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锋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全消失了,生气地说:“我说老同学,你就不能改变你的性格,这么说吧,你要是和黄友玉谈朋友,你的前程无量,如果你要我行我素,你除了种地,再就是打工,过那种十分贫穷的生活。你怎么就还不明白呢?”
“我真的不这样想,也许是我犯傻吧,只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大声地认真地说,“我也想改变命运,但不想通过黄友玉这样的一层关系,因为我和黄友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不想亏欠她太多。”
陈锋愣愣地看着我,他的嘴巴张开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来到赵芬珍家门口,赵芬珍和她妹妹打羽毛球,赵芬珍就像一只小鸟一样忽左忽右地跳跃着,脸蛋红扑扑十分可爱。
赵芬珍看到我和陈锋,把羽毛球拍递给了她的弟弟,然后喘着气冲我问:“齐浔,你怎么来了。”
“陈锋也来了。”我故意打趣地说。
“我不认识他。”赵芬珍侧过脸对我说。
我只好说:“黄友玉让我来请你去吃鸡肉。”
“齐浔,是不是你们两人定亲了?”赵芬珍十分惊喜地问。
我摇摇头,可不想对赵芬珍说什么,以免传到黄友玉的耳朵里。
“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吗?”赵芬珍笑着说,“别瞒我了。”
“请你去吃鸡肉,你想不想去?”我问。
“去去去,当然去啊。”赵芬珍依然惊喜的表情拍着手叫道:“我就知道你们合得来,真好,真好,你们好事迟早的事,真好,真好。”
我有点哭笑不得,摇摇头。
“请上车吧。”陈锋也高兴地说。
赵芬珍瞪了陈峰一眼,喊道:“不是参加齐浔和黄有玉的定亲,我才不坐你的车呢。”说着,像小鸟一样跳上了陈锋的自行车后座,之后狠狠地捶打了一下陈锋的后背,就很自然地搂在了陈锋腰,然后脑袋靠在陈锋的后背上,一直冲我笑。
这个陈锋,是逗我玩的吧。我想着什么,和陈锋保持着并行,但不得不把眼光投向前方。
“齐浔,你遇见黄友玉,真的是你的福气。”赵芬珍热情地说,“黄友玉愿意帮你进入军营,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你以后高升了,可别忘了我和陈峰啊。”
我笑笑,只好不停点头。
“以后,我的儿子的前途,就拜托你了。”陈锋一脸幸福地说。
“是谁刚才还说分手了啊?”我故意降低声音说。
赵芬珍忽然明白了什么,一个劲捶打陈锋,小声问:“你跟我说什么了?”
“已经不是秘密了,”我笑着说,“估计这会,陈巷村的人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赵芬珍的脸通红,冲我大喊。
“你们结婚的事啊。”我也大声喊。
赵芬珍抿嘴一笑,不好意思地将红扑扑的脸躲到陈锋后背飘动的外套里。
“齐浔,怎么都不会忘记我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同学加兄弟啊。”陈锋十分得意地说,“齐浔,我真的替你高兴,哈哈。”
我感觉到非常好笑,笑得眼睛里都流出了眼泪。同时,我倒是希望和有一天能和自己相亲相爱的女孩定亲,然后把这样好的消息告诉陈锋。此时,内心里多么想念啊。
赵芬珍和陈锋走进了小院,赵芬珍一眼就看见了放在石桌上的气枪,惊奇地叫嚷:“这里怎么还有枪?”
“是气枪。
”木山从厨房里走出来连忙解释说。
“怎么打枪?”赵芬珍像男孩子一样把气枪握在手里,举起来对着木山问。
木山急忙对赵芬珍摆手,喊道:“枪里有子弹,不要对着我。”
赵芬珍听木山这么一说,也吓坏了。浑身抖嗦起来,身体胡乱转动着,感觉这样站着不对,那样站着也不对;双手在枪杆上想要找到什么开关似的,想一下子控制枪,但越是慌乱,越是紧张,手里的气枪在手里失去控制一样。
我连忙一把从赵芬珍后边接住气枪,这时赵芬珍才松了一口气,一脸的汗珠。
陈锋连忙上前安慰,赵芬珍一下子扑倒在陈锋的怀里。陈锋用手拍打着赵芬珍的后背,像哄孩子睡觉的那种神态。
黄有玉从厨房里出来,本想叫赵芬珍什么事,猛一看见到有点不好意思地退了回去,但很快又咳嗽了一声。
赵芬珍连忙推开陈锋,故意瞪了陈锋一眼,笑着说:“又吃我豆腐。”
黄有玉笑了笑,故意问:“到底是谁吃谁的豆腐?谁占谁的便宜?”
我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瞄准院子里的一只火红的柿子,想了想,瞄准柿子的茎干,迅速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柿子掉落下来,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赵芬珍拍手喊叫:“太好玩了,太好玩了,我也要打枪。”
黄有玉连忙走过去捡柿子,走过来对我说:“要不,你多打几个柿子下来,给你们带几个回去吃。”
赵芬珍听完,立刻从我手里夺过枪,急急忙忙地说:“我来打,我来打。”
我只好把气枪递给赵芬珍。
赵芬珍接过枪,大叫道:“我不会装子弹哟。”
木山连忙搜出一颗铅弹,安装到枪膛里。并指导赵芬珍瞄准一个柿子。
赵芬珍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柿子纹丝不动。赵芬珍大声问:“打中了吗?”
我故意说:“打中了。”
赵芬珍跳起来,拍手大叫道:“真过瘾。”
黄友玉从厨房走了出来,喊:“赵芬珍,你来一下。”
赵芬珍依然激动无比地说:“等会,我非要把柿子打下来。”
黄有玉再次用手招呼,赵芬珍这才把气枪递给木山。
木山接过气枪,然后装上铅弹,瞄准一个柿子,啪的一声,柿子应声掉落。木山赶紧又装上铅弹,再次瞄准一个柿子,啪的一声,树上再次掉落下来一个柿子。
这时,陈锋看呆了,他忍不住急忙接过气枪,让木山装上铅弹。然后端着枪,在院子里找其它的目标。
我连忙喊:“枪口不要对准人,担心走火。”
“什么叫走火?”陈锋不知道意思,转过身面对我问,手里握着的气枪也跟着移动,枪口正好对准我。
木山连忙抬起陈锋手里的枪,让枪管对着天空,这才说:“枪口不要对人。”
陈锋这才明白,举着枪,兴奋地叫着找到了一个目标,还是院子里另一条枯萎丝瓜,像模像样瞄着,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了,丝瓜纹丝不动。不知道子弹打哪里去了。
院子里,陈锋也找了个空瓶,放到很近的位置,然后,瞄准,瞄了好久,突然放下气枪。
“木山,帮我装子弹。”陈锋喊。
木山笑着安装好铅弹。陈锋做了几次深呼吸,一会,重新端起枪,屏住呼吸,瞄准,啪的一声,随着一声枪响,空瓶被铅弹击碎,碎片四散飞溅,就像展开的水花。
“帅气。”赵芬珍站在厨房门口冲陈峰叫道。
陈峰开心地笑起来,脸上乐开了花。
我接过气枪,瞄准柿子与枝干的连接处,一枪打下一个柿子,一连打下五个柿子,这才把枪还给木山。
黄友玉端出两个盛着鸡肉的大瓷碗,放在小院子的石桌上。鸡肉的香味立刻飘荡开了。
赵芬珍拿来一把筷子和几个碗,摆着石桌上,一边对着我们说:“到井台洗手吃饭。”
我这才想起自己吃饭之前很少洗手,对木山笑了笑,欣然接受这样的卫生习惯。木山摇摇头,表示对洗手有点不习惯,但还是跟着我一起到井台边洗手。
黄友玉从厨房里又端出来好几个菜,然后走进屋里拿出了一瓶“二锅头”;赵芬珍帮忙摆上酒杯,招呼着大家坐下来。
黄友玉拿着一瓶二锅头,给大家倒酒。
赵芬珍端着杯子叫嚷道:“BJ二锅头,我也想喝。”
黄友玉只好给她倒了一杯,接着给我们一一倒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
黄友玉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今天大家来到我家里,我就破例喝一次酒,主要是祝贺赵芬珍和陈锋重归于好,永远相爱。”
“谢谢。”赵芬珍第一个举起杯子喊道。
“谢谢。”陈锋站起来高兴地说。
赵芬珍忽然想起什么,嚷道:“齐浔,你不是说今天是你们定亲的呀?”
