疾驶着自行车,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大口喘息,双手松开自行车车把,任由自行车飞速前行。

前面不远处有三个姑娘急急地走动着,月光下有个个子高挑的姑娘似乎很熟悉,那不是陈慧吗?

我猛然刹住车,让自行车贴近姑娘们慢慢地一路并行。

姑娘们不时侧过头看看,一边小声议论着什么。

果然是陈慧,但陈慧似乎没有看见我一样,继续和姑娘们一起同行。

“陈慧。”我叫了一声。

陈慧转了一下头,叫道:“干嘛?”

“陈慧,你怎么认识这个人?”一个姑娘说。

“他是陈锋的同学。”陈慧小声说。

“我们又见面了啊。哈哈。”我笑着说。

陈慧反问道,“你在路上干什么?”

“等你呀。”我说。

姑娘们都大笑起来。

“不会吧?”陈慧笑着问。

“真的。”我说,“我就料定你,今晚也会出来散步。”

“油腔滑调。”陈慧笑着说。

“哈哈。”我不好意思笑笑说。

“哈哈,哈哈。”姑娘们一起笑了起来。

“你们走这么急做什么?”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姑娘们走得好快,便问。

“早点回家啊。”陈慧一副很认真的态度说。

我突然想起什么来,说:“我驮你回家吧?”

“算了,你的自行车,连个后座都没有。”陈慧说,“我们一起出来的,一起回家啊。”

我连忙说:“车把上坐一个,三脚架坐一个,后轮站一个。”

姑娘们都用一种害羞的表情,偷偷笑着。

我依然慢慢骑着自行车,和姑娘们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前行,又问:“你们去看电影了?”

“看电影去了。”陈慧说。

“看的什么电影?”我笑着问。

“紧张白跑。”陈慧平淡地说。

我感觉到亲切,好笑。这样的说法,曾经也听说过。原来陈慧也很幽默。我很想邀请陈慧去普济电影院看电影,但苦于没有钱买电影票,只好作罢。

陈慧侧过脸看了看我,笑着说:“一听说有电影,紧张得不行,赶紧跑去看。去了才知道没有电影,不就是‘紧张白跑’么?”

我听到陈慧解释,故意哈哈笑起来。真没有想到这样的玩笑话也能从陈慧的口中说出来。

“你笑什么?”陈慧问。

“你好可爱啊。”我依然笑着说。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陪着姑娘们并肩前行,这样更能体会到相互陪伴的快乐。

大家一起走到陈巷小学门口,转头看看陈锋寝室的灯还亮着,但窗帘拉上了。

陈慧问:“你怎么不去找陈锋玩?”

“他女朋友在。”我说。

陈慧问:“你怎么知道?”

我笑着说:“我算出来的啊。”

陈慧根本不信。

“我们打个赌吧?”我说。

“赌就赌。”陈慧不甘示弱地说。

“你说赌什么?”我问。

陈慧想了想说:“我输了,叫你一声哥,你输了叫我一声姐。”

我立刻同意,问:“你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你们等我一会,我去看看就来。”陈慧说完,悄悄地走下去。

陈慧从荆洪公路走下去,还没有走到寝室跟前就停止了脚步,然后悄悄地走上来,不做声了。

“怎么啦?”我问。

陈慧还是不作声,一个劲地向前走。

我又问:“陈慧,你看到陈锋女朋友没有?”

陈慧还是不作声,用手捂住不停地笑。对旁边的两个姑娘小声说了一阵,逗得两个姑娘也笑起来。

我好奇地问:“你们笑什么呢?”

姑娘们只顾走着路,都不说话。

我也笑起来,赶紧说:“你叫我哥啊,叫啊。”

陈慧捂着嘴边,小声叫了一声“哥”。

我十分开心地答应。陪着陈慧一直到把两个姑娘都送到家门口。然后,我才单独陪伴陈慧。

寂静的路上,几家的窗户还亮着灯光。

“我驮着你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说,走了很多路,感觉到有点累了。

陈慧只好坐在三脚架上,我骑着车送陈慧回家去。陈慧的头发被风吹起起来,发间散发出阵阵清香,发丝轻抚到我的脸上痒痒的,那样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让我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意境之中。

陈慧指引前行的方向,我直接把陈慧送到家门口。

我用脚支撑着自行车稳稳地一动不动,让陈慧下车。陈慧轻巧地下了车。我依然不动,不忍离去。

“你回去吧。”陈慧笑着说。

“我看着你进屋。”我说,声音嘶哑了,感觉到分开是那样的不舍。

“那就进来喝点茶吧。”陈慧站立在大门口轻轻地叫。

我像是从梦中醒来,担心地问:“你爸妈在家里吗?”

