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太
我叫唐萬,是一名乡村客运司机,专跑村里到城里的客运专线。我们这儿地处西南山区,岭峻山重,每天天不亮就得出车,一路捡客,等到了城里已是中午十一二点,吃个饭休息一会儿再出发往回赶。一天来回两趟,从不耽搁。因为这条线上就我这一辆客车,所以基本上沿途的村子都能混个脸熟。
这天中午到了城里,把车停好后,我去车站边上常去的那家孙家馄饨店点了碗馄饨。老板为人很憨厚,总是笑眯眯的,他还有一女儿,叫孙小娥,长得怪水灵,性格也古灵精怪的,没事就我就调侃老板。
“我说老孙,你姑娘也老大不小了,还不找个人家么?”
“这得看她自己,我这做不了主啊,哈哈。”老孙笑着说道。
“实在不行就我吧,咱隔得也不远。”
“呸,你能不能要点儿脸,靠你那嘴就能把我泡走了啊?”孙小娥端着馄饨走出来,嗔怪道。
“嘻嘻。。。。”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等一碗馄饨下肚,早起的困顿劲儿上来了,干脆把他店里的竹椅拖过来躺下。
“舒服~我先眯个把小时,今儿也没啥客。小娥,记得叫我一声啊!”
“我才懒得叫你,睡你的吧。”
我知道小娥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地善良,绝不会看着我睡过头。
“唐萬,唐萬?”
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人在推我,睁眼一看,是孙小娥。
“你没事吧?我看你睡着了嘟嘟囔囔的,满头大汗,怪吓人的。做噩梦了?”
“唐师傅,几点发车哦?”
我揉着眼看了一眼是上面下沟村的人
“一哈儿就走,带这么多东西啊?都搬到车顶货架上,一哈儿我来捆”
“要的,我还有两个人在路上,正在赶过来,你能不能稍微等一哈儿?”
“行”
我又躺下先缓缓神儿,想着这个月啥时候给自己放个假,正想着手机来了条短信
“后天,河沟,挖?”
我无语,回到
“可”
这是我发小,从小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叫周长武,都叫他武子,初中毕业后就跟着他爷爷学着接白事做道场。听人说他爷爷貌似挺厉害的,有点本事,村里一些什么人被啥上身了啊冲体了啊,小孩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哭啊,去请他都能给弄好,反正挺玄乎的,武子从小就对这种玄乎的东西感兴趣,所以就跟他爷爷学去了。
他这是让我跟他去我们村儿山脚下的河里淘金,我总笑他那河里要是有金子,我特么把头倒插在泥里,他总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不在乎。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客都上车了,我爬上车顶检查了一下货有没有绑紧,油布有没有遮好,天气阴沉沉的估计得下雨,免得半路抖松开了麻烦。一切正常,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我往后看了一眼,差不多还有一半的座位没坐人,也不能再等了,到点儿得出发,不然等到村里就太晚了。
点火,出发。
一路无话,边走边下客,偶尔也能在捡一两个顺路的人,约摸三四个时辰后就快到我们村子了,我看了一眼还有两个人,不是很熟,就问
“你们在哪儿下车啊”
“李家坡”
“李家坡啊?幸好问一句嘛,不然前面就跑过路口了”
去李家坡跟我们村不是一条路,要分路,还要经过板栗湾。
这个板栗湾听老一辈的人说那儿很邪乎的,
总有人说在板栗湾看见什么解释不清楚的东西,板栗湾两边都是高山,树木长得格外郁郁葱葱,以前没有修公路的时候只有一条小路从中而过,现在国家村村通工程,就从这树林中间修了条公路,天气好的时候阳光从树叶之间铺撒在公路上,星星点点,微风吹过,斑驳摇曳,开车从这经过,把窗子打开,心情格外舒畅,反正没觉得有啥邪乎的。就是路不好走,土路,坑坑洼洼,尤其是下雨了之后还很滑。
从岔路口直转而下车子开了约摸半个小时前面就是板栗湾了,远远就看见路边站着个老太太朝我招手,手上拿了个小锄头,背着个小背篓
“您儿去哪里啊?”
“回家”
“噢,您儿家在李家坡吗?”
“姑奶,您在这儿干啥啊?”坐在后座的一小伙儿问道,老太没搭话,我问道
“你认识啊?”