我忽然感觉背心冒汗,连忙去看陈锋。陈锋一个劲对着我眨眼睛。那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的脸立刻红了,身体也僵住了。不敢去看赵芬珍,更不敢去看黄有玉。只是偷偷地看了看木山。
木山也是一愣,见我看他,好像领悟了我的意思,他但很快就笑起来,大声说:“那好啊,我们今天一起见证齐浔定亲。”
我本想还说什么,竟被这一刻感到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自觉地掉落了下来。我站起来,颤抖的手举着酒杯,一边控制着激动的情绪,拼尽全力喊:“干!”
“干杯。”木山也站立了起来说。
赵芬珍也大喊:“干杯!”
陈锋哈哈大笑,跟着大喊一声:“干!”
黄有玉眨着眼睛,眼眶里溢满了眼泪,小声喊:“干杯!”
五个酒杯在石桌的上空碰撞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我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木山喝了一口酒,叫道:“好酒。”
陈峰喝了一大口,十分满意地感慨道:“还是BJ的酒好喝啊。”
黄友玉抹了一下眼泪,笑着说:“还有好几瓶呢。你们随时都可以来喝。”
“哦。”木山惊讶地叫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来,问:“我能去当兵吗?”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木山。
木山憨憨地一笑,“我从小就想,长大了去当兵。”
“真的吗?”黄有玉大声问。
我心里也是一惊:想起木山很多次说出自己的心声,小时候总喜欢玩一把纸枪,现在玩一把气枪。但我从未想到去帮助木山,我想,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从不为别人考虑问题?想到这里,我发现自己应该提升这方面,就像陈锋一样,还有赵芬珍,他们就像**一样喜欢帮助别人,与人为善。
不知不觉地,所有的目光汇集到黄有玉身上。黄有玉惊喜地笑道:“好啊,这个要等明年春季招兵。”
木山举起杯,对黄有玉笑道:“我敬你一杯。”
黄有玉也举杯回应,喝了一小口。
陈锋趁机用筷子夹鸡肉送到赵芬珍的碗里,然后自己又夹了一块鸡肉吃了起来。
黄友玉见状,迅速夹了一只鸡腿,像投篮一样,丢到了我碗里。我实感意外,脸一下子就红了。
陈锋连忙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赵芬珍在一旁呵呵笑起来。
大家都愉快地说笑,喝酒。我想到自己目前的窘状,又无可奈何,倒想用酒来麻痹一下自己,一连喝了几杯,感觉头晕乎乎的,意识到自己有点醉意了。
很快,一瓶白酒喝完了。
“老表,还有酒吗?”木山问。
“有有有。”黄友玉说着,连忙起身又拿来一瓶“二锅头”。
“陈锋,杯子拿过来。”木山把陈锋的酒杯拿了过了,然后把我的杯子也拿了过去,继续说,“今天啊,我定亲,特别高兴,我给大家敬一杯啊。”
赵芬珍连忙说:“陈锋不能喝了。”
陈锋的脸已经通红,眼睛里闪现出炯炯有神的光。
“没事,”木山已经满脸通红,继续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喜日子。什么话都不说了,不醉不归。”
赵芬珍看了看木山,连忙说:“好好,少倒点。”
木山给陈锋倒满酒,就给我倒酒了。
木山笑着说:“你喝完了,我给你倒酒。”
我站起来,举起杯,看到昔日的好友,今天尤为开心,内心里也是十分开心,还有,等到了明年,木山就去当兵了,这样也是实现了他的梦想。不用再去做小工,不用颠沛流离,不用再过沙市的那一段饥寒交迫的日子。想到这里,心中涌现感慨万千,迅速站起来端着酒杯又是一口喝完,然后,缓缓的把杯子放到石桌上,然后也缓缓的坐下来。
木山给我倒了酒,然后给自己倒酒,又说:“汉兵跟我说了,你们有个同学叫严军吧?”
陈锋摆摆手,示意木山不要说。
木山此时没有注意到陈锋的表情,看着我说:“找个机会,找他聊聊。”木山倒满酒,又给黄有玉倒满了酒,最后是给黄有玉倒满了酒。
“木山,”我说,“主要是,那么多人围殴一个人。”
木山立刻气愤不已,吼道:“我去会会他。”
“事情都过去了。”陈锋看了看木山说。
“没事,就是聊聊。”木山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喝酒。”
赵芬珍悄悄看了陈锋一眼,小声说:“少喝点。”
“现在就管不上了?”黄友玉看着赵芬珍说。
“啊啊啊,”赵芬珍吼叫道,“醉酒伤身。”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像是自顾自说道。
“隔壁李四不曾偷。”陈锋笑着回应。
两个人说完,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赵芬珍连忙拍打陈锋,“喂喂喂,你干嘛?”