“不在,走亲戚去了。”陈慧说。

我听后,非常高兴,立刻放松了警惕,把自行车靠在屋前的草垛旁,就冲进了陈慧家的大门,跟着陈慧走进堂屋,堂屋里一片漆黑,由于离陈慧很近,我能听见陈慧的呼吸声。

陈慧转身关上大门,她估摸着走了几步,伸手拉响了开关,堂屋里的荧光灯瞬间启动,闪烁了几次,就亮了。

偌大的堂屋中间,摆着八仙桌,桌子上空无一物干干净净,桌子四周整齐地摆着四条长凳;四周的墙壁上贴着十大元帅的画。

陈慧转过身,推开东边的房门,走了进去,然后拉亮了灯泡,房间里呈现紫色的光。

我走了进去,吃了一惊:

这就是一间结婚的新房:

房间的中间有个圆形的拱门,拱门挂着玻璃帘子,灯光下闪闪发亮,漂亮极了。里面是一张大床,床上挂着粉红色的蚊帐,蚊帐里面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十分雅致。白色的欧式组合家具,在电视柜里放很大的彩色电视机,欧式长沙发,沙发跟前摆着玻璃茶几,茶几上面摆放着茶具,几种茶叶。电视柜旁边是几个大大书柜,里面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书,我立刻走近去看,果然,各种各样的书都有;窗口下,白色的纱巾罩着一个大收录机,两边的喇叭有脸盆那么大。

陈慧拉熄了堂屋的荧光灯,然后走进房来,关上房门,招呼着说:“坐,坐。”

我坐到茶几旁,等待陈慧泡茶。

陈慧将茶叶倒入茶壶里,然后往里面倒入开水,盖上茶壶盖,稍作停留就倒掉了茶水,屋子里飘荡阵阵茶香;重新倒上开水,稍微泡了一会,就往茶杯里倒茶水。

“可以喝了。”陈慧用手势引导我端茶杯。

我用手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清香鲜爽,略有回甘。

陈慧不时用手轻轻地撩螺丝头发,那般轻盈飘逸,让人不觉沉醉其间。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陈慧轻柔的声音问。

“没有什么爱好。”我说。

陈慧忽然想笑,问:“那,非要说出一项呢?”

“看书吧。”我淡淡地说。

“我也喜欢看书。”陈慧有点兴奋地说,回转头看了看书柜里满满的书。

“真的好多的书。”我十分羡慕她的书,语气中包含想借书的意思。

陈慧立刻笑起来,说:“这都是我哥的书,他还带走了一些。”

我哦了一声,很羡慕陈慧有那样的哥哥。又问:“这是你哥的房间?”

陈慧点点头,笑着说:“现在,是我的了。他在沙市还有一套新房。”

我哦了一声。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陈慧问。

“自由,”我说,“无拘无束的那种。”

陈慧笑了笑,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一个盘子里放些糖果、零食,小声说:“随便吃点。”

我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零食摆放整齐而雅致,不忍去拿起什么,使得那样的摆放有所缺陷。

陈慧笑着说:“吃吧,别客气。”

我点点头,还是没有动手拿东西吃。虽然我很想吃点什么。我忽然想问问有关茶叶的知识,便问:“你认为,喝什么茶叶好呢?”