“对,我姑奶,就住我屋下面的”
“哦,那上来吧”
我把车门打开,老太上来后就坐在靠我右后方的座位。
“您这时间也不早了在这儿干啥啊?”老太没作声,后面那小伙也跟她说话,她也没作何反应,我以为她就是这类人,不喜欢与人东拉西扯的也就没在意,没一会儿前面就是李家坡了,路到尽头我把车子掉了个头
“好了,到了,我把东西给你们卸下去”
说完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低头准备拿钱包的时候,我靠,我楞了一下,后视镜里的老太眼睛咋有点泛红啊,我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常啊,肯定眼花了。
“两个人收你们九十吧”
“哎呀,少点嘛,都乡里乡亲的,这多少有点贵了,来来来,抽根烟”
“行吧,八十,拉货的钱就算了”我接过烟点起来说道
“谢师傅”
老太也走过来手在兜里掏着
“哎呀老年人,不用了,这几步路顺便一脚油的事儿”
“该给就得给”
“这老太的声儿咋这么奇怪啊。咋跟圈里的猪哼哼一样”我心里嘀咕着
“真不用”
我跟她拉扯着,老太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几个硬币放我座位上就转身离开了,我也无所谓,叼着烟把钱收下了。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硬给那还不得收下啊。
坐进驾驶室,“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点火,挂挡,松离合走你
这时候天色已晚,光线都开始暗淡了,我打开车灯,一路摇摇晃晃的走着,走到板栗湾的时候前面树林黑漆麻乌,四周死寂一般,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想到平常老辈人说的的那些事儿,又联想到刚刚看老太眼睛的事儿,不禁头皮有点儿发麻,可别让我碰到啥啊,本来车窗开着的吹吹风,当下默默的都给摇起来了,强迫自己别特么歪想,前面快出树林了,林子边上靠近路口有一棵大树,起码得三个人手拉手才能抱住,之前修路的时候有人主张说砍了,后来村里人说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可惜了,就没砍,一直就长在这儿。车摇摇晃晃的开出树林了,啥也没发生。
“呼,特么的自己吓自己”
赶紧踩油门一溜烟的跑回家了,等到家都快九点了
“回来了啊”
“啊”
“今儿咋这么晚?”
“噢,带两个客,兜了一圈,去李家坡了”
“李家坡?这么晚从那边回来滴?”
“昂,咋?有啥问题?”
回来打招呼的是我爷,唐焕,大家都叫他一声焕爷,七十多了,身子骨很硬朗,年轻的时候是个杀猪匠,听老一辈人说他们本地有一种说法,杀猪必须一刀毙命,否则对主人家不吉利,所以爷每次去别人家杀猪都是只用一刀,这一手技术在当地也小有名气,每到要杀年猪的日子,很多人都上门请他,还有的路途遥远的还得提前约日子,现在杀不动了,也就偶尔去帮帮忙。
“那你不是得从板栗湾那儿过?”
“是啊”
“一路上没发生啥事儿?”
“没有啊,一切正常”我打了盆热水准备泡脚。
“哦,那就好,往后太晚了就别往那边送客了”
“哦,知道了”
反正我爷讲的嘴上都答应,路上的事儿哪能提前说好。
收拾妥当就躺床上看看今天的营业额如何,把小挎包拿过来把钱一股脑的倒在床上
“五块,十块,三十,八十。。。。。”
还不错,三百多,除去油费赚了两百左右,咦?这是个啥?我从一把硬币中拿出来一个中间开了个四方孔的钱,原来是个铜钱,这哪儿来的???
今儿也没谁给我硬币啊?我前后仔细的想了想
“噢,李家坡那老太给的硬币,肯定把这铜钱混在里面了,算了无所谓,这东西还能珍藏呢”,把钱收拾好,倒头就睡!
第二天本打算不出车了,还没睡醒呢就听客厅里面爷爷跟谁说着啥,我披着衣服走出去,是李家坡的章子叔
“叔,你咋来了”
“噢是小萬啊,找你爷有点儿事,”
“啥事儿?”
“李二梅的奶奶出事儿了”
“噢,咋啦?”
其实我又不认识李二梅
“昨天她奶奶去山上找蘑菇,回去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口吐白沫,浑身冰冷,眼睛还红彤彤的,有点吓人,所以我来找你爷爷”
“啊这样啊。。这有点怪啊”
后面章子说跟爷讲让他去看看,就有事先走了,我问爷咋回事,他说有可能碰到什么邪物了
我突然想起来,说道
“这老太不会是我昨天碰到的那个吧?”
“你哪儿碰到的?”
“就昨天不是去李家坡送客吗?半路在板栗湾碰到的一个老太太”
“板栗湾?”爷突然提了一嗓子给我吓一跳
“咋?有啥问题?”
“你碰到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爷紧张的问
“奇怪的事??嗯。。好像没有,”我想了想
“噢,我好像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老太眼睛红了,我以为我眼花了,还有她给我的车费里面还有一枚铜钱”
爷拿着这枚铜钱看了半天说道
“这就对了,肯定是那么回事,行了我现在得去一趟你三爷家,你这几天就别出车了先”
我看爷状态不对忙问他咋回事,他说一两句说不清,我拉着他不依不饶的,没辙。他就坐下
“那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故事听的我头皮发麻。
他说那一九八三年的冬天,日子记不清了。。。