黄有玉也愣愣地看着我,但没有说话。
“你们是在说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木山好奇地问。
我忍着笑,点点头。
木山又问:“真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我说着,看了看陈锋,又看看赵芬珍。
木山和黄有玉的目光也随着我先看看陈锋,然后又看看赵芬珍,但他们都很认真的看了陈锋和赵芬珍的脸之后,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陈锋再一次大笑起来,为了掩饰立刻站起来,举杯邀我和木山喝酒。我和木山再次举起酒杯,三个杯子在空中碰撞。
陈锋喝了一大口,就坐下来了。
我一饮而尽,想把自己喝醉,如果喝醉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黄有玉用手拍了拍我,小声说:“慢点喝。”
木山也是一饮而尽,叫道:“好酒。”
陈锋用手扶着酒桌,身体有点摇晃坐了下来,他咳嗽了一下说:“我的酒量不及你们两个,我不能喝了,你们,你们多喝。”
木山和我只有两个人相互敬酒,直到第二瓶酒喝完。
天完全黑了,没有月亮的夜,漫天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大家依然在一起说笑,夜空中传来一只大雁的叫声。
我趁着酒兴,自信满满地大声说:“看我把大雁打下来。”说完,赶紧去拿气枪。木山帮我装上铅弹,对我大笑道:“你要真把大雁打下来,那才是奇迹了。”
陈锋连忙说:“这是一只孤雁,像是受伤了,跟不上队伍了。”
“别打了,别打了,要不然大雁会掉到我们的桌子上的。”赵芬珍慌慌张张地喊着。
黄有玉笑了起来,推了一把赵芬珍。
我依然自信满满,举起气枪,凭着感觉对着天空中传来的叫声方向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之后,天空中一片寂静,听不见大雁的声音了。
“打中啦,打中啦!”赵芬珍乐呵呵地拍手叫喊。
大家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齐浔,黄友玉,你们的事情,今天算是定下来了。”赵芬珍笑着说。
“定了。”陈锋用大拇指和食指打出一个“OK”,带着酒意说,“你们两个,完美。”
木山的脸通红,惊愕地看看我,看看黄友玉,惊喜的表情说:“你们真是很有夫妻相。”
“哈哈哈。”陈峰忍不住大笑。
“嘿嘿嘿。”木山大笑起来。
“哈哈哈。”赵芬珍也跟着笑起来。
我只得陪着苦笑,只有自己知道内心里有多么苦。
天色很晚了。
陈锋和赵芬珍起身向黄友玉告辞,我和木山也向黄友玉告辞。
陈锋笑着说:“你看这,这么多盘子,就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等一会再走吧。”
我推了陈锋一掌,也只好说:“好好好,你们慢点。”
“木山,要不休息一下再走吧。”黄友玉关切地说。
木山摇摇晃晃地说:“我没有事。”
“都快倒地了,”我故意生气地说,“我送你。”一把背起气枪,推着自行车就走。
木山摇摇晃晃地推着我,说:“你再陪陪黄有玉。”。
陈锋和赵芬珍率先走了出去,陈锋已经不能骑车了,赵芬珍推着自行车,让陈锋的一只手搭在赵芬珍肩头,两个人踉踉跄跄走着。
我还是控制着身体靠在石桌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木山,木山推着我的自行车摇摇晃晃走出院门,依然是摇摇晃晃地骑上自行车,徐徐向前驶去。
院子里,只有我和黄有玉了。我才想起端盘子,但拿起盘子就是走不动路了,只好放下盘子,缓缓地坐下来。
黄有玉端来一碗糖水放在我面前。
“今天,辛苦你啦?”我小声说,“谢谢你啦。”
黄有玉没有说什么,忙碌着收拾碗筷,盘子,一并端着走进伙房。
我再次仰望天空,漫天星辰摇晃不定。我下意识端起面前的一碗糖水,一口就喝完了。我想站起来,但没有力气了。我想,我终于醉倒了,内心里一阵窃喜。
过了好一阵,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个人扶着我走进一间房里,然后就躺倒在床上了。
半夜,干渴的难受,醒了。发现黄有玉就躺在我旁边,她倒了一碗热水递给我喝了。
“我回去啦。”我极不好意思地说。
“这么晚了,你不怕吗?”黄有玉问。
“不怕,不怕。”我说,“怕,还不是要回家。”
周围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爸妈昨晚上回来了。”黄有玉说,“你现在走,算怎么回事?”
我愣愣地看着黄有玉,只好轻轻地重新躺下,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我和黄有玉小声聊着各种话题,好容易等到天麻亮。
黄有玉小声说:“我们去街上买点水果吧?”
我立刻意识到身无分文,急忙问:“买水果做什么?”
黄有玉笑了笑,“你陪我去,就行了。”
“我,我……”我支支吾吾。
“走啦。”黄有玉拉着我走了出去。
黄有玉推着自行车,说:“你驮着我吧。”
我跟着走出小院,不远处,看见一只不常见的鸟。我顿时想起了昨晚对着天空开了一枪的事,不由得十分惊讶。
“大雁。”黄有玉也是吃了一惊。
我轻轻地走过去,就在大雁要逃跑的时刻猛地一扑,捉住了大雁。
黄有玉连忙查看大雁有没有受伤,在翅膀上看到了血迹。
“我们送到兽医站吧。”黄有玉说。
我抱着大雁和黄有玉向街心走去。到了刘维忠牙科,回转过头对黄有玉笑着说:“我同学,刘维忠。”
黄有玉看了看里面,说:“你看,他在看我们呢?”
我回转过头,看见刘维忠冲出来了。
“齐浔。”刘维忠十分吃惊地说,“上次,我就看见你啦。”
我点点头,不停眨巴眼睛,想说什么,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有牙疼,就来啊,免费啊。”刘维忠笑笑,又说,“平时,也玩啊。”
“好啊。”我终于控制好情绪说。
“这是你的女朋友吧?”刘维忠看了看黄有玉问。
我看了看黄有玉,只好点点头说:“是啊。”
“那进去坐坐吧。”刘维忠热情地邀请。
我看了看手里的大雁说:“还有赶去兽医站。”
刘维忠这才注意到大雁,连忙检查大雁的身体,然后抱着大雁走进了屋里。我这才想起刘维忠是医生。刘维忠给大雁涂了碘伏,上了一些粉剂包扎好,就还给我说:“估计要一周时间,才能康复。”
我点点头,向刘维忠致谢告辞。
黄有玉买了苹果,香蕉,还有桔子。然后又去菜市场称了几斤肉,买了一条大鲤鱼,白菜,萝卜,辣椒等,挂满了车把。
回到黄有玉家里,黄有玉特意找了一个竹笼子,把大雁放到里面。
席间,黄有玉妈妈问这问那,我都一一回答。
吃完饭,我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待了,黄有玉只好提出骑车送我回家。
黄有玉妈妈连忙挑出一些好的刚买的苹果,桔子,递给黄有玉说:“这个,送给齐浔的爸妈送去。”
这时,我才明白黄有玉为什么一大早带我去买水果了。
黄有玉骑着自行车送我到家,家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回家。我六神无主,想去找木山借点钱买菜,但又不好意思把黄有玉一个人丢在家里,再说,木山手里有没有钱,还不知道。
黄有玉看着我家的情况,一声不吭地帮我收拾床铺,书桌。
我很想留黄有玉在家里吃饭,但家里确实没有一样能端得上桌子的菜,也就没有说留下吃饭的话,煮了一碗鸡蛋,端过来递给黄有玉。
黄有玉笑道:“你这是让我吃了就滚蛋啊。”
我苦笑道:“我的家庭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本想留你吃饭,拿什么菜来招待你啊。”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啊。”黄有玉说。
于是,我去淘米,然后到后院的菜地里,进入秋季,菜地里没有什么菜。我拔了两个萝卜,砍了一颗白菜,扯了几根大蒜,摘了胡椒。
黄有玉和我一起在压井旁洗菜,切菜,然后拿到灶台。
我点燃一个稻草把子,塞到灶膛里,很不好意思地说:“这就我家的情况,几亩薄田,生活确实很苦,再加上我家人口多,我大哥二哥,大姐二姐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但因为家里贫穷,还没有定下亲事嘞。”
黄有玉听着,默默地炒菜,很显然这样的炒菜环境,她也不适应了。我家已经落后于一般的家庭,处于全村极为贫穷的家庭。
炒了三个菜,然后开始煮饭。
“你想去普济的什么厂?”黄有玉问。
我愣了愣,拿着一个草把子塞入灶膛,拨了拨灰,说:“我不想上班。”
黄有玉愣了一下,问:“你不想上班拿工资,改变自己的生活吗?”