“现在天气稍微凉,喝红茶吧。”陈慧轻声说,“暖胃。”

我又哦了一声。

陈慧也端起小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小口,放下,看得出来,陈慧经常这样喝茶,或是看书。

我用极快的速度看了一眼陈慧:白皙而丰腴的脸上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略微突出的鼻子,和丰满的嘴唇显现出她高贵的气质。蓬松的头发轻盈地落下来,落到隆起的胸脯上,领口处可以看见白雪一样起伏的乳峰。她的全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陶醉其中,迷恋之际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陈慧抬起脸来,眼睛直视我的眼睛。我迅速逃离了陈慧的眼神,同时猛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脸红,这样的一种感受是从未触碰到的。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心里明白,我与陈慧之间只是一种普通朋友。

于是,我喝了几杯茶后,脑子里越来越清晰地告诫自己,还是想去寻找,是一个朴素、善良的姑娘。而眼前的陈慧娇娆妩媚,让人时不时进入到另一种虚无缥缈,忘我的美妙境界之中。

“你喜欢听谁的歌?”陈慧问。

“齐秦的。”我说。

“不会是因为你们都姓齐吧。”陈慧开玩笑地说。

“他在台北,”我笑着说,“五百年前是一家。”

“我也喜欢齐秦的歌,哈哈。”陈慧说着,站立起来,走到窗口下,掀开白色的绒布,按下倒带键,里面的马达飞速转动,发出“吱吱”的声音,一会又按下播放键,调低了音量。

屋子里立刻响起了熟悉的歌声: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

音响的低音厚重,震撼,让人自然而然随着歌声浮想翩翩。

陈慧小声问:“这样音质怎么样?”

我笑笑,点点头,说:“很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猛然感到内心一热,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感触到陈慧身体也抖动了一下。

我只好转换话题问:“你喜欢看哪些书?”

“《茶花女》。”陈慧说,“写的一个妓女,向往和追求爱情,一个感人的悲剧。”

我顿感惊讶,无言以对,这本书只是看过,断断续续看了几个月,没有去思考小说要表达的情感,深感自己的肤浅。

“《简爱》你看了吗?”陈慧问。

“没有。”我说。其实他看过《简爱》,也是囫囵吞枣似的看完,所以不敢谈论里面的内容。

“你拿去看吧。”陈慧说着,站立起来走到书柜旁取出《简爱》。

“这本书讲的什么故事?”我故意问。想起匆匆忙忙从沙市逃回家,好多书都没有带回来。

“呵呵。”陈慧笑着说,“你再好好看吧,自己体会。”

“好吧。”我说,试想好好看看这本书,内心里非常感谢陈慧借给我书看。我想到这里,应该好好的向陈慧学习,再不要像以前那样对待任何事情只是蜻蜓点水,有些激动的语气说:“好的,感谢。”

“不客气。”陈慧小声说,用一个布袋子装了《茶花女》和《简.爱》。

“我想尽快找份工作。”我说。

“你的想法很好啊。”陈慧说,“我支持你这个想法。”

“黄友玉想推荐我去当兵。”我说完,才意识到在陈慧面前不该提黄友玉。

“黄友玉?”陈慧惊讶地问。

我预感到什么,后悔自己真不该说到黄友玉,但话已经说出,也不好掩饰什么,直接说:“陈锋介绍认识的。”

“你要是能去部队很好啊。”陈慧说。

我有点勉强地说:“我和黄友玉只是普通朋友吧。”

“什么朋友不重要,黄友玉和我是同学,呵呵。”陈慧终于笑着说,“其实,我们现在,也只是普通朋友。”

“不好意思啊。”我依然带着歉意说。

“这有什么呢,每个人就应该多几个朋友。”陈慧笑了笑,说,“她伯父确是很大的军官,要是说黄友玉让你去当兵,那一点问题都没有,以后,肯定是提拔当干部。”

“我可没有这样想啊。”我说。

“她家很多亲戚都去当兵了啊。”陈慧说。

“我可能不会去。”我笑着说。

“为什么呢?”陈慧问。

“我不想走后门。”我说。

“现在,还有你这样的思想的人,不多了。”陈慧说完就笑了。

“我是不是很苕?”我问,希望陈慧给予我客观的评价。

“人各有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过,黄友玉让你去当兵这件事情,是非常正确的。”陈慧笑着说,“她一定是很喜欢你,哈哈。”

“我们才见几次面?”我说完,专注地又看了一眼陈慧,内心里很满足。

“一见钟情啊。”陈慧依然笑着说。

“我和你,倒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我脱口而出,顿时感觉脸上发烫。

“你开什么玩笑?”陈慧正色道。

“感觉和你在一起,有种特别的美妙的感觉。”我继续说,“但是,没有语言能表达我此时内心里的想法。”

“我和你有些相同爱好,有些默契,像是很熟悉的朋友。”陈慧说,脸上涌现出一抹红晕,又指着茶几上的零食说,“你吃点东西吧?”