“想啊。”我说,“但是,上班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过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
黄有玉笑了笑。
我说:“我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
黄有玉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一起默默等饭煮好了,吃了饭,黄有玉就回家了。
我急冲冲来到木山家里,木山正在擦皮鞋。我就把刚才黄有玉来家里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木山提醒我说:“你不应该这样对黄友玉,你要多陪陪人家啊。”
“没钱啊,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说找你借钱去买点菜。”我说,“你还有钱吗?”
木山笑笑,说:“我哪里还有钱,钱都买这支单管气枪,要是有钱我一定要买双管的,哈哈。”
“你二叔写信来了吗?”我问。
“没有来信,托我大哥捎来话,大骂我不争气,说整天就知道玩,还买气枪不是打鸟,就是打鸡子。看来,二叔再也不会管我了。”木山很失望的表情说。
“你就去当兵。”我说。
木山立刻想起这事,说:“这件事,你还有帮我美言几句。”
“你们不是老表吗?”我说,“你找找一彪,再帮你说说呀。”
“我以前就找一彪了。”木山说,“一彪只是说,好好好。这都多长时间了,也没有消息。你和黄有玉现在谈朋友,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你的。”
我看了看木山,说:“你也知道,我配不上黄有玉啊,再说,我不喜欢她。”
“不要再说了。”木山有点失望地说,“你啊,不知道自己以后做什么?”
我摇摇头,也是对自己很不满意。
“我们村里的,好多学手艺,学这学那。”木山说,“你什么都不想学。你准备搞什么呢?”
“我就想过不一样的生活。”我说。
“你就这样穷得叮当响,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木山问。
我摇摇头,说:“不在乎我这些,我考虑的是将来的生活。”
“将来?”木山问。
我看着木山这样的神态,侧过头去看别处,感触到自己的人生一片渺茫。
“我去烧水烫一下鸡子,好拔毛。”木山站起来说,“晚上就这样喝酒。”
“你又去打的鸡子?”我问。
木山点点头,笑了。
“在哪里打的?”我问。
“秦一。”木山说。
“你又去看再德啦?”我问。
“一天不见,就不舒服。”木山说。
“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我问。
“我知道啊,还是当兵的呢,所以,我也要去当兵。”木山十分肯定地说。
我忽然想和木山一起去当兵,但这样的念头在一瞬间就消失了。木山是为了再德去当兵,或者说为自己的某种想法去当兵,而我,为了什么呢?再说,我的眼睛近视。这一关就过不了。
木山走进厨房,往锅里加了两瓢水,然后坐在灶膛前,用火柴点燃草把子,然后,往灶膛里添小木材,渐渐地看着火势烧起来,添上几块大的木材。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五行缺木吗?”
“我们家主要缺钱,我大哥金山,缺金,二哥银山,缺银啊,我老弟宝山,缺宝,哈哈。”
木山去拿盆子装热水,我就坐在灶膛里,看着灶膛里燃烧的火焰,就像升腾起来了的红丝带。我伸开手,靠近灶膛,这才感觉浑身暖和多了。
木山一边舀着热水,一边笑着说:“你到哪里,都有姑娘喜欢你,追着你,你说,你一无所有的人,黄有玉为什么喜欢你呢?”
我笑笑,摇摇头。
“你唯一的,就是潇洒。”木山依然笑着说,“我也长得不差啊,怎么就没有姑娘喜欢呢?”
“王红艳不喜欢你吗?”我反问。
“没有钱啊。”木山很无奈地说,“所以,不好去找她玩啊。”
我捡起一块小木块,扔向木三。木山脑袋一偏,就躲过去了。
“你的身手敏捷,最适合当兵啊。”我说,“看来,你就该你去当兵了。”
“是啊。”木山摊开双手说,“找一彪,跟你过了,只在说,好好好,但就是没有结果,再等几年,我都老了。”
我长舒一口气,说:“我再去问问黄有玉,看看能不能去当兵?”
木山却十分感激地看着我,眼睛里溢满了眼泪。
我低下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有点过了啊。”
木山舀了大半盆子热水,就端到地上,从里屋提出一只死鸡子,扔到热水盆里,浸入到热水里。一会,木山就拔鸡毛,三两下就拔了个精光。
“你是老手啊。”我笑着说。
“没有办法啊,家里什么都没有,又没有钱,只能偷鸡摸狗,改善一下生活。”木山笑着说。
我摇摇头,心想,这样长久下去真不是办法啊。真的要帮帮木山了。
木山拔完鸡毛,放在砧板上,拿刀砍成小块,倒到热水里焯水,然后盛起来。
我往灶膛里添加了几块木材,火烧得旺旺的。木山洗干净锅,倒了一点油,翻炒着鸡肉,鸡肉的香味渐渐地散发出来。
木山笑着说:“我去汉兵的菜地里扯个萝卜。”说完,就走出去了。
木山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两个哥哥也是经常在外做事,弟弟终于有个机会去学开车去了。平时只有木山在家里,家里没有种田,也没有种菜的。木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切都要依靠自己。
木山走进来,手里提着两颗带着湿泥巴的萝卜,和几根带泥巴的大蒜。然后走到院子里的井台清洗。
木山切好萝卜和大蒜,放入锅里,和着鸡肉翻炒起来,然后加了一点水,盐,盖上了锅盖。
“好了,再煮一会。”木山说,“我去赊酒。”
木山骑自行车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锅盖上冒着真真热气,厨房里充满了浓浓的鸡子香味,还有萝卜和大蒜的煮熟香气。
脚步声渐渐地来到了厨房。原来是汉兵来了。汉兵在油厂上班,浑身上下油淋淋的。
汉兵跨进厨房,就直奔灶台,用手揭开锅盖,一股热气跟着飘了出来,“我去拿点酱油和醋过来。”汉兵说完,就放下锅盖走了。
木山走进厨房,把一瓶白酒放到桌子上,将一袋花生米倒入盘子里。从碗柜里拿出两个大的玻璃杯放到桌子上准备喝酒用。
这时,汉兵走了进来,换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手里拿着两个小碗,里面装着分别装着酱油和醋。
木山一并接过来,揭开锅盖,像浇花一样洒在鸡肉和萝卜上。
“你准备做什么事?”汉兵有点责问的神态。
我低下头,不知说什么。
“你还是要想办法上班,天天玩,不是个事。”汉兵加大语气说。
我只得点点头。
汉兵看了看桌子上的白酒,笑了笑想着什么,问:“你们喝啤酒吗?”
木山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说:“想买啤酒,就去买。”
汉兵笑呵呵地出去了。
木山冲我笑笑说:“现在,说手里有钱的,就只有汉兵了。在油厂上班,一个月也有一百多块工资。”
我迎合着点点头,试想也很汉兵一样,在镇上什么厂上班,不为别的,就为平时大家在一起打牙祭,有钱买酒喝。
不大一会,汉兵搬进来一箱啤酒。
木山看到一箱啤酒,呵呵一笑,说:“我得再去打几只鸡子。”
汉兵连忙劝阻道:“现在开始缴枪了,气枪,打兔子的火铳,还有,只要是枪械,都要上缴,抓到直接没收了。”
木山十分爱惜地看了看搁在墙角的气枪,“看来,我还得给它找个地方先存放一下。”说完,盛起鸡肉和萝卜放入大汤碗里。
我站起来,走到外面的井台洗手。这个洗手的习惯自从去了黄有玉那里就养成了。
汉兵率先坐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故意吼道:“这是我的萝卜吧?”
木山坐下来,哈哈一笑,说:“你的萝卜,你在吃啊,不正好么。”
汉兵摇摇头,自顾自打开一瓶啤酒。汉兵大我的,照理说是我给他倒酒,平时他也不讲究这个。当我此时想来,感觉自己做事情差点什么。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
“我们先喝白酒,等会,再喝啤酒。”木山对我说,给我倒白酒。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在木山这里,我是最随意的,即使喝多了,就睡在这里,再说,经常就在这里睡觉。
“你和王红艳怎么样了?”汉兵喝了一杯啤酒后,问木山。
木山摇摇头,“现在只喝酒。”说完,举起酒杯,邀我一起喝。
“汉兵,你也先喝点白酒吧?”我说。
汉兵摆摆手说:“现在,不喝白酒了。”
木山说:“之前,还不是喝白酒,现在条件好了,就爱喝‘猪沼水’了。”
我笑了笑,猪糟水是村里第一批喝啤酒的人对啤酒的评价。
汉兵只是笑,因为是喝啤酒,与我们和木山喝白酒,并不同步。汉兵一口喝完杯子里的啤酒,又倒上一杯。
木山喝了一口白酒,笑嘻嘻地问:“你在油厂,有没有谈朋友?”
汉兵笑而不答。
“现在,普济镇上,哪家单位招人?”木山又问。
“听说灯泡厂要搞机械车间。”汉兵对我说,“要投资五十万。”
我和木山碰了一下杯子,只顾着喝酒,心想,灯泡厂投资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有点关系,就是再德在灯泡厂上班。
木山笑了笑说:“齐浔,要是你能去灯泡厂就好啦,能和再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那太幸福了。”
“我只是听说,这个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汉兵说完,又喝了一杯后,倒酒时看着渐渐升高的啤酒花。
“你想去吗?”我问。
汉兵哈哈一笑,“当然想去啊,但没有关系介绍。”
木山碰了一下我的酒杯,说:“齐浔,你一定去问清楚。”说完,一饮而尽。
“问谁?”汉兵问。
“黄有玉。”木山说。
“齐浔,我问你,都说你和黄有玉在谈朋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汉兵问。
“我亲自参加了定亲宴。”木山说。
“怎么不通知我,我也参加啊。”汉兵有点失望的语气。
“你上夜班,怎么邀请你呢?”木山反问。
“我可以请假撒。”汉兵故意一拍桌子,笑着说,“一个油厂,又不是离了谁,就不行了。地球离了谁,照样转。真是的。”
我看了看汉兵,感觉汉兵已经不满足于油厂上班了。而我,却连油厂都进不去。人心真的是没有止境啊,只有更过的贪婪。
“你不愿上班了,介绍我去吧?”我故意对汉兵说。
“对了,我会好好的帮你关注一下灯泡厂招人的事。要是一旦招人,就通知立马找关系。”汉兵极认真地说,“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暗自好笑,但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心想,我能找什么关系啊。一仰脖子,一口喝尽。
“你们这是要醉酒的节奏。”汉兵说着,看了看白酒瓶,已经快见底了。
“一醉解千愁。”木山说。
“借酒浇愁愁更愁。”汉兵说完,哈哈笑个不止。
我和木山喝完了白酒,又开始喝啤酒。
汉兵举着酒杯,苦笑着说:“你们以为我在油厂上班有多么好,我除了上班,就是睡觉。睡觉醒来,还要去上班。一个月都没有一天休息。两班倒,一上班就十二个小时,上白班还好点,上夜班十二个小时,难得熬啊。”说完,与我和木山碰了一下酒杯,一口喝完杯中的啤酒。
我和木山陪着汉兵一口喝完。
“齐浔,黄有玉有很硬的关系。”汉兵说着,又开始倒啤酒。
我点点头,心里很明白汉兵想说什么。
木山给我倒啤酒,很自信地说:“你就低点架子,求人的时候,是要矮那么一头的,为了以后的幸福,到了该低头的时候,就低一下头,大丈夫能屈能伸。”
汉兵猛地又一拍桌子,吼道:“对!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抬头看了看汉兵,汉兵的脸上已经红彤彤的,明显有些醉意,额头上冒出一些汗珠。
我再看木山也有点醉呼呼的。
木山问汉兵,“几点钟了?”
汉兵看了看表,喊道:“再德快下班了。”
木山笑吟吟的样子,拉着我要去看再德下班。
汉兵一摆手,喊道:“你们去吧,我再吃几块鸡肉。”
木山乘着酒兴依然拉着我不放。我只好陪木山骑车来到陈克录的理发店。坐在陈克录的理发店门口。木山无聊地巴望公路。等待着再德下班从荆洪公路上经过。
银海看到木山,就冲包子铺门口走了过来,笑嘻嘻的样子,问:“木山,那一瓶酒,喝完了?”
木山向银海摆摆手,示意银海不要挡住视线。
银海立刻又笑起来,说:“看有什么意思呢,有味的就去追。”
木山没有理会银海说什么,眼睛更加注意公路上来来往往的经过的人。
果然,再德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行驶而来。木山立刻站起来,极为专注地盯着再德看,脑袋随着再德的移动而移动,脸上露出无法形容的幸福。像端着的气枪,随着猎物移动而移动。
晚上,我和木山在村后的树林里学跳霹雳舞。
汉兵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来到跟前,一把拉住我说:“齐浔,找你一天了。”
“什么事?”我问。
“灯泡厂招人,你知道吗?”汉兵很着急地说。
我愕然地看着汉兵问:“你怎么知道呢?”
“听我们厂里的同事说的,都是有关系才能进,找你一天了。”汉兵依然用抱怨的口气说。
“你说了,等于白说。”我冷冷地说,“我哪里有什么关系。”
“你去找找黄有玉,赶紧找关系去啊。”汉兵说。
“黄友玉也有这种关系?”木山试探着问。
“黄友玉的伯父和企办的主任是战友。”汉兵肯定地说,“黄有玉去找企办的主任,这关系还不行?”
我莫名其妙地问:“你说什么呢?”
“你和她谈朋友,这个忙,她一定会帮。”汉兵肯定地说。
“这是不可能的事。”我说。
“全厂只招八个人,就是我上次说的,投资五十万组建一个机械化车间,这个是真的。”汉兵十分焦急地说。
“那,算了。”我感觉到进厂的难度太大,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只好说,“别说了。”
汉兵极其严肃地问:“你们不是定亲了吗?”