“不用,不用。”我轻轻地说,其实肚子有点饿了,心想,面前的零食只是属于陈慧,还是留给陈慧享用吧。

陈慧拿起一个面包,撕开塑料包装,然后递给我。

我只好从陈慧的手中接过来,轻轻地放到嘴边,好像是捧着一个宝贝似的,慢慢地咬了一口,轻轻地咀嚼,充分感受着面包甜美的味道。

“好吃吗?”陈慧问。

“美味无比。”我无比感慨地说。心想,这是我从未尝试的美味,更重要的是陈慧真诚的陪伴,让我空虚,焦虑的心得到安抚。

“你还去沙市吗?”陈慧问。

“不去了,”我掩饰着笑笑说,“就在家里发展吧。”

“我也不想去沙市。”陈慧笑着说,“还是在家里自在。”

我再次看了看陈慧的脸,笑着问:“你是什么学历?”

“高中。”陈慧说。

“你可以去教书啊。”我说。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陈慧说,“做个小学老师。”

“我也是想去小学教书,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老师。”我兴奋地说,眼睛逐渐潮湿了。

“那你怎么不去呢?”陈慧问。

“要找人,走后门啊,哈哈。”我显得无奈地说,“走后门去教书,还能为人师表吗?”

“哈哈,”陈慧笑着问,“是不是要给村支书送东西?”

我点点头,说:“我们村的支书就是不同意我去教书,这样也好。也许,这位支书做得是正确的呢。”

“你知道吗?”陈慧笑着说,“大部门的民办老师,都在通过这样的途径进入小学教书的,难道都没有认真教学,做不到为人师表吗?”

“都是填鸭式学校,动不动就打人,”我有点激动地说,“体罚非常严重。”

“这就是农村教育的现状。”陈慧说,“你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义务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改变他们,我要是去小学教书,第一件事就是提倡不体罚学生。”

“愿你能做一个合格的老师。”我肯定地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陈慧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说,“终有一天,我也会去小学教书。”

两人相视一笑,是彼此的一种关注和鼓励。

陈慧的手大方地伸出来,与我的手握在一起,陈慧说:“谢谢你啊,今天能和你交流,我决定去小学教书了。”

我感觉陈慧的手非常细腻,好像握着一朵棉花,又轻又柔软,同时像有电流一样从手指间传递到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嗦,小声地激动地说:“你会成功的。”

“你也准备找个地方上班呗,你要是去种地,就埋没你的才能了。”陈慧说着,轻轻地抽出了手。

“我有什么才能?”我说,像是问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周围寂静极了,能彼此听见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原因,我感觉到有点控制不住抖嗦的身体,想立即离开,便小声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陈慧点点头,温柔地笑笑,提起装书的布袋子为我开房门,领着我走出来,然后拉亮了堂屋的荧光灯,打开堂屋的大门。

我依依不舍地走出门,骑上自行车。陈慧递给我装书的布袋子,没有立刻去关大门,荧光灯光投射到外面很远的距离,照着我长长的身影。

我回头,看见陈慧还是站在大门口,很想再回转过去,继续和陈慧在一起彻夜长谈,但我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我心里还有。你在干什么?你赶紧给我回信吧。

我骑车飞速前行,奋力唱起歌来: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

天刚刚亮,我早早地就醒了,但不想起床。

“齐浔,齐浔。”木山迈着沉重的脚步声,一边叫喊,立刻冲进我的房间。

我连忙答应:“在,在。”

“枪,枪,枪。”木山喊叫着,背着一只气枪跑到我床前。

我立刻跳下床,奋力接过气枪,喜出望外地问:“买铅弹了吗?”