我摇摇头,不知怎么说了。
木山赶紧说:“是定亲了,那天,我还参加了。”
汉兵再次对我郑重其事地说:“你赶紧找黄友玉,晚了就不行了。”
“我说了一百遍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叫喊道。
汉兵大声说,“别扯没有用的了,普济镇,谁不知道你和黄有玉谈朋友。赶紧行动,想进灯泡厂的人太多了。”
我吃了一惊,感觉自己似乎被很多人重重包围。我想逃,却逃不出去。
汉兵强调说:“灯泡厂就招八个人,听说是到‘松灯’去培训,以后,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你要把握好这样的机会。”
我极为无奈地说:“我宁愿种地,也不想进灯泡厂。”
汉兵对着我大声喊道:“别装了。”
“关键是我不喜欢她。”我大声吼道。
“哈哈。”汉兵一笑,说道:“现在有几个谈朋友是真心喜欢,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走吧。”木山说,“我陪你一起去找黄友玉吧。”
我看着木山,又想起木山托我办的事情,不由得摇了摇头,跟随寒冰一起骑车离开了林子。我想,只有在林子里,在跳霹雳舞的短暂时光,才是轻松快乐的。
三个人骑车来到汉兵的宿舍,宿舍里一男一女坐着聊天。
汉兵寝室里的人介绍说:“这是我堂弟齐浔,这是发小木山,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然后指着坐在寝室里的两个人说,“我的同事小袁,这位厂里的厂花李小英。”
大家都点头,招呼,互相认识。
李小英打了一下汉兵,笑个不停,有点嘶哑略带磁性的声音,喊道:“你才是厂花,哈哈。”
李小英个子不高,一张非常白皙而漂亮的脸,还有那富有磁性的说笑声,特别引人注意。
汉兵给我和木山倒水,发现寝室里没有糖,便问:“李小英,你寝室里还有没有糖?”
“还有。”李小英回答,立刻去拿来一包糖。
汉兵拿起那包糖,倒到开水杯子里。
我和木山喝了糖水,感觉舒服多了。
大家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聊了好一阵。
木山说:“我们回去吧。”
我只好站起来,看了一眼汉兵,走了出来。
汉兵送出门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黄友玉。”说完,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递给我。
我也没有拒绝,看都没有看接过来放入口袋。
我和木山并行骑了一阵,到了陈巷小学,我就刹住了车,对木山说:“我去看看同学陈锋。”
木山也刹住车,鼓励我说:“你一定要进灯泡厂啊。”说完,骑着自行车飞驰而去。
我骑车冲进学校,走进陈锋的寝室,陈锋在改作业。
陈锋一看是我,立即停住手里的红笔,问:“你去黄有玉家了?”
我摇摇头,一脸不悦。
陈锋像是看出我的心思,问:“怎么啦?”
“灯泡厂招工。”我说,“只招八个人。”
陈锋沉思了一会,说:“让黄有玉去找找关系,可能还有机会。”
我摇摇头,冲出了寝室。骑着自行车奋力冲出了校门。
第二天,天刚黑下来。我不得不再次骑车飞一般来到陈巷小学,到了操场就听到陈锋寝室里面传来了一阵说笑声。
我听出是赵芬珍,还有黄有玉的声音。我轻轻地放好自行车,思虑片刻就快步走进寝室。
陈锋看见我,立刻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黄友玉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站起来对我打了个招呼。
我连忙热情地回应一句:“你来啦。”
“齐浔,我们正说你的事情呢。”赵芬珍高兴地说。
“什么事?”我故作镇静地问。
陈锋立即笑起来,说:“商量你进灯泡厂的事情。”
“你们不要拿我开心,好吧?”我故意笑着说,注视着黄有玉的表情。
“齐浔,现在就看你的想法了。”陈锋笑着说,“就想知道,你想不想进灯泡厂?”
“汉兵说的。”我说着,鼓起勇气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只招八个。”
赵芬珍盯着我问:“你想不想去灯泡厂?”
我笑笑说:“那要非常硬的关系才能进去。”
陈锋大声说:“你就说你想不想进去?”
我还是不好开口,默默地低下头,似乎没有勇气说出来。过来一阵,我还是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这是个机会啊。”陈锋赶紧说,“千载难逢,听说,还有排到‘松灯’培训,再回来,就是技术人员了。”
我摇摇头,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控制着眼泪不让眼泪往外流。
赵芬珍瞪了陈峰一眼,转过头冲向黄友玉,说:“不要讨论了,先进厂再说。”
“对。”陈锋大喊一声,走过来,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黄友玉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赵芬珍的嘴巴凑到黄友玉的耳根小声说了一番话。黄友玉默默地点头,而后微笑起来。
我十分感激的看着赵芬珍的态度,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说出了我想说的话,还有陈锋的鼓励和帮助。我想,今天黄有玉和赵芬珍来这里,就是陈锋邀请她们来的。
“这个事情,我还是要和家人商量一下。”黄友玉非常小声说,一边注意着我的表情。
赵芬珍无比坚定的语气说:“先进厂,商量来商量去,人都招满了。现在,我们一起去找找关系呗。”
黄友玉再次看看我,我依然不说话。
赵芬珍拉着黄有玉,说:“再晚就真没有机会了。”
陈锋也在一旁附和道:“要找人,就得抓紧。”
“好吧。”黄友玉立刻站起身说。
陈锋忽然想起什么来,说:“找人办事,要买好烟,好酒哟。”
我听陈锋说送礼的事,马上想到汉兵塞给我一团纸币,就一股脑塞给了赵芬珍。赵芬珍连忙用手挡住,立刻就笑了。
黄有玉问赵芬珍,“什么呀?”
赵芬珍大叫道:“人民币。”
我猛地看了看黄有玉,内心里涌现出一阵感激。
黄有玉这才笑着对我说:“你先买两套衣服吧。”
陈锋也笑着说:“是啊,是啊。”
我的脸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芬珍拉着黄友玉出去了。
我和陈锋送赵芬珍和黄友玉到学校大门口,陈锋语重心长地说:“此行,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赵芬珍驮着黄友玉向普济镇街心而去。
陈锋哈哈一笑,说:“这一下,我就放心了。”
我伸出手,轻轻地搭在陈锋的肩膀上。同时,感触到陈锋厚实的肩膀十分有力。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赵芬珍和黄友玉兴高采烈地回到寝室。
“找到企办的唐主任了。”赵芬珍笑着说,“来找关系的人真多啊。”
“唐主任怎么说?”陈锋问。
“试试看吧。”黄友玉不慌不忙地说。
陈锋一拍大腿,喊道:“这就成了。”
赵芬珍连忙看向陈锋,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这是领导们有把握的话。”陈锋依然十分高兴地说。
我听了十分激动,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锋刚要问什么,忽然话锋一转,说:“齐浔,你马上就要松灯培训,有什么困难,你就提出来,我们来一起帮你解决。”
“齐浔,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啊,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不能忘记黄友玉啊。”赵芬珍也是十分愉快地说。
我点点头,激动之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整天,我想着去化工厂找黄有玉,表示感谢之意,但总是感觉不好意思。等到学生们都放学了,我再一次骑着自行车来到陈巷小学,看到陈锋一个人在投篮。
“你说,”我笑着问,“赵芬珍和黄友玉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样感谢她们呢?”