“买了。哈哈。”木山十分得意的笑道。

“哈哈。”我接过气枪,也开心得不得了,叫道:“走,去陈巷打鸟去。”

我背着气枪骑着自行车,让木山坐在三脚架上,径直飞快地向陈巷村进发。

我没有去找陈锋,心想,陈锋是教师,不应该参与打鸟。我想到了陈慧,想着带陈慧去打鸟那该多好玩啊。于是带着木山在陈慧的屋子前后转了两圈,没有看见陈慧。

我有点纳闷:“今天怎么不在家里呢?”

“谁啊?”木山莫名其妙地问。

“陈慧。”我小声说。

“你忘记了?”木山笑着问。

“想哪里去了?”我说,“我与陈慧只是普通朋友。”

“好了,好了,我们去后面的树林里打鸡子吧。”木山着急地说。

“不打鸟了?”我问。

“现在,哪里还有鸟啊,再说,鸟的那点肉都不够塞牙缝。”木山说。

我调转车头,往陈巷村后面的树林里疾驶而去。

两个人到了林子边缘,木山把气枪递给我。我端着气枪走在前面,不停地搜索着每一棵树,树枝的只有很少的树叶,往日那些欢快的鸟去哪了?

木山推着自行车走在后面,小声喊道:“看地上的鸡子。”

“怎么一只鸟都看不到?”我像是自言自语。

“抓紧时间,打地上的鸡子。”木山继续小声喊。

我低头在地面上搜寻,果然看到地面上有一群的鸡慢悠悠地找食吃。我端起气枪慢步靠近鸡子,然后瞄准一只最肥的鸡子。

木山小声喊:“打鸡头。”于是,我抬高一点枪管,对准鸡头,迅速扣动扳机,“啪”的一声,那鸡子应声倒地,一动不动了;附近的鸡子吓得乱飞。木山迅速冲了上去,一边抓起鸡子,塞进了衣服里。我们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前进。

木山笑着说:“再打一只。”

我悄悄地往前走了一段,又看到一群鸡子,于是又瞄准了一只大公鸡,可能是有点紧张,本来是瞄准了鸡头,结果可能是打中了鸡脖子,大公鸡倒地之后一阵扑腾,周围的鸡子都吓得四处逃散。

木山赶紧扑了上去,一把抓住扑腾的大公鸡,把大公鸡的脑袋一扭,放到翅膀底下夹住,塞进了衣服底下。

我连忙背起气枪,推着自行车从树林里走出来,迅速骑上自行车。木山飞快跑出来,迅速跳上了自行车三脚架上,两人飞也似的骑着自行车前行。

“去哪里?”我慌慌张张地问,不觉背心冒出一股冷汗。

“随你。”木山说。

我迅速奋力骑动自行车,叹息道:“真不知去哪里呢?”

“去黄友玉家。”木山笑着说。

“你怎么认识黄友玉的呢?”我问,笑起来。

“我们还是亲戚啊,我堂哥一彪的表妹啊,前不久我们还见了一面,她还问起你呢。”木山呵呵笑着说。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我笑着问。

“你像歌星那样有名气啊,总有人打听你,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传话呢?”木山依然笑着说。

“真的,假的?”我问。

“你说呢?”木山嘿嘿笑着说,“我看你也忒自信了吧。”

我呵呵一笑。加快车速前行。

两人骑着自行车到了黄友玉家小院门口。我不好意思去敲门,倒是木山大方地拍打小院的门。

门开了,黄友玉探出头来,看见木山,惊喜地叫道:“稀客,稀客。”

黄友玉穿着白色的毛衣,白色的夹克衫,白色映照在黝黑的脸上,使得脸色看起来漂亮了。

木山走进院子,打开外套,二只鸡滚落在地,连忙对黄友玉说:“在你这里炖了吧。”

黄友玉一惊,一看是两只鸡,便问:“哪里来的啊?”

“我们那片树林里打的,不知道是哪家的鸡,不是你家的吧,呵呵。”木山说完,笑了两声。

黄友玉急了,但又缓和了一下情绪说:“幸好,我妈今天不在家里。”

木山笑着说:“要是姑妈在家,我就说是买的呀。”

“你们真的是老表?”我不由地问。

“我们是老表啊。”黄友玉笑着说。

“我说是老表,他还不信。”木山指着我说。

黄友玉只得笑笑,连忙从地上捡起二只鸡,提着准备走进厨房,忽然转过脸来说:“你们先坐会吧,我去叫陈锋和赵芬珍来吃鸡肉。”

“我去叫吧。”我说。

“好的。”黄友玉说,“那辛苦你了,那你戴上我的手套去吧,外面有点冷。”

我一愣,直愣愣地看了看黄有玉白色的毛衣,紧张地问:“你自己织的毛衣?”

黄有玉的脸红了,点点头。然后把手套递给我。

我摆摆手,忽然感觉内心里一阵温暖。我骑车来到陈锋的学校,陈锋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篮球。

“吃鸡子去。”我骑车靠近陈峰小声说。

“上哪里去吃?”陈锋举着篮球笑呵呵地问。

“黄友玉家。”我说。

“你终于开窍了啊,哈哈。”陈锋激动的样子高兴地说,猛地在我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把篮球投了出去。

“什么开窍啊?”我问,乘机回击了陈峰一拳。

“你不是要我去黄友玉家吃鸡子吗?”陈峰笑着说,“都来谢媒人了,还不承认?”

“说什么呢?”我继续反问,感觉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便问:“赵芬珍呢?”

“我不想去见她了。”陈峰说。

“把人家睡了,就不认了啊。”我半开玩笑地说。

陈峰的脸通红,叫嚷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了的。”我继续笑着说。

陈锋挠挠后脑勺,半晌才问:“你在哪里听见的?”

“告诉你吧,你平时都不拉窗帘,那天怎么就拉上窗帘了?”我故意说,“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人民教师呢。”

“你?”陈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邻居阿婆不曾偷,看来,你真的是花花公子啊。”我一本正经地说。

陈锋张二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站在那里想着什么。

“真实的告诉你吧,那天陈慧来到你寝室看了。”我得意地说。

“陈慧?”陈锋问,“她来我寝室门口干什么?”

“我那天想来你寝室玩,看到你寝室的窗帘拉上了。我就说你一定有什么事。”我说,“可陈慧偏不相信啊,非要跑下来看。”

“你说陈慧也知道了?”陈锋笑着问。

“知道了,怎么啦?”我问。

“怪不好意思的,呵呵,”陈锋说,“好像是小辫子被人抓住了一样。”

“你说你是不是陈世美?”我立刻问。

“历史上就没有陈世美这个人。”陈锋吼道。

“真的,假的?”我问,挠了挠后脑勺。

“只是一个文学形象。”陈锋一正言辞地说,“历史上根本也没有《铡美案》,都是编的。”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编写成类似的人物,让你遭众人辱骂,唾弃。”我开玩笑似的说。

“你若有这样的才华,我甘愿成为你的笔下之冤魂。”陈锋笑着说。

我吃了一惊,忙说:“你去请赵芬珍,还是我去请吧。本来不想请你们的,关键是两只鸡子,我们三个人吃不完。”

“我和赵芬珍分手了。”陈峰哭丧着脸说。

“真的假的?”我问。

陈峰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呢?”我忽然问。

“那天,我强行把她睡了,”陈锋无奈地说,“说实话,当时真控制不住了。”

“你这是在强奸。”我大吼。

“后来,”陈锋说,“我知道错了。”

“然后呢?”我问。

“她就说和我分手。”陈锋说,“我就默默地送她回家了。”

“我们一起去,帮你争取一下。”我很有自信地说。

陈峰一下子来了精神,两个人各骑着自行车冲上荆洪公路,陈锋立刻说:“你和黄友玉发展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说。

“你现在不是请我去黄友玉家吃饭吗?”陈峰问。

“吃饭怎么啦?”我问。

“你们是不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陈锋自信满满地说。

“你想多了。”我笑着说,“今天和木山打了两只鸡,对了,木山和黄友玉是亲戚呢,然后,黄友玉就要来请你们吃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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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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