“主要是感谢黄友玉。”陈锋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去买菜,就在我这里搞火锅吃。”
“钱,我出啊。”我说。
“你这样说,就见外了啊。”陈锋说,“到我这里,还要你请客吗?”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不如去你家里吧?”我说。
“不行,”陈锋连忙说,“我爸妈现在还没有同意我和赵芬珍好呢。”
“你呀,”我莫名地发火,批评陈锋说,“这件事,上次不是说好了的呢,怎么又出尔反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早做安排,你这样做,就是玩火啊。”
“我也着急啊,得想一个万全之策。”陈锋一只手托着篮球,另一只手不停挠后脑勺,说,“你千万要保密啊。”
我摇摇头,吼道:“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陈峰不好意思的笑了,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生姜,大蒜,酸菜,还有火锅底料。
我问:“还要买什么?”
“买点菠菜吧,下火锅吃。”陈锋说。
我看到一个卖菠菜的摊位,走近选了几斤菠菜,放到秤盘里让摊主称。
摊主没有提称,小声说:“自己家的种的,拿去吃吧。”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注意一看,原来是陈慧。
“你怎么在卖菜?”我惊叫道。
“我妈这两天病了。”陈慧不好意思地说。
“再怎么说,钱还是要给的。”陈锋看看菠菜,扔下几块钱就走了。
陈慧追赶不上陈锋,拉着走在后面的我,把钱塞到我的口袋里。
我又从口袋里搜出来,忽然想起什么来,说:“等会,一起来学校喝酒吧?”
陈锋连忙咳嗽几声,骑着自行车往前走了。
陈慧很明白陈锋的意思,笑着说:“我还要做饭呢。”
我哦了一声,连忙问:“你去小学教书的事,有着落了吗?”
陈慧笑着说:“王校长同意了。对了,借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看啊,都快看完了。”我说,把菜钱递到陈慧手上。陈慧怎么都不要,两个人相互推让,两只手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猛然意识到陈慧才是我要追寻的女孩,陈慧漂亮,善良,还有文采,尤其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让我深深地陶醉。
当我们都意识到两人的手一直是紧紧挨着的时候,快速分开了。陈慧脸上显露出自然的快乐。
我说了句什么,转身奔跑着追赶上陈锋,然后跳上自行车后座上。
陈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啦?”我问陈锋。
“什么时候和陈慧好上了?”陈锋笑着问。
“红颜知己罢了。”我得意地说。
“你还说我呢?”陈锋说,“黄有玉和陈慧是同学,她们经常见面的。”
“都是朋友,有什么呀。”我说。
陈锋叹了一口气,说,“性情使然。”
我笑着说:“我是一个爱交朋友的人,自由的人。”
“你也不要和陈慧来往。”陈锋说,“整天打扮得跟妖精似的。”
“恰恰,这是女人该有的样子。”我说,“我还去过她家里,她家里好多书,不是你说的那样坏啊。”
“你去过她家里?”陈锋极为不解地问。
“去过啊,一开始还真有非分之想,但接触之后发现自己不该有如此卑鄙的动机,”我小声说,回想着那个美丽的夜晚。
“你是不是想和她好?”陈锋问。
“这个,还要看她的意思。”我说,“不过,怎么说都是一对红颜知己。”
“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黄友玉才是你女朋友。”陈锋摇着头低吼着。
我拍拍陈锋的后背,小声说:“婚姻,我还真没有考虑。”心想,黄友玉就是一辈子的朋友。那陈慧,真不知以后是什么样。
“不管怎么说,”陈锋说,“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我摇摇头,感觉到好笑,也不想反驳什么。
两个人回到学校,陈锋把买的菜拿到学校食堂,东看看西看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做,笑着对我说:“我去叫赵芬珍吧。”
我点点头,跟着走出厨房,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走进一间教室,信步走上讲台,立刻就有一种老师的神态,心里极为满足。想起陈慧马上就要成为老师,不由得兴奋起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奋力而快速写出两个字:陈慧。
沉思了很久,笑笑,又用黑板擦掉。
不一会,陈锋带着赵芬珍来到学校,两个人就在厨房忙碌起来。
我走进食堂,想帮点什么忙。赵芬珍连忙说:“齐浔,这空间太小,容不下三个人,你去叫一下黄友玉吧。”
我忽然听出什么意思来,笑笑,骑着自行车冲出学校,向着黄友玉家行驶而去。
我来走到黄友玉家院子门口,看见黄友玉在打扫院子。
黄友玉也看见了我,高兴地说:“请进。”
我走进院子,看到那个竹笼里的大雁吃食。便问:“伤都好吧?”
黄有玉笑着说:“过几天,就放了它。”
“陈锋请你吃饭。”我说。猛然感受到黄有玉一颗善良的心。想起和木山经常用气枪打鸡子,不由得脸红。
黄有玉答应着,跟着走出小院子。
我推着自行车快步向前走着。
“等等我啊。”黄友玉在后面喊道。
我没有作声,停下脚步。回头看黄有玉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黄友玉骑车追赶过来,脸红扑扑的。
“木山,上次跟你说当兵的事,有没有消息。”我一边走,一边说。
黄有玉哦了一声,说:“这事,我再写信问问吧?”
两人并肩走进学校,来到食堂里,赵芬珍已经做好了火锅,厨房里充满了火锅的香气。
陈锋高兴地来到教室里,拉拢两张课桌拼在一起当作餐桌,然后摆着筷子。
“你们真像夫妻啊。”黄友玉大声对赵芬珍说。
“本来就是夫妻啊。”陈锋从教室里喊道。
赵芬珍拿着一瓶白酒,放到课桌拼成的桌子上。
四个人坐下来,陈锋十分高兴地站起来,说:“今天,其实是齐浔为了感谢黄友玉,我们一起庆祝一下,齐浔,你说几句。”
我的脸通红,临场发言,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我的强项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了想,也说不出什么,直接举杯,喊道:“感谢,黄有玉,还感谢黄有玉和陈锋。”
赵芬珍举起酒杯,喊道:“干杯。”
我轻轻触碰到黄友玉的酒杯,轻声说:“感谢。”
黄友玉点点头,嬉笑的脸举着杯子去碰赵芬珍和陈锋的杯子,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
我一饮而尽,陈锋也跟着一饮而尽。
我仰起脖子时看到了什么,心里一紧。再次去看黑板,刚才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虽然擦掉了,但两个字的痕迹还在,像留下的伤痕。
陈锋顺着我的眼光看去,吃了一惊。这时,黄有玉也瞟了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赵芬珍也跟着瞟了一眼,吃惊地问:“谁是陈慧?”
陈锋刚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咳嗽了一声,解释说:“刚才去买菜,遇见陈慧了,随手就在黑板上写……”
黄有玉突然站起来,赵芬珍立刻劝阻。
黄有玉轻轻地舒出一口气,说:“我去倒杯水。”
赵芬珍笑着说:“我也去倒水。”黄有玉像是佯装着微笑着和赵芬珍一起走了出去。
陈锋恶狠狠地举着拳头,就要砸到我的脑门上停住了,低声吼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大吼一声:“听陈慧说要来学校当老师了,写个名字而已。”
这时,黄有玉和赵芬珍微笑着走了进来。
黄友玉解释说:“这酒有点辣啊。”
赵芬珍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有点辣,吃菜,吃鱼。”
赵芬珍和黄友玉各自喝完一杯酒,吃了一碗饭就上班去了。我和陈锋一直送到学校门口。
黄有玉微笑着说:“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车间忙,请不了假了。齐浔,你陪陈锋同学多喝酒杯,过两天,你去送灯,下次喝酒,那就要等一个月了。”
赵芬珍故意强调说:“陈锋,你们同学今天就好好絮叨絮叨。”
我点点头,向黄有玉和赵芬珍摆摆手,示意再见。
黄有玉看着我,微笑着说:“没事,你们进去喝酒吧。”
我和陈锋目送着黄有玉和赵芬珍走远,这才回到教室里。我给陈锋倒满酒,又给自己倒满酒。
“你玩得太悬了,我警告过你。”陈锋说着,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缓过神来。
我举起杯子,用力碰撞了陈锋的酒杯,说:“谢谢你,老同学。”
“不要说了,老这样说就见外了。”陈锋说完,一饮而尽。
我跟着一口喝完酒,说:“赵芬珍大方,好爽,义气,差不多的男人都比不过啊。”
“这就是我看重她的原因,”陈锋说,“赵芬珍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你对她好,她连命都能给你。”
“那你,还不和她结婚?”我问,“你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女人?”
陈锋不做声,自己倒满一杯酒,叹了一口气,说:“严军,一直和我争。”
我说:“我跟木山说说,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修理严军,让他滚蛋。”
陈锋拿起酒瓶,往我酒杯里倒酒,一边说:“这个严军,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
“他们有一伙人,你就一个人,你怎么对抗他们呢。”我说,“再说,你是人民教师,不要打打杀杀。这事,我来办理。”
陈锋举着酒杯,与我碰撞了一下,说:“干。”
我一口喝完杯中酒,笑了笑,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你总是当作你自己的事情办。”
“见笑了。”陈锋说,“我和赵芬珍经常说,以后生了儿子,就靠你啦。希望你们好。看人还是要看人的心,不能光看外面啊。有的人漂亮,但心术不正啊,就像陈慧,你要知道,陈慧来当老师,我就有可能下去。”
“不会吧,你二叔是副书记呀。”我说。
“王校长和陈锋的哥哥,那是同学啊,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陈锋有点无奈地说。
我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陈锋,只好说:“以后,不管什么结果,希望你能挺住。”
陈锋已经有些醉意,说:“齐浔,你不久也要上班了。等你在厂里混好了,就介绍我去厂里吧,我教不了几天书了。”
我也有些醉意,笑着说:“你可不要自暴自弃,你好好教书呗,万一能转正呢。”
陈锋有些伤感地说:“怎么可能,那只是我的希望罢了。”
“千万别自暴自弃。”我嚷道。
“我有什么啊,说自己以后考国家老师,只不过是说给赵芬珍听的。”陈锋摇着头说。
“不管怎么样,内心想坚持的事情,一定要坚持。”我说着,眼角里流出了眼泪,再次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陈锋连忙拿着酒瓶给我倒酒,安慰说:“你也要现实一点,不要老是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事啊。”
我问陈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今晚,我就回家一趟,再和我爸妈商量这事,然后,给你一个准信。”陈锋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我拿着酒瓶,给陈锋倒酒,眼看一瓶酒,两个人快喝完了。
“我真不希望你做陈世美。”我说,感觉头好晕。
“我再说一遍,世界上没有陈世美。”陈锋说。
我半信半疑。
“别再说陈世美啊。”陈锋像是醉了,重复说,“历史上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都是编的戏文。”
我暗暗发笑。
“你要对黄友玉。”陈锋说。
我问:“那我非得和黄友玉结婚喽?”
陈锋严肃地说:“按照发展的趋势,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看以后的发展吧。”我说。
陈锋诧异地看了看我,问:“为什么这么说?”
“偶然遇见陈慧,也许是上苍的安排,说实话,我和陈慧在一起,那样的一种感觉,不是语言能描述的。这么说吧,陈慧才是我想找的姑娘,你理解吗?”我说,感觉自己醉了。
“我真的不理解你。”陈锋有点激动地说,“你既然接受了黄友玉的帮助,就要在其它方面做出妥协。”
我摇摇头,不想激化陈锋的情绪,小声说:“我只是说陈慧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喜欢就一定要得到,一定要结婚吗?”
“其实,你们都认为我就应该娶赵芬珍。”陈锋厉声辩解道:“我的同学,人啊,总喜欢道德绑架别人,对自己的错误却视而不见,哈哈。”
我脑子有点蒙了。
“说白了,赵芬珍和黄友玉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加上我和赵芬珍的关系,黄友玉不得不帮你啊。”陈锋说,“我是希望你找黄友玉这样的姑娘,她只是形象不是那么的漂亮,但很善良,勤劳啊,能无怨无悔照顾你一辈子啊。”
我低下头。
“不管怎么说,黄友玉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朋友,应该做的事情。”陈峰说,“再说,我和赵芬珍都希望你有工作,我和赵芬珍已经说服黄有玉不找军人的想法了,现在就是希望你们过上好的生活。”
“谢谢你们,谢谢。”我郑重地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锋的脸通红,继续道:“别人帮助了你,你也要回报别人啊。”
“一码是一码。”我感觉自己有点醉了,但思路很清醒。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峰火了。
“我不会妥协。”我说。
“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你让我怎么面对黄友玉,怎么面对赵芬珍?”陈锋说完,端起酒杯,又是一口喝完。
我看看陈锋的神色,已经醉了。同时感觉自己今天喝酒有点过量了,再看看酒瓶,已经喝光了。
陈锋伸手来拿酒瓶,看到酒已经喝光,激动地喊:“我还想喝,还想喝。”
我劝慰道:“你不能再喝了。”
陈锋摇着头,看上去内心里非常痛苦。
“陈锋,我送你上床。”我说,扶着陈锋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然后送到寝室。
我刚骑着自行车驶出了校园,就感觉头昏脑涨,立刻刹住自行车,用脚支撑着身体无助地停留在公路上,想去什么地方,好像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我想了很久,又想起陈慧,想去陈慧家里坐坐,但好像也不好去了。就像陈锋说的那样,我应该在某些方面妥协。不管怎么样,还是不去的好。我想,终于想到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汉兵的宿舍,想到这里使劲踩踏着自行车踏板,链条发出咯咯的声响。
汉兵的宿舍里面一片漆黑,我正准备调转自行车车头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影下传出来:“齐浔,汉兵今天上夜班去了。”
我立刻知道是谁在说话了,失望地骑着自行车准备驶出油厂大门。
“哈哈哈。”李小英略带磁性的声音笑起来,说,“你们还真像兄弟,我还以为是汉兵呢,怎么那么像,我还以为汉兵都下夜班了,还以为我的手表又坏了呢,哈哈。”
我猛然感觉到很好笑,于是说:“我们就是兄弟啊。”
“哈哈哈,那你们的性格,怎么大不一样呢?”李小英笑着问,总是很轻松愉快的样子,好像没有一丝烦恼,没有一丝忧愁。
我问:“你觉得汉兵怎么样?我又怎么样?”
“汉兵,斤斤计较,你呢,什么都不在乎。”李小英说完,又笑了一阵。
“你怎么那么喜欢笑啊?”我忍不住问。
“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心呢?”李小英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我听说,汉兵在追求你。”我乘着酒兴说,“我是他兄弟,当然希望你们好啊。”
“人家,怎么会看上我呢?”李小英说。
“是你看不起他吧?”我问。
“哈哈哈。”李小